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乙：“下班前……”盯著皮包里露出的幾頁紙，一提，“這不就是嘛?！?/p>

肖雄人哭笑不得地：“盯，盯，都像你這個盯法，別說我一個廠長，十個也叫你們盯爬下了?！惫首鞑荒蜔┑財[著手：“都走都走！一個個聒屁蟲似的！”

干部甲也擺著手：“都走都走！一個個聒屁蟲似的！”推著干部乙等離去。

肖雄人卻瞪起眼：“你聒完了，別人還沒聒完哪！”

干部甲：“那還是得繼續聒呀！”

眾人一齊笑了。干部甲指著肖雄人碗里：“你就看這飯，有個廠長樣兒嗎？要是叫咱嫂子看見了，保險得痛得心尖子發抖?！?/p>

肖雄人：“就這條你放心。”一轉話題：“別的不說，你們哪個要是再找老婆，千萬可別找婦聯的?！?/p>

干部乙：“婦聯的不行，干什么的行??？都說是巴黎的模特最漂亮，日本的歌伎最溫順，可就咱這熊樣兒，人家瞄得上嗎？”

干部甲：“你說的咱不完錢啦？看咱往那兒一站，規規正正、肉肉乎乎，說不定她倒貼幾萬還美得不行呢！”

眾人一陣哄笑。一個被叫做小裴（26歲）的漂亮的女工端進一個飯盒，飯盒打開，一碗熱氣騰騰的蛋湯放到肖雄人面前。

肖雄人喝了一口，連聲叫著：“夠味！夠味！”

干部甲乙等一邊做著鬼臉，一邊朝小裴伸著拇指：“夠味！夠味！”

23、黃昏，辦公樓外

鴿子朝這邊走來。她向人問了幾句什么，上樓。

24、黃昏，廠長室

鴿子敲門，小裴開門：“你找……”

鴿子不無反感地打量了她幾眼，徑直入內：“爸！”

干部甲乙等離去，小裴也要離去，肖雄人：“哪！”把碗筷遞了過來。

小裴接過碗筷離去。

肖雄人：“你怎么來了？”

鴿子：“你說我怎么來了？”

肖雄人：“哎哎……”

鴿子：“我媽讓你回去！”

肖雄人：“你媽？”

鴿子：“你不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肖雄人：“哦哦哦……對不起大小姐，明天中午，不，晚上，爸爸請你到聚豐德……”

鴿子：“不行！我媽說了，叫你現在就回去！”

肖雄人思忖了思忖：“你媽哪？”

鴿子：“做飯哪。我媽說，誰家下班后都是一家人樂樂呵呵、有滋有味的，只有咱們家……反正她說了，讓你以后下班回家，不能老是在廠子里?！?/p>

肖雄人：“我知道了行了吧？今天我實在是……”

鴿：“那不行。今天是我媽特別交的任務，說不把你找回去，就不給我飯吃。”

肖雄人被逼得直搓雙手，但還是不肯應聲。

鴿子神秘地：“我媽說了，往后多照顧你點。還說不讓我老跟你吵吵?！?/p>

肖雄人一動：“真的？”

鴿子：“那還能假？——回家你可千萬別說，她不讓我告訴你的。”

小裴推門而入，送進一只暖瓶，道：“廠長，三車間洪主任電話。”

肖雄人抓起桌上的話筒，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你看你看。”掏出一張百元大票塞到鴿子手里：“這算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行不行？”

“哼！”鴿子朝著小裴狠狠地把手一甩。

25、日，一飯館內

鴿子和幾個同學在喝著啤酒飲料，大嚼大咽。

同學甲：“為肖小姐12歲大壽……”

同學乙：“哎，老師可是不許叫小姐??！”

同學甲：“就是不許才叫得有味哪?！惫首鬣嵵氐兀骸爸荡?，肖鴿子小姐12歲大壽之際……該怎么說來？”

同學丙：“祝肖小姐……像她爸爸一樣將來也當個大廠長！”

鴿子：“我才不跟他一樣哪，那個破廠長，白給我都不要！”

同學丙：“那就像你媽，將來當個婦聯主席——對啦，昨天電視上我還看見你媽了呢?！?/p>

同學乙：“我也看見了，好帶勁兒！把那個欺負人的壞小子……”

同學甲：“對對，是在法庭上！我媽也說，你看人家鴿子的媽多帶勁兒！”

鴿子：“你們來點有味的行不行？可真是！”

同學乙：“那咱還是祝鴿子將來當個大教授吧！”

一片響應：“對！”“大教授！”“大教授！”

鴿子：“我才不當大教授呢！你們沒聽說，大教授還不如賣烤地瓜的呢！”

同學丙：“那……咱們就祝肖小姐將來當個烤地瓜的！”

“噢——”一片歡呼和碰杯的聲音。

第七集

1、日，游泳池里

郭冬冬和龍哲在游泳。郭冬冬穿的是一件紅色泳衣，顯得格外豐潤亮麗。兩人比賽，龍哲側泳，郭冬冬蛙泳，郭冬冬稍先摸線。

上岸，兩人半躺半坐在地板上。

郭冬冬：“這次沒說的吧？待會兒掏錢吧?！?/p>

龍哲：“掏是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這一次得了多少?！?/p>

郭冬冬：“什么得了多少？”

龍哲：“還有什么，外面人家都知道了，陳桂花給了婦聯四萬塊錢。就算集體留一點，每人也少不了七八千吧？”

郭冬冬：“跟你說了沒有的事，根本就沒有的事兒！”

龍哲：“那也太不可理解了。婦聯為什么幫陳桂花出哪么大勁兒？最重要的是陳桂花一下子得了十幾萬，怎么說，她也得拿出幾萬給婦聯意思意思。”

郭冬冬：“人家請了我們兩次，讓我們自己點飯店，我們沒去。后來又送了兩萬塊錢，說意思意思。老陸和老黃說，那我們不也成受賄了，又給人家退回去了?！?/p>

龍哲：“受賄？這是事后又不是事前，這是人家感謝又不是你們自己要的，跟受賄十萬八千里！”

郭冬冬：“要不怎么說婦聯那幫子人沒勁呢！”

龍哲：“后來陳桂花又送了一面錦旗……不是你在報上發的消息嗎？”

龍哲：“就這些！”

郭冬冬：“不這些還有哪些？”

“傻帽！一窩子的大傻帽！”龍哲跳起來：“現在還有這種事！她婦聯主席沒腦子，你們也沒腦子？特別是你，關鍵時刻一鳴驚人，怎么到這時候……傻帽！一窩子的大傻帽！”

他說得激動，在游泳池邊不時揮著手臂，沒提防郭冬冬一高兒跳起，把他猛地推進池里。

郭冬冬：“傻帽！這才是天生的大傻帽哪！”

龍哲從水里躍出要上岸報復，郭冬冬卻一個燕子展翅又跳進水里。

游泳池里。又是一陣歡騰。

2、日，游泳池外

郭冬冬與龍哲買完冰糕正要離去，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來到買冰糕的地方。

龍哲目不轉晴地盯著。

郭冬冬：“干什么干什么？小心眼珠子流出來?。　?/p>

龍哲：“這個人怎么這么眼熟呢？”

郭冬冬：“是眼熱吧？”

龍哲：“真的在哪兒見過?！?/p>

郭冬冬：“得了，得了吧！”

龍哲走了幾步忽然一拍腦袋，又回到姑娘面前：“你是師大附小的方老師吧？”

姑娘瞪著又大又圓的眼睛：“你是……”

龍哲：“晚報記者龍哲，不記得了？”

姑娘：“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次你到我們學校采訪……”

兩人握手。龍哲介紹地：“師大附小老師方小梅，全市都掛了號的……這是我的同學郭冬冬?！?/p>

郭冬冬與姑娘握了握手便要離去，龍哲卻熱情地攀談起來。

郭冬冬做過幾個催促的手勢都被置之不理，便賭氣地向前走去。她走出好遠，龍哲才追了上來。

龍哲：“走這么快干嘛呀？”

郭冬冬：“走那么慢干嘛呀？”

龍哲：“怎么樣，這小姑娘夠靚吧？”

郭冬冬：“靚？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沒見那眼一個大一個小，鼻子有一個還是塌的？”

龍哲：“真的，我怎么沒發現？”忽然悟出：“哦，你是看著人家……”依然興趣不減：“要說，我們這幫當記者的見的漂亮姑娘夠多吧，可那天一見這位方小梅，全都愣了神兒?！?/p>

龍哲做著樣子，可做過一看，郭冬冬已經快步跳上了一輛公共汽車。龍哲連忙向前去追，汽車卻關門啟動了。

龍哲：“冬冬！冬冬！”

郭冬冬從窗口探出半個腦袋：“以后別來找我！找你的方小梅去吧！”

龍哲沮喪的臉。

3、禮拜天傍晚，楚雪家

床上、沙發上放著幾套時裝，史小樂和小貓正看著楚雪試衣服。

楚雪邊試邊照著鏡子，史小樂邊欣賞邊發表著評論。

楚雪：“比那一套怎么樣？”

史小樂：“棒！”

楚雪：“好像太艷了點？”

史小樂：“艷才棒呢。”

楚雪：“領子呢？是不是有點長？”

史小樂：“不長還不出味呢，長了那才更棒?！?/p>

楚雪：“棒，棒，你就會說一個棒?！?/p>

史小樂：“說不棒也不行啊，幼兒園那幾個阿姨可是眼巴巴地在等著。”

楚雪：“行，送走送走。不準變卦，誰要是變卦誰就是小狗?！?/p>

她又換了一套?！斑@一套效果我看比那一套還棒。”

史小樂：“你倒是還有點眼光。你知道多少錢？”

楚雪：“多少，一百五？”

史小樂：“一百五？那一套二百一，這一套正好是那兩套加上那一套的和?！?/p>

楚雪：“二百一加一百八再加二百三加……得得，一撥弄數字我這腦瓜子就懵?！?/p>

史小樂：“是嗎？咱老婆原來是個數盲??！”

楚雪：“數盲不好嗎？數盲才查不了你的帳！”

史小樂：“對對，以后我一定努力，專盯著數盲找老婆！”

“哎——”楚雪在史小樂胳膊上扭了一把，卻又在臉上親了一口。

小貓在一旁不時喵一聲，不時爬到新衣服上去。

史小樂把小貓從衣服上抱起，同時責備著：“咪咪，你也太不像話啦，哪件衣服新你就往那件上爬?！?/p>

小貓叫了一聲，跳到地上。

史小樂：“雪雪，咱們還是吃飯吧啊?！?/p>

楚雪：“樂樂，咱們還是試衣服吧啊。”

她又穿起另一件：“明天上班穿這一件怎么樣？”

史小樂：“行，挺好?！?/p>

楚雪：“像是有點素，要不這一件？”

史小樂：“行，挺好?！?/p>

楚雪：“好是好，就是太艷、太時髦了點兒，那些家伙非挑毛病不可?！庇帜闷鹆硪患骸斑€是這件吧。”

史小樂：“行……”

楚雪接口地：“挺好。我就知道，你就會這兩個字?！?/p>

史小樂：“不是我就會這兩個字，是管他什么衣服，只要是穿到咱老婆身上，就非用這兩個字不可?！?/p>

楚雪樂著：“你這家伙可真壞。”端量著，拿起那件素雅的?！斑€是這件吧。機關真是沒勁，那些人眼睛也不知怎么長的，恨不能你一輩子穿粗布大褂才好?！?/p>

她把衣服一卷一放，從地上抱起小貓，嚷著：“吃飯！吃飯！”

“你看你看！”史小樂連忙把衣服重先掛好放好，同時責備地：“家務活就這么干哪？真是夠嗆！”

楚雪：“夠什么嗆？就是家務活不怎么樣才嫁你哪，要是怎么樣，還不知嫁誰呢！”

4、夜，楚雪家

史小樂睡得正香，楚雪卻翻來復去。

她起身，打開臺燈，用報紙遮了半邊，又試起了衣服。

她在衣鏡前照來照去，一副陶然自得的神情。

史小樂翻了一個身，嘴里嘟噥了一句什么，她連忙關死了燈。

5、晨，楚雪家

表針已過7點，楚雪還在睡覺。

史小樂拿著幾根油條進屋，嚷著：“到點了，起床起床！”

楚雪看了眼表，翻身起床。她穿起那件素雅的，想了想卻又脫下了，換上了那件艷麗而又時髦的。

楚雪：“豁上了，今天非得震震那些家伙不可！”

6、晨

街上，車行如流，楚雪有如鶴立雞群，引起了眾人注目。

極高的回頭率、追逐率，幾個小伙子競相靠前，平地一聲，自行車撞到了一起。

楚雪視若無睹只管向前，嘴角卻帶著一股得意的暗笑。

7、晨

辦公大院，楚雪下車，立時吸引了眾多目光。

一群人圍上，欣賞的、好奇的、贊嘆的，更多的卻是驚訝和側目。

楚雪故意不睬，把高跟鞋踏得嘎嘎脆響。

背后留下了一片驚詫的目光和議論。

8、晨，婦聯辦公室

黃達云、郭冬冬在打掃衛生，陸秀明拿著一份材料進了另外一間辦公室。

楚雪入，故意做了一個造型：“你們好哇！”

黃達云目光一抬，不覺怔住了：“哎呀我的媽呀！冬冬，你看看楚雪這身打扮！”

郭冬冬一個高兒：“霍！太棒啦！哪兒來的？”

楚雪：“怎么樣吧？”

郭冬冬：“蓋帽啦！絕對的！”

黃達云：“肯定是南方來的?！?/p>

楚雪：“小樂到深圳出發，在中英街買的?！?/p>

黃達云：“我說呢，咱這兒哪來的這種式樣！”

郭冬冬：“多少錢？多少錢？”

楚雪：“你猜?！?/p>

郭冬冬：“少說也得一百五?！?/p>

黃達云摸了摸：“真絲綢的，不用一百五也掉不下一百二三十塊。”

楚雪不滿地：“就值那么幾個錢??？”

郭冬冬：“還多呀？二百?！?/p>

黃達云：“一百八到頂啦?！?/p>

楚雪：“一百八？三百三還是硬拉下來的價兒！”

郭冬冬：“?。宽斘覂蓚€月的工資啦！”

黃達云：“這也太貴啦！再怎么說……”

門外涌進一伙二三十歲的女干部，卓玉（26歲）也在其中。她們是專門看衣服來的。

大家圍住楚雪，一片七嘴八舌：

“這么漂亮?。　?/p>

“太棒啦！”

“這一回可給咱們女同胞長了臉！”

“真是，以為咱們天生的灰老鼠呢！照樣的時髦女郎！”

“小樂可真夠疼老婆的，三百三十塊錢一套，了得嗎！”

“中英街？那不就是香港嗎？”

“就是香港啊，咱們這兒你瞪著眼找得到嗎！”

“不對吧，好像是真絲雙皺?！?/p>

“老冒吧，尼龍綢！”

“尼龍綢值那么多錢？你才真是雙料老冒！”

9、晨，另外一間辦公室

陸秀明說完了事，正要走，一位50多歲的干部從門外進來。

干部：“你們婦聯可真行，又放了一顆原子彈?！?/p>

陸秀明：“你該不是發燒了，我們婦聯還放原子彈？”

干部：“你還不知道哇？這個樓都快叫你們炸塌啦，你這婦聯主席倒好！”

陸秀明：“怎么了？這又是怎么了？”

干部：“你回去看看吧，典型一個香港女郎！”

陸秀明一怔。

10、晨，婦聯辦公室

眾人還在品著評著，陸秀明進屋。她驚奇地打量著，又圍著楚雪轉了一圈，這才一聲不吭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有意咳嗽了幾聲。郭冬冬一笑，嚷著：“開會咯！開會咯！”

“開會咯！開會咯！”卓玉學著郭冬冬的聲音嚷了幾句，與那伙女干部們頗多不舍地離去了。

楚雪這才發現了陸秀明，道：“主席，你看這一身怎么樣？”

陸秀明：“要是說呢，也是挺漂亮的，跟電影上的那些明星差不去多少?！?/p>

楚雪：“明星咱不敢比，漂亮就行。今早晨，小樂還直說穿不出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