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行有行規(guī)。</br> 大多數(shù)男公關并不出賣肉體,這是這一行的規(guī)矩。</br>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出賣肉體會降低他們的魅力和人氣,也會影響到他們的收入。他們可以陪喝酒陪聊天,甜言蜜語拈手即來,但是他們不賣身。</br> 所以按理來講,一頓飯吃完,便是筵盡人散。</br> 但是若是每次都如此發(fā)展的話,完成任務估計遙遙無期。</br> 不過對于專業(yè)素養(yǎng)和業(yè)務能力都是拔尖的語琪而言,這并不算什么。沒有相處的機會就創(chuàng)造相處的機會——哪怕不擇手段。</br> 走出餐廳時,外面天色已暗,地平線附近燃著絢爛的火色晚霞,暈染了一片暗色天空。撲面便是一陣帶著涼意的晚風吹來,語琪哆嗦了一下,不禁抬起纖細的雙臂抱住了雙肩。</br> 下一秒,因為裸露在風中而泛起涼意的肩膀上便覆上了一只帶著微微暖意的手掌。容睿輕輕攬住她,半側過身子幫她擋去了一些風。在語琪忍不住抬眼去看他時,他微微勾起唇角,漆黑瞳仁中流瀉出幾分淺淡的笑意,“抱歉,我也只穿了襯衣,不能脫下外套給你。”</br> 如果換做以前被如此體貼對待,語琪恐怕會以為任務已經(jīng)完成,但是這一回顯然不同,同她一樣,這位也是扮溫柔扮體貼無懈可擊的影帝,不過是擋個風,根本代表不了什么。</br> 但知道是一回事,卻也不能表現(xiàn)地太過冷漠太過理所當然。</br> 她別開臉,濃密長睫微微顫動,“謝謝。”</br> “為漂亮的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容睿懶洋洋地笑,習慣性挑起的眼角映著火紅晚霞,別有一種異樣的風流。</br> 之前只是看著,語琪便覺得他實在是高,如今被他攬著肩膀往停車場去,更是對這一點深有體會——她一米六七的個子竟然只到他下巴,被他攬著走的時候簡直像是整個人被他裹進了懷里,鼻尖縈繞的都是他的氣息。</br> 停車場很快就到了,容睿瞥了眼自己開來的黑色平治,原本慵懶隨意的神情頓時從臉上消失。</br> 黑色平治靜靜停在那里,只是兩只前輪胎不知被什么尖銳利器戳了胎面,猙獰地裂著口子,氣已經(jīng)漏了大半。</br> 正是語琪派人干的杰作。</br> 看著容睿神色變了,演技無比好的某人疑惑挑眉,“怎么了?”</br> “沒什么。”雖然說的是‘沒什么’,但容睿漂亮的桃花眼中卻飛速閃過一抹陰戾,語氣隱隱有些陰森的意味,“有人把我輪胎扎了。”</br> “哦。”她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那漏氣的輪胎,面上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那我送你吧,你家住哪里?”</br> 容睿盯著自己的車看了片刻,終于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她眼睛,“看來,你即將成為第一個踏入我家的女士。”</br> “我的榮幸,先生。”語琪學著他的語氣勾起嘴角,接著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好了好了,車放這一晚上不會有事,先讓你的司機送你回家。”</br> 容睿看看她,或許是聽到‘你的司機’幾字,眼中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秦小姐,你真有意思。”幽默的女客他也碰到了不少,但是沒一個像她這般,不擺架子不自持身份。</br> “我們才剛認識一天而已,”語琪勾了勾唇角,拉開車門利落地坐進去,低頭將車匙插上,“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我非常有意思。”</br> “是么?我很期待。”</br> 將雙手擱在方向盤上,語琪十分直截了當?shù)亻_了口,“容睿,容先生,你有沒有嘗試過一段比較穩(wěn)定的關系?”</br> 或許對于其他人,這種事需要循序漸進,但是對于這位,最好一開始就把話說清楚,不然付出再多他也只當你與他一般在演戲過家家。</br> 容睿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挑了挑眉,重復了一遍她說的話,“比較穩(wěn)定的關系?”說罷他自己笑起來,“拜托,秦小姐,你只跟我吃了頓飯,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天長地久了?”</br> “我沒有開玩笑,容先生。”語琪淡淡瞥他一眼,頗認真道,“這是我的提議,你可以好好想想。”</br> 容睿只當她一時心血來潮,慵懶隨意地往椅背上一靠,并不在意,“長期的話,價格可是會很貴。”</br> 這一次的身份背景很給力,長期包養(yǎng)十個容睿都不成問題,是以語琪毫不猶豫,“價錢隨你開。”</br> “……我?guī)缀醵伎煲詾槟銗凵衔伊耍匦〗恪!比蓊S行┯牣惖匦α耍澳愕乃俣忍炝耍規(guī)缀鯌岩梢粋€小時以后你是不是就會向我求婚了。”</br> 語琪笑著踩下油門,“如果你想的話。”</br> 容睿住在市中心的一套高檔公寓,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裝修簡單大氣,布置得很雅致,不帶一絲旖旎氣息,干干凈凈的感覺,倒像是真如他所說,她是第一個踏入他家的女性。</br> 容睿將拖鞋遞給她,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問她,“喝點什么?咖啡?”</br> “嗯,加一勺糖,不加奶。”語琪換上拖鞋,剛要去沙發(fā)上坐下就聽到容睿在廚房里喊她,“茶幾上放著一個咖啡杯,你把它拿過來。”</br> 語琪看了一眼面前的玻璃茶幾,果然看見靠近她手邊的地方擺了個黑色的陶瓷杯子,拿起來往廚房走去,“是這個?”</br> “茶幾上就一個杯子,不是這個是哪個?”容睿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理直氣壯地繼續(xù)使喚她,“放那邊臺子上就行。”</br> 語琪依言放下,抱著雙臂斜斜靠在門框上,“容先生,我發(fā)現(xiàn)你不但拿我當司機使,還拿我當女傭使。”</br> “你不是想要跟我變成長期穩(wěn)定的關系么?”容睿撕開一包速溶咖啡倒進杯子中,頭也不抬地逗她,“這點兒都忍受不了?”</br> 語琪看他將熱水倒進去,不禁挑了挑眉,“你就給我喝這種速溶咖啡?METTO紅牌的待客之道就是這個?”</br> “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容睿睨了她一眼后提醒道,“事實上我們聊了一路,沒多收你陪聊費已經(jīng)算是我給你的友情贈送了。”</br> 語琪沒想到他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說這種話,很是愣怔了一下,半天才緩過神來,忍不住笑起來,“事實上我給你當了一個多小時的司機,若是真算起來,雇我開車的費用可也不低。”</br> 容睿哼笑一聲,隨意地拿過一根小小的勺子攪了攪,滿意地點點頭,將杯子遞給語琪,“你的咖啡,喝完了你就可以走了。”</br> 語琪本意是跟他多聊幾句想辦法把時間拖久一些,然后順理成章地用‘太晚’做借口順勢留宿,誰知道他如此直截了當?shù)叵铝酥鹂土睿粫r之間有種白算計了這么久的感覺。</br> 但是干這一行這么久了,總有計謀失效的時候,語琪早已習慣,在一瞬間的愣怔后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面不改色地開始胡編亂造,說得煞有其事,“這里的路我不太熟悉,一個人回不了家。”</br> 容睿偏過頭看她,緩緩瞇起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眼尾自然上挑,“你是想賴在這里不走了?”</br> 被他直接挑破,語琪倒是更無所顧忌了,高貴冷艷地往沙發(fā)上一靠,“收留我一晚,留宿費不會少你的。”</br> 容睿盯著她看了片刻,似乎是覺得趕不走這人了,語氣不由得有些無奈,“不怕我對你做什么?”</br> 語琪扯過一旁柔軟的沙發(fā)靠墊放腿上,毫不在意地拿過電視遙控器,“你會么?”</br> 容睿似乎是不打算再搭理她,扭身往自己臥室走去,“我去洗澡,你最好就呆在客廳不要亂跑。”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那么——”</br> “什么?”語琪打開電視,“把我眼睛挖出來么?”</br> “不,你的眼睛我要來何用?但我會給你寄賬單,不下于這個數(shù)字。”容睿在進入臥室前對她比了個手勢,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張開朝她晃了晃。</br> “五千?”</br> “加個零,五萬。”</br> “……”</br> 二十分鐘后,容睿從浴室出來,一眼便看到了斜靠在沙發(fā)上的語琪。</br> 她換下了那身黑色小晚服,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他的一件白色T恤套在身上。容睿的身材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所以衣服的尺碼并不小,穿在她身上寬寬松松的,露出大半個瑩潤如玉的肩膀,顯得她格外纖細,幾乎像是個高中生。</br> 他下意識地朝她走過去,卻又在離她幾步遠時站住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她竟然只穿了那件T恤!連褲子都沒穿!</br> 容睿快步走回臥室,匆匆拿了條自己的牛仔褲出來丟到她面前,“快點換上!”</br> 語琪聽到耳旁傳來的聲音,下意識地偏了偏腦袋,避了過去。她低頭看看那條牛仔褲,搖搖頭拒絕,“不要,穿著褲子睡覺不舒服。”</br> 容睿還想再說些什么,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只道一句,“我家一間臥室,你要留下來就只能睡沙發(fā)。”</br> 語琪點點頭表示明白,并沒有多說什么。</br> 容睿回到臥室之后將房門緊緊鎖上,這才安心地上了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