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妹妹,去他的金主,去他的狗血誤會,都滾一邊兒去。</br> 晏朝再也忍不住了,他這會兒除了狠狠地蹂躪周辰瑜,連半點兒別的想法都沒有。</br> 周辰瑜本來就喝大了,連口齒都不怎么利索,這會兒更是整個人都懵了,絲毫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br> 他這么個單身老處男,顯然也沒有任何接吻的經(jīng)驗,就這樣乖乖地仰著頭,任晏朝毫不留情地長驅(qū)直入,順從得要命。</br> 他平日里總是滿嘴騷話的唇舌,倒是比晏朝想象中還要溫軟,帶著些還未消散的酒氣,沒來由地讓人更加意亂神迷。</br> 晏朝原本是很討厭酒精味兒的,但這會兒,周辰瑜嘴里的那股酒氣渡到他的嘴里時,卻讓他一時間覺得自己也要醉了。</br>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多醉幾秒鐘,頭頂?shù)臒艟汀班А钡囊宦暼亮似饋恚疽黄诎档姆块g,剎那間亮如白晝,刺得晏朝一時間有些睜不開眼。</br> 然后他就聽到自己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晏?”</br> 四下靜謐中突然傳來的人聲,難免晏朝整個人一驚,他下意識地放開周辰瑜,一回頭,正對上賀辰烽那顯然是剛睡醒的一頭亂毛,和臉上驚愕的表情。</br> 顯然,對方已經(jīng)把眼前的兩個人剛剛的動作盡收眼底。</br> 晏朝一時間恨不得從地縫里鉆進去。</br> 他看了一眼周辰瑜,只見對方臉上依然是那副醉生夢死的懵逼表情,仿佛剛被晏朝親了一口,這會兒就徹底死機了一樣。</br> 見晏朝看他,周辰瑜這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一般。沒想到他壓根兒沒把賀辰烽當(dāng)回事兒,猛地撲上來,像他喝醉的時候最喜歡的那樣,雙手環(huán)住晏朝的一只胳膊,整個人都嚴(yán)絲合縫地貼在了晏朝身上。</br> 盡管理智告訴他這種時候應(yīng)該推開周辰瑜,但是晏朝覺得那樣未免太像一個見到家長就急著撇清關(guān)系的渣男,他只好任憑周辰瑜吊在他身上,頂著一萬分的尷尬,轉(zhuǎn)頭看向賀辰烽:“師哥,你們倆……睡一間房啊。”</br> 賀辰烽努力地收回了剛剛那副驚愕的神情,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你放心,我跟他一直都很純潔的。”</br> 晏朝:“……”</br> 賀師哥,您作為一個直男,為什么腦回路會如此清奇?</br> 不愧是我朝第一大cp粉頭子。</br> 晏朝呵呵道:“……我不是那個意思。”</br> 就見賀辰烽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架勢,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我都懂。”</br> 晏朝:“……”</br> 您懂個毛線。</br> “我就說么,吃個夜宵怎么吃到半夜還沒回來,”賀辰烽又看了一眼吊在晏朝身上的周辰瑜,露出了一絲微妙的表情,“不過以后還是注意點兒,萬一被外人看到了……這也不太好看。”</br> 晏朝這才如夢初醒般地低下頭,輕輕推了推掛在身上的人。</br> 沒想到這個醉鬼大概以為晏朝要拋棄他,這會兒非但不肯起來,還皺了皺眉,順勢把晏朝摟得更緊:“呸,拔diao無情。”</br> 晏朝:“……”</br> 面對賀辰烽愈發(fā)微妙的神情,晏朝覺得他似乎已經(jīng)腦補了一些更加深入的故事。</br> 賀辰烽看了看周辰瑜,又看了看晏朝,神色復(fù)雜地慨嘆道:“以前還從來沒發(fā)現(xiàn)他還有這樣兒的一面呢……”</br> 晏朝尷尬地解釋道:“他就是喝多了。”</br> 周辰瑜一聽這話,忽然伸出手,大喇喇地一揮:“我沒……喝多!我就是不讓你走!”</br> 晏朝:“……”</br> 他這會兒也顧不得在賀辰烽面前有多丟臉了,只得低下頭,像哄小孩兒似地柔聲說:“你先起來,明天還有演出呢。”</br> 一聽到這個,周辰瑜似乎才恢復(fù)了一點兒意識,不情不愿地抬起眸子看向晏朝,方才那股霸道勁兒這才收斂了不少,眼底又流露出一絲委屈的神色。</br> 晏朝接著哄他:“大半夜的,你先趕緊歇著,我明天晚上就來看你的演出,行不行?”</br> 賀辰烽長嘆一聲,轉(zhuǎn)過了頭,大約覺得實在是沒眼往下看了。</br> 周辰瑜像是想起了什么,這才放開了晏朝,從他身上站起來,又戀戀不舍地晃了晃他的胳膊:“那你明天晚上一定要來。”</br> 晏朝不由得失笑,少頃,又點了點頭,認真道:“好。”</br> -</br> 晏朝不知道接吻是不是真的會傳染醉意,他開著車,只覺得自己的心都飄到了萬里高空之上。</br> 他不免有些慶幸,在他回家的這條路上,沒有辛勤的交警叔叔堵在馬路中央做酒精測試。</br> 他一路飄著回了家,連洗澡的時候都有點兒舍不得洗當(dāng)時摟著周辰瑜窄腰的那只手。</br> 晏朝覺得自己不僅被周辰瑜傳染醉了,還被他傳染成了小學(xué)雞。</br> 從浴室里出來時,已經(jīng)是清晨四五點的光景,窗外的天光開始蒙蒙亮了。</br> 想到一大早還有會要開,晏朝索性直接換了衣服去公司。</br> 反正干他們這行的,熬大夜早都成習(xí)慣了,連著幾天幾夜不睡覺的情況都不是沒有過。</br> 新綜藝下個月就要正式開拍,各個部門都忙得馬不停蹄,晏朝身為總制片人,更是不能缺席任何一場重要會議。</br> 于是到公司以后,就是接連幾場頭腦風(fēng)暴,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午休過后,又跟各部門主任協(xié)調(diào)溝通了相關(guān)事宜。</br> 晏朝工作的時候,永遠都是沉穩(wěn)干練、面面俱到,游刃有余到時常讓人忘記了,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三歲。</br> 但也就是晏朝年輕,換個上了年紀(jì)的,身體都根本承受不住這樣快節(jié)奏、大劑量的工作強度。</br> 倒數(shù)第二場會開完,體力和腦力都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晏朝覺得整個人都仿佛夢游一般,身體都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br> 等待下一場會議的間隙,晏朝還是沒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br>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陷入過這樣溫柔的夢境了。</br> 那人帶著一臉飛揚恣肆的笑容,用那雙冰涼而柔軟的手輕輕地牽住晏朝,就將晏朝從兵荒馬亂的人世間,帶到屬于他的世外桃源。</br> 晏朝不止一次地經(jīng)歷過夢魘,曾經(jīng)的無數(shù)次,夢里都只有血跡、慘叫,以及無邊的黑暗與絕望。</br>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br> 夢里的那個人,如同一道所向披靡的光,徹底剖開晏朝暗無天日的噩夢。晏朝從無止境的黑暗中窺見他,仿佛窺見了一線生機。</br> 只有和他在一起時,晏朝才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br> 他此刻明知是在夢里,卻下意識地貪戀這片刻的柔軟與溫存,甘愿就此沉迷,再也不要睜開眼睛。</br> 等晏朝終于從這場春秋大夢中悠悠轉(zhuǎn)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趴在熟悉的會議長桌上,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坐著一個制片助理。</br> 助理見他醒了,向他解釋道:“小晏老師,執(zhí)行制片老師來的時候見你沒醒,就沒忍心打擾你,說換個時間再來。”</br> 晏朝點了點頭,心里倍感慚愧,琢磨著該給執(zhí)行制片打電話道個歉,忽然瞥見了窗外漸黑的天色,忽然想起了什么。</br> 他轉(zhuǎn)而看向助理:“幾點了?”</br> 助理看著眼前的電腦屏,答道:“七點整。”</br> 晏朝驀地一驚。</br> 周辰瑜今天晚上參加助演的演出,他的節(jié)目剛好是在七點出場……</br> 一想到這兒,晏朝抬腿就往隔壁辦公室走,好在他今天穿著的一身私服都是黑色,也還算低調(diào),他飛快地戴上黑口罩和鴨舌帽,就出了門。</br> 助理踩著小高跟,“嗒嗒”地快步跟在他身后。</br> 見晏朝這副焦急的樣子,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您這是要去……小周老師的專場?”</br> 晏朝詫異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腳下卻依然步履生風(fēng):“你怎么知道?”</br> 助理小聲道:“其實我也是艷遇女孩來著……”</br> 這個制片助理是從隔壁節(jié)目組直接調(diào)過來的,和晏朝身為藝人時的私人助理不同,她只負責(zé)工作方面的事宜,因此晏朝跟她也不算太熟。</br> 沒想到連助理都在私下里嗑他的cp,晏朝一時間哭笑不得,但這會兒也不是盤問她的時候。</br> 助理倒是很有為蒸煮分憂解難的精神,她此刻大概已經(jīng)看出了晏朝的急迫,跟在晏朝身后進了地下車庫,自告奮勇道:“小晏老師,今晚演出的劇場我去過,停車挺耽誤時間的,我開車送你去吧。”</br> 她說得挺有道理,晏朝也來不及糾結(jié)了,直接開了車門:“那就麻煩你了。”</br> 沒想到車一開上主干道,眼前的場景讓兩人目瞪口呆。</br> 他們平時從來沒這么早下過班,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正趕上下班高峰期,從公司去往演出地點的這條路又是交通要道,這個點兒,一輛輛車堵得摩肩擦踵,半天都挪動不了一步。</br> 晏朝焦心地看了一眼表,19點15分。</br> 如果一切按照安排好的時間有序進行,這會兒賀辰烽和周辰瑜的表演已經(jīng)開始十五分鐘了。</br> 昨天一整天,從白天到半夜,周辰瑜不知道強調(diào)了多少次,要晏朝一定要去現(xiàn)場,他有話要對自己說……</br> 他要對自己說什么?</br> 這會兒他們已經(jīng)開場了,再晚一點兒,晏朝就看不見他了。</br> 一想到這兒,晏朝的心里就一陣發(fā)緊。</br> 他一時間感到無比懊悔,自己怎么就會一覺睡到七點?</br> 長達兩分鐘的紅燈過去,馬路中央的車流終于開始緩緩地挪動起來,好不容易順利地開了十分鐘以后,又堵在了另外一條主干道上。</br> 現(xiàn)在是19點27分。</br> 晏朝看向窗外,只見遙遠的街口處,已經(jīng)隱約可以看見演出劇場的巨型牌子了。</br> 他預(yù)估了一下這段距離,大概還有一公里左右。</br> 晏朝看著前方的車輛長龍,咬了咬牙,當(dāng)機立斷地對助理說:“我在這兒下。”</br> “你確定……”</br> 車門“嘭”地一聲關(guān)上,助理還沒說完的話音被周遭嘈雜的喇叭聲取代。</br> 確信自己渾身上下都包裹得很嚴(yán)實后,晏朝猶豫了一下,還是十分違背公德地翻越了一旁的圍欄,然后飛快地在人行道上奔跑起來。</br> 晏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覺得這會兒非如此不可。</br> 周圍是否有行人在看他,又或許會不幸地被人認出來……晏朝已經(jīng)考慮不了那么多了,如今的他,滿心滿眼都是前方那塊大劇院的牌子。</br> 說不清是出于身體的疲憊,還是內(nèi)心的焦灼,他的心臟怦怦直跳,連手心里都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br>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瘋狂,仿佛錯過了周辰瑜今晚的演出,就會徹底錯過這個人一樣。</br> 大抵初戀無論發(fā)生在什么時候,總是會讓人倏然間回到十八歲。哪怕平日里穩(wěn)重自持如他,依然難以幸免。</br> 此時此刻,晏朝的大腦已經(jīng)變得一片空白,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方式,奔向他心尖兒上的愛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