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琪對于這個城市的街道并不十分熟悉,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說的建筑,又沿著江邊慢慢地開著車找,終于在某一段的欄桿旁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br> 他出門時應該是換了衣服,此刻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長款修身風衣,良好的剪裁和簡潔修身的設計很好地勾勒出腰線,領口露出一截子格子襯衫的翻領,顯得英倫學院風十足。</br> 清清冷冷的夜色下,燈光零落。街道上沒有多少行人,只是偶爾刮過一陣冷風卷起地面上的殘葉。</br> 容睿一個人靠在江邊的欄桿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高挑頎長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寂寥。</br> 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后,語琪拐進一旁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兩杯熱咖啡,這才踱步朝他走去。</br> 他應該是發(fā)呆,語琪走到他身旁站住他也沒反應過來,仍然盯著夜色下漆黑的江面沉默著。</br> 直到溫熱的杯壁碰到手背,容睿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愣怔了一下后接過咖啡,“你來了。”</br> “嗯。”語琪也扶著欄桿往江面望去,故作不知地開口,“怎么突然想通了?”</br> 她本以為他會說出已被解雇的事情,可誰知容睿卻并不按套路來。</br> “有人把支票遞到我手上,我該接下而不是推出去,更何況遞來支票的女子長得如此漂亮。”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眼睛,讓人有一種情深款款的錯覺。</br> 語琪想了片刻便明白他這么做的用意,做他們這行的男子都是靠魅力賺錢,若是給客人知道自己已被解雇的消息,說不準魅力便會大跌,是以他有所隱瞞。</br> 容睿容睿,果然聰明睿智。</br> 她笑起來,迎上他的視線,“你這是夸我漂亮?”</br> “這是事實。”</br> “你也相貌清俊,品味不俗。”</br> “多謝夸獎。”</br> 語琪陪他吹了會兒江風,開口道,“今晚就搬到我那兒吧。”</br> 容睿愣了愣,跟她解釋,“長期合同是在一段時間內我不與其他客人見面,只服務你一人,并不包括——”</br> “搬過來吧。”語琪打斷他,語氣淡淡的,“價格你開。”</br> 容睿沉默了片刻,“……那我要收拾下東西。”</br> “今晚先搬過來吧,明天我陪你去收拾。”</br> 容睿終于妥協(xié),“顧客是上帝。”</br> “上帝邀請你去她的天國,你該感激涕零。”</br> 容睿忍不住笑起來,意味深長地道,“是,我的確感激涕零。”</br> 語琪開車帶他離開江邊,往市郊山上的別墅開去。其實市中心的公寓距離最近,但是她總覺得人聲嘈雜的地方不利于兩人世界,而深山別墅這種環(huán)境才能制造出一種全世界便只剩下你我兩人的氛圍,培養(yǎng)感情起來也容易許多。</br> 別墅是秦語琪小時候住過的,后來一家人搬到市中心后保姆仍然住在那里,秦家人有時候也會回去看看,便由老保姆料理衣食。</br> 距離上次回去已有一年多,老保姆十分高興。年紀不小的老人跟在語琪身后一直問小姐有什么吩咐,讓人十分不忍。</br> 老保姆并不知道容睿身份,只當她家小姐找了個俊俏的少年郎作對象,十分欣慰,張口閉口都是姑爺,叫得容睿一臉尷尬。</br> 語琪在一旁看了會兒熱鬧,忽然想起原著中這套別墅中還養(yǎng)著只叫王子的薩摩耶,不禁開口問道,“王子呢?怎么不見它?”</br> 老保姆呀了一聲,說是一人住在別墅太過寂寞將王子的窩挪到了自己房中,平日里也好有個伴,說完后還連連道歉,忙不迭地說是去給它開門,讓它出來見見小主人。</br> 容睿聞言挑了挑眉,“王子?”</br> 語琪想了想,按照資料告訴他,“我養(yǎng)了幾年的薩摩耶,照顧起來太麻煩了便送到了這里。”</br> 容睿點點頭,輕聲道,“它一定很想你。”</br> “你怎知道?”</br> “我也養(yǎng)過狗,每次回家它都興高采烈地往你身上撲。”容睿笑起來,嘴角的弧度很柔和,“那時候你便覺得你是它的整個世界。”</br> 語琪并未養(yǎng)過狗,并不了解那種感覺,便隨口問一句,“后來怎么不養(yǎng)了?”</br> 容睿愣了愣,看向自己的手,“它伴了我?guī)啄瓯阋虿∽吡恕皇菦]想過再養(yǎng)一只,只是還是忘不掉它。”</br> 語琪瞇起眼,覺得來這里真是再明智不過的決定,一只王子說不定比十張支票更漲好感度,剛想到此處,樓梯那便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br> 兩人一同抬頭望去,只見一只雪白大犬歡天喜地地奔下來,一身皮毛仿佛泛著冰雪般的光澤,若它不是這副火急火燎的姿態(tài),倒真有一種王子般的高貴。</br> 王子如同一只白色的小火車頭般撞入語琪懷中,直接將她按倒在了沙發(fā)上,四只爪子踩在她的腹部和大腿上,使勁地往她懷里鉆,熱情地讓人難以招架。</br> 語琪好不容易才在容睿的幫助下坐直身子,此時正是薩摩耶換毛的季節(jié),這一通折騰下來蹭得她黑色小外套上都是顯眼的白色長毛。</br> 余光瞥見容睿似乎在笑,語琪皺了皺眉,“你今晚就睡我旁邊的房間。”頓了頓,又道,“別再鎖門了。”</br> 見他的笑容僵了僵,語琪挑眉,聲音要多正經有多正經,“不要亂想,如果我真想對你做點什么,我會讓你直接睡我房間。”說完后語琪起身往樓上走去,臨走前不忘把王子的爪子往容睿懷里一塞,十分不懷好意地道,“王子,跟你未來的爸爸打個招呼。”m.</br> 語琪上樓后,容睿尷尬地握著王子毛茸茸的爪子,盯著它沒心沒肺的笑容看了半響,終于嘆了口氣,“嗨,小家伙,你有個讓人頭疼的主人。”</br> 次日,語琪于六點三十準時起床,洗漱了一下后從衣櫥里找出一身運動服換上,這才走出房門。</br> 沒走幾步,王子便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鉆了出來,繞著她的腿直轉悠。</br> 都說薩摩耶擁有世界上最美的微笑,讓人看一眼心便化了,語琪瞇眼盯著它看了片刻,最終妥協(xié),帶著它一起來到容睿房前,敲了房門。</br> 等了片刻,沒人回應。</br> 語琪挑了挑眉,決定不再紳士地等待,直接按下了門把手。</br> 容睿出乎意料地聽話,門確實沒鎖,一按之下便開了。</br> 語琪帶著王子走進去,果然看見容先生仍舊在床上沉睡,平日收拾得整齊的黑發(fā)凌亂地灑落在枕巾上。</br> 她蹲下身拍拍王子的大腦袋,朝著床的方向推了它一把,“去叫醒他。”</br> 薩摩耶本就活潑好動不認生,昨晚又跟容睿鬧了半天,此時搖著尾巴便跳上了床,兩只后腿踩著容睿的腹部,前腿搭在他肩膀上,對準他的下巴就是一陣亂舔。</br> 容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躲閃不開地擋了一只手臂在面前,無奈地往門口看去,果然看見語琪一身利落的運動服立在門前,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自己。</br> 抬手抱住王子讓它別亂動,容睿啞著嗓子道,“怎么了?”</br> “找你一起出去晨跑。”語琪歪了歪腦袋。</br> 容睿只覺得自己聽錯了,“晨跑?”</br> “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洗漱完了來樓下找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