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震驚過后,竇包兒很快就明白是她理解錯了,此憐兒非彼蓮兒。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何況只是一個昵稱。
再說了,那兩個女人,一個是京都洛陽的尚書夫人,另一個則是長安城中教書先生的老婆。
理應是沒有交集的。
但讓竇包兒吃驚的是,陸庭竹這父親,竟然將陸尚書的夫人同她做了比較,且是這種極不尊重人的比較法。
要知道,陸尚書的夫人可是陸庭竹的母親!且已經過世多年!
由此可見,這人對陸庭竹的母親沒有多少感情。且他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給那女子。
竇包兒無聲地嘆了口氣,替陸庭竹的母親悲哀的同時,也替那位未曾謀面的陸尚書悲哀。
盡管那位陸大人遠在千里之外,但竇包兒仍舊看到了他頭頂上的一大片青青草原。
“爺說得是!謝大小姐當年可是洛陽第一美人!這小丫頭,如何能同第一美人相比?”
老譚看一眼竇包兒,附和道。
竇包兒心中一動。
陸庭竹這父親雖然是個變態,但長得確實不錯。陸庭竹的母親又是洛陽第一美人。
難怪他長得那般好。
“哎,如此可人兒,最后竟落了個那般結局,著實可憐吶!”
陸庭竹的父親,屠影和老譚的變態主子唏噓道。
他的態度看著真誠,語氣聽著也十分傷感。但竇包兒的心,卻涼了一大截。因為在這人眼中,她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懷念或者悲傷?
這人,絕對是個冷心冷情的絕情人。
那么,給陸庭竹下毒的,會不會就是這人?
“嘿,小丫頭,你怎的不說話?
“你之前還說,我是庭竹的父親,你是庭竹的姐姐,咱倆不可以!怎地轉過頭,你就跟陸尚博可以?
“他還是庭竹名義上的父親了!”
那人盯著竇包兒,戲謔道。
竇包兒心中一凜,思忖著開口:“您真的誤會了,我和庭竹就是姐弟關系!”
“呵,你把他當弟弟,他未必將你當姐姐呀,小丫頭!”
那人眨眨眼,笑道。
竇包兒心中生出一絲怒意,但不敢發作,只得悶聲道:“庭竹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哈哈哈……”
那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后合。
“爺,您慢點兒!小心嗆到了!”
老譚上前幾步,一邊輕拍著他家主子的后背,一邊關切道。
那人終于止了笑,偏頭問老譚:“老譚呀,你覺得我那兒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老譚退后兩步,恭敬道:“主子的事,小人不敢亂說!”
“說吧!我準你無罪!”
那人淡淡道。
老譚看一眼自家主子,小心翼翼道:“若是隨了爺,自是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但若是隨了謝小姐,許是個癡情的。”
“哦,屠影,你覺得呢?”
那人偏頭看向另一邊的青年,漫不經心地問道。
屠影一直垂著頭,聞言恭聲道:“小主子還小,暫時只能看出,他讀書十分刻苦!”
“哦,他多大了?”
那人好奇地問。
屠影恭敬地回道:“回爺,到今年臘月,小主子就滿十七了。”
“十七啊,那也不小了!十七歲那年,我都有他了!”
那人微微瞇起眼睛,似是在回憶過往。
屠影快速瞥一眼竇包兒,思忖著道:“小主子年幼時受了不少苦,想必,是想先建功立業吧!”
“嗯,這倒是實話!畢竟,飽暖思,饑寒起盜心嘛!”
那人點點頭,附和道。
竇包兒不明白這人為什么突然問起陸庭竹來了。畢竟,他這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關心兒子。
實在想不通,竇包兒只得疑惑地望著他。
“主子,您的意思是?”
片刻后,老譚小心翼翼地問道。
顯然,這變態的手下,同樣不明白他的意思。
“讓疾風安心養傷!”
沉吟片刻,那人接著道:“你們也都暫時收手吧,過幾年再說!”
“是,爺!”
屠影和老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兩人的神色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竇包兒還是隱隱察覺,他們同時松了一口氣。
片刻后,屠影看一眼床上的竇包兒,面無表情地問:“爺,這女子該如何處理?”
“哦,還有這顆豆芽菜呀!我差點兒忘了!”
那人轉而看向床上的竇包兒,定定地望著她。
竇包兒已經顧不上抱怨對方叫她豆芽菜的事了。她的一顆心砰砰亂跳著,懸在半空。被綁在一起的雙手,更是攥出了汗。
這一刻,她才深切地體會到,在審判臺上等待接受審判,是怎樣一種心情?
在竇包兒覺得過了好幾個時辰那么久的時候,那人終于開口了。
他淡淡道:“全須全尾,送回去吧!”
竇包兒微微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但到底是松了一口氣!
“爺,這……”
老譚突然出聲,明顯有些不贊同。
竇包兒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多事!”
她同這老譚無冤無仇,這人為何要出聲阻止?
老譚的主子果然轉頭看向了他:“有何不妥?”
“爺,她今日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老譚思忖著回道。
他的主子擺擺手:“無妨,知道這件事的人又不少!你瞧,裴世充家那小子都摻和進來了!只可憐了我的疾風。他都多少年沒受過那般重的傷了!”
“爺是打算公開嗎?您想與小主子相認?”
老譚試探著問。
他的主子搖搖頭,笑道:“那倒不是!你也知道的,我此生最恨的便是那種自詡癡情專一的人。
“先前打算除了他,是看他這十多年來,身邊只有這一個小丫頭。
“剛才聽了屠影一番話,我才知,那孩子還未定性了,何必急著處理?
“你說對不對呀,老譚?”
竇包兒心中大驚,之前給陸庭竹下毒的,果然是這人。
心驚的同時,她更覺難以理解。這人剛說的都是什么歪理?他的三觀,絕對有問題!
“爺說得有理!小人也覺得,小主子絕不是那種迂腐之人!”
老譚的回答,再次讓竇包兒肯定,這主仆三人中,至少有兩個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