“小姐,您現在感覺咋樣了?”
蘭心眼巴巴地望著竇包兒,緊張地問道。
竇包兒笑笑:“好多了!”
“真的嗎?我咋看著您的臉色還是不太好?”
蘭心將信將疑地問。
“真沒事兒!就是有點困了,睡一會就精神了!”
竇包兒伸手按住額頭,緩緩站起來。
蘭心立刻扶住她,扶著她慢慢走向床邊。
“小姐,那您再睡會兒吧!”
蘭心扶著竇包兒躺下,替她蓋好被子,關切道。
竇包兒點點頭。
蘭心端起空碗,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聽見腳步聲走遠,竇包兒緩緩坐起來,靠在床頭上。雖算不上神采飛揚,但同先前虛弱的模樣卻是判若兩人。
四下打量一番房中的擺設,無一不精致,無一不用心。
竇包兒輕輕地嘆了口氣。現在終于不用頂著“竇芽”的身份活了,卻偏偏又住進了竇芽的閨房。
朝看花開滿樹紅,暮看花落樹還空。
人生就是這般的世事難料啊!
感嘆過后,竇包兒收回視線。
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那般做,并不是故意裝虛弱,好讓別人伺候她。而是為了給陸庭竹一個教訓。
陸庭竹那孩子,主意越來越多,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除夕夜,陸庭竹和竇文長商量了大半夜。
竇包兒只是聽了個大概。
按陸庭竹的意思,利用金蟬脫殼之計,讓“竇芽”病故,讓她以竇包兒的身份繼續生活。
這計劃,竇包兒打從心底里是非常支持的,甚至隱隱有些期待。畢竟,沒人愿意永遠頂著別人的身份生活!
結果,竇包兒沒等來陸庭竹他們的計劃,倒是先等來了一場驚嚇。
初一早晨,同全村的村民在場上拜財神的時候,竇包兒突然就暈了過去。
倒下去的瞬間,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該不會是昨晚討論的事被閻王爺聽到了,真要讓她病故吧?
再次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
適應了好半天,竇包兒終于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四周的情形了。昏暗的,狹窄的封閉空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嘗試著坐起來,卻發現空間太小,根本坐不起來。伸手摸向四周,是冰涼的,略顯粗糙的觸感。
竇包兒蹙眉,心道:“這到底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庭竹去哪了?干娘他們,又在哪里?”
這般想著,她伸手敲了敲四周,只發出砰砰的悶響。
如此折騰一陣,竇包兒只覺頭暈眼花,竟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她閉上眼睛,細細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
想到在場上時,春桃、村長等人的反常。想到她暈過去前,李嬸莫名其妙的哭泣。再想到竇文長天沒亮就去找村長的事。
竇包兒腦中忽地閃過一道白光,難道,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那么,她此刻所在的位置,有沒有可能是棺材?
一想到這種情形,竇包兒身上的力氣都多了幾分。她抬手再次敲了敲,那悶悶的聲響,確實是敲擊木頭發出來的。
竇包兒不由得有些感慨,都說做戲做全套。看來,這幾人當真是費心了!
只是,不知外面到底是個情況?她又在哪里?該不會是在那什么亂葬崗吧?一想到老賴的慘狀,竇包兒就覺渾身一陣冰涼。
所幸竇包兒是個無神論者。
再說,她認定,陸庭竹肯定不會一直將她丟在這里的。
胡思亂想著,竇包兒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時,四周依舊一片黑暗。
竇包兒試著敲打棺材壁,沒有任何回應。
再嘗試著喊叫,同樣沒有任何回應。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很久,久到她感覺已經過了好幾天。
饒是竇包兒心態再好,漸漸地,她也開始焦躁起來。
雖然明知陸庭竹不會拋下她不管,但一個人獨自處在密閉的環境中,時間一長,便會不由自主地焦慮、煩躁。
尤其在這種絕對黑暗,絕對安靜的環境中。
竇包兒想盡一切辦法轉移注意力,她將前世今生,兩輩子所經歷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
然而,常常在回想往事的過程中,她又會想到此刻的境遇。
到后來,竇包兒甚至在想,不如就這樣睡過去吧!這里既沒有寒冷,也沒有饑餓,更沒有任何煩心事!
就在即將睡過去的時刻,她想到了陸庭竹,又想到了村長、李嬸、李從田等人,最后,還想到了才相認不久的老爹。
竇包兒便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一遍遍地敲打棺材壁,一遍遍地低聲喊叫。總想著,也許陸庭竹下一秒就會出現。
然而,直到她再也沒有抬手的力氣,直到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陸庭竹都沒有出現。
意識昏迷之際,竇包兒想,也許,這并不是計劃,她確實已經“病故”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又重新活過來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已經將她埋進土里了。
“嗯,肯定就是這樣!難怪沒人搭理我!只可惜,到死都沒能再見馮玉一面!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很奇怪的,徹底陷入昏迷之前,竇包兒竟然想到了馮玉。
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過來時,耀眼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適應了許久,竇包兒才重新睜開眼。
對上陸庭竹關切的眼神時,竇包兒瞬間紅了眼眶。
這場經歷于她而言,恍若隔世。
興許,她只是做了場夢,之前那些都是錯覺。
陸庭竹湊近一些,笑問:“小娘,啊,不,包兒,你感覺如何了?”
竇包兒忍住落淚的沖動,故作輕松地問:“我這是怎么了?”
話一出口,竇包兒愣了下,她的聲音嘶啞難聽,竟同以前那脆生生的聲音截然不同。
陸庭竹同樣蹙了下眉頭,他觀察著竇包兒的神色,回道:“你服了村長配的藥,已然昏睡七日了。”
竇包兒蹙眉:“什么藥?”
“一種名為七日醉的假死藥,村長說服了那藥會昏睡七日,我原本有些不信。不想,竟真的是一日不多,一日也不少,今日正好是第七日!”
陸庭竹笑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