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開始,整個五柳村的氛圍就有些不同了。
天剛蒙蒙亮,村里便喧鬧起來。雞鳴狗吠,孩童嬉笑,與平日的安靜截然不同。
因為外面實在太吵,竇包兒比平時早起了半個小時。
她洗漱完,和陸庭竹簡單吃了點東西,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兩人對視一眼,竇包兒笑問:“庭竹,你猜是不是李嬸?”
“是李嬸,”陸庭竹點頭,“除了春柏哥,也只有她會過來。”
他說完起身去開門。
整理一下衣服發型,竇包兒也跟了上去。
大門打開,門外的果然是李嬸。
兩人招呼一聲,將人熱情地迎進來。
李嬸在院中打量一圈,笑道:“家里有個女人到底是不一樣了,真好!”
竇包兒聽著這話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反駁,只得客氣道:“嬸子,進屋坐!”
“不坐了,我就在院里看看。陸少爺,現在這樣多好啊!”李嬸贊道。
陸庭竹笑笑:“多虧了小娘。”
李嬸點點頭,視線落到院中的花圃上,欲言又止。
陸庭竹蹙眉:“李嬸,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春桃又說了什么?”
“不是,跟那丫頭沒關系,”李嬸忙搖頭,“后天就是端午了,嬸子想問問你們打算怎么過?”
“哦,這事啊,”陸庭竹神情放松下來,說,“我以前都是不過的,現在就按小娘的喜好來吧。”
李嬸再次點點頭:“這樣也好。
“往年張家妹子總說陸少爺是南方的大少爺,要是按著西北的一套來過節,陸家知道了定要怪罪。但要按南方那一套來過,她又沒錢沒物件。就干脆不過了。”
“現在她回了老家,你們倒還自在些。
“想咋過就咋過吧!”
說完最后一句,李嬸的臉上重新帶上笑,顯然是真心替陸庭竹高興的。
竇包兒終于明白陸庭竹說的“我也不曾過端午”是什么意思了。她憐惜地看一眼陸庭竹,對李嬸道:“嬸子放心,以后所有的節日我們都會好好過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李嬸笑道,“按哪種習俗過都不打緊,緊要的是和在意的人一起過。”
竇包兒點點頭:“嬸子說得有理。”
“嘿,嬸子瞎說的,”李嬸擺擺手,“可有需要嬸子幫你們準備的?”
“李嬸,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不用了,小娘很厲害的,她都搞得定!”陸庭竹笑道。
李嬸一愣:“陸少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陸庭竹疑惑地眨眨眼:“嗯?”
“現在愛笑了,以前很少見你笑。”李嬸嘆道,“嬸子猜這也是竇小娘子的功勞吧?”
陸庭竹看一眼竇包兒,微微勾了下唇角。
竇包兒很有成就感,笑著附和:“庭竹這孩子是該多笑笑,他笑起來挺好看的。”
陸庭竹斂了笑,微微瞇了下眼睛。
李嬸愣了會兒神,隨即跟著笑起來,看向陸庭竹的眼中帶著揶揄。
陸庭竹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李嬸這幸災樂禍的神情也太明顯了些。但又有什么關系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是!
李嬸離開,竇包兒催著陸庭竹去看書,她自己則回到廚房準備發些面。
幸好這個時代有酵母,小小一個面團放在陰涼通風處,等要用的時候加點溫水化開就可以了。否則,她還真不知以后該怎么做早餐。總不能天天吃煎餅吧!
竇包兒先將化開的酵母加入面粉中,再用溫水和成偏軟的面團,最后將面團蓋住等著發酵就好。
如今正值夏天,這面很快就能發好。
吃過午飯,面已經發好了。
竇包兒決定立刻烙餅,這時代大多數的調味品都有,但就是沒有小蘇打。若是發酵的太過,那真是酸得吃不成了。
陸庭竹自是不愿獨自去午睡,不聲不響地蹲在灶前生火。
竇包兒拗不過,只得先去處理面團。
她先在面團里打入兩個雞蛋、加入幾勺豆油揉均勻。再搟成一個個圓形的薄餅。接著用菜刀、剪刀、洗干凈的梳子等工具壓制出花紋。最后放入鍋中烙上三五分鐘。一塊香噴噴、金黃酥脆的花饃就好了。
明明才吃過飯,但聞著熱騰騰的麥香味,陸庭竹還是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竇包兒好笑地看他一眼,切了一小塊遞給他。
陸庭竹擺擺手:“這不是端午節才吃的嗎?”
“咱沒那么多講究,趁熱嘗點兒。你要是喜歡吃,等賺了錢,我天天做給你吃都行。”竇包兒說著又向前遞了遞。
陸庭竹接過,小口地吃了。
“怎么樣?”竇包兒將第二塊薄餅放入鍋中,回頭笑問。
陸庭竹點點頭:“很好吃!竟然不酸!”
“還是有點酸味吧,”竇包兒拿起另一塊聞了聞,“要是有小蘇打就好了!”
“小娘,你需要什么?”陸庭竹抬頭問。
竇包兒搖搖頭:“沒什么,那東西應該是不存在的。”
陸庭竹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烙好花饃,竇包兒趁著熱鍋又熬了半鍋涼粉。
如此,端午節該準備的算是都準備好了。
看著竇包兒額上密密實實的汗珠,陸庭竹忍了幾忍,終是忍著沒有伸手去擦。他不去看竇包兒的臉,悶聲道:“小娘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竇包兒將最后一盆涼粉端到陰涼處,隨手擦把汗:“嗯,庭竹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之后,竇包兒回到臥房倒頭就睡,直到傍晚才醒。醒來時,陸庭竹已經煮好了稀飯。
兩人簡單吃了點又各自睡了。
第二天,竇包兒睜開眼時外面還灰蒙蒙一片。
她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在這個沒有互聯網,沒有手機和電腦的時代,一到晚上只能早早地睡覺。自然而然地,早晨也就早早地醒了。
陸庭竹同樣起得很早。
今日到了鎮上不僅要取鏊子,竇包兒還要進行煎餅現場教學,跟何老板談生意,肯定得耽擱不少時間。
明天就是端午,回來家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們必須早去早回。
梳洗過后,兩人各自吃了塊烙餅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