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爺，莫不是黃湯喝多了？”</br> 郭京看著歪歪斜斜，路都有些走不穩的蔡鞗，說道：“這里已經不是你家，宅邸物品官家都已經賜給我了？areyou明白？”</br> 蔡鞗不屑道：“賜給你了又能如何？最好別動，不然…家父歸來，你連怎么死都不知道。”</br> “哼哼，別這么大言不慚，我肯定地告訴你……你老爹蔡京那把老骨頭，回不來了，不要再做什么春秋大夢。”</br> 郭京笑道：“要是真有那份孝心，趕緊啟程往荊湖去，沒準還能趕上收尸，也算盡一份人子孝心。”</br> “哼哼……縱然沒有我爹……你以為當今官家把你當回事，你就狂的沒邊了？這東京……誰說了算，怕是你還沒搞清楚。”</br> 郭京絲毫沒有把蔡鞗放在眼里，但從他狂妄的醉話里，郭京聽出了別的意味。</br> 國無二君，山無二虎，偏偏而今這東京城里有兩位皇帝。</br> 一位是貌似退位，但當了幾十年皇帝，仍舊有巨大影響力的太上皇。一位則是法統上、事實上的當今天子，但臨危登基，勢單力薄。</br> 按理說大敵當前，應該同心協力抵御外敵，但看這情形……也許不是那么回事。</br> 明明城里還有十多萬大軍，趙桓卻默許孫傅提拔了自己，招募六甲神兵，就連淘汰的一萬多募兵也欣然笑納。</br> 這是為什么呢？</br> 康王趙構奉旨前去河北收攏兵馬，卻遲遲沒有動靜，各地勤王之師也不見蹤影。</br> 這又是為什么呢？</br> 一邊仗打的你死我活，另一邊宋金兩國的使臣卻來來往往，整日里討價還價，是和是戰沒個定數。</br> 這又又是為什么呢？</br> 真的是可笑啊！</br> 大宋朝已經危急到了這個地步，沒想到背地里還有這么多的齷齪。</br> 更可笑的是蔡鞗作為消息靈通人士，大抵是聽到了什么風聲，然后就跑來這般張揚，自以為是。</br> 看樣子，東京比天氣比想象的要糟糕。</br> 大宋皇宮里的冰，結的比想象中的要厚啊！</br> 郭京沉著臉：“這就不勞駙馬爺費心了，放心好了，反正今天肯定不是你說了算。”</br> “你別不識好歹。”</br> “怎么著？還想硬來？就憑駙馬爺你這花拳繡腿，還有幾個家丁……要和我麾下的勇士們比劃比劃？”</br> 郭京淡淡道：“放心好了，我麾下的將士們很有分寸，絕對可以把你們打到爹媽都不認識……哦對，你爹媽見不著，那就讓你老婆認不出吧。公主殿下，對不起了。”</br> 瞧著郭京帶著殺意的眼神，以及淡淡的調笑，蔡鞗有些按捺不住，可不等他發作，身后便再度傳來腳步聲。</br> “還嫌不夠丟人？”一個清麗婉轉的聲音，略微有些嗔怒，帶著些許不悅與責備，從身后傳來。</br> 郭京一回頭，瞧見一個身著錦裘，披著斗篷的女子緩緩而來，臉上蒙著面紗，看不清楚容貌，但那股子雍容的氣質卻是如何也無法掩蓋的。</br> “這位便是朝廷新冊封武翼大夫，率領六甲神兵的郭將軍？”</br> “郭京見過長公主殿下。”毫無疑問，這位應該就是蔡京的兒媳婦、蔡鞗的妻子，道君皇帝的女子，當今官家趙桓親妹妹——茂德帝姬。</br> 據說也是徽宗趙佶所有女兒里，容貌最為出眾的一位。</br> 容貌暫時不得而知，但氣質在那擺著，再瞧瞧蔡鞗那猥瑣的樣子，不免有一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既視感。</br> “郭將軍不必多禮，駙馬今日多飲幾杯酒，失禮了。”茂德帝姬溫婉地道歉，轉身就想帶蔡鞗離開。</br> 然而駙馬爺并不領情，憤憤道：“失什么禮？和這種市井出身，偶然幸進的小人，有什么失禮的？”</br> 茂德帝姬臉色微寒：“夠了，回去吧，莫要再惹是生非了。”</br> “夠什么夠？”</br> 蔡鞗完全不領情，也不知是真醉了，還是故意撒起了酒瘋，碎碎念道：“別以為自己是公主，就不把我放在眼里。</br> 這些年……整天戴著這個破玩意，連多看一眼都不讓，對我……從來沒個好臉色。反倒是今天，對著這個小神棍和顏悅色……我竟連著市井神棍都不如嗎？”</br> 嘿！</br> 這對夫妻有故事。</br> 郭京從只言片語里已經可以想象到，這段宰相公子與金枝玉葉的聯姻，似乎沒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美好。</br> “駙馬醉了，快扶駙馬回去休息。”</br> 茂德帝姬游戲失望，也有幾分無奈，連忙吩咐家丁將蔡鞗帶走。</br> “嫌我丟人現眼了？這才哪到哪？”</br> 蔡鞗被家丁連攙帶扶拖走時，嘴里兀自罵罵咧咧：“我呀，丟人現眼的日子在后面呢，不過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別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就了不起，沒準將來……連落地的雞都不如。”</br> 呃……</br> 身為丈夫竟然這樣辱罵自己的妻子，郭京算是大開眼界，更覺這位駙馬都尉丑態百出，令人厭惡到了極點。</br> 對這位嬌滴滴，難掩失望神色的茂德帝姬則是報以同情，可以肯定，他們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甚至充滿了仇恨與怨毒。</br> “讓郭將軍見笑了。”</br> “哪里……今日臣什么都沒聽到。”郭京微笑回答，同時心里則想起，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位公主后來的命運確實非常的凄慘。</br> 如花似玉，知書達理，若是……可惜了。</br> 咦，不對！</br> 郭京猛然心頭一動，蔡鞗為何說那番話，詛咒自己的妻子，有必要這么惡毒嗎？而且言之鑿鑿，難不成……</br> “公主殿下，眼下敵軍壓境，東京混亂，還請一切小心。”</br> 茂德帝姬微微錯愕，不免覺得郭京這句關心來的有些莫名，來的有些突兀，不過還是客客氣氣回應：“有勞將軍關懷，而今城中雖然紛亂，卻與神兵天降的郭將軍比鄰而居，有什么好擔心的呢？”</br> 略微沉吟，茂德帝姬壓低了聲音，續道：“真正要小心的是郭將軍，戰場刀槍無眼，本就兇險，愿將軍有神佛庇佑，安然無恙。</br> 還有這東京城里……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將軍千萬小心，暗箭難防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