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思緒抽回來的時候,我停了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覺間竟然兜了一圈,又走回了急診室門口。
趙光已經(jīng)不知所蹤了,我只看到那美女坐在椅子中,仰著天鵝頸,美目冷冷地看著我。
那一刻,我頓時想起,錢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我這里……”
此刻,我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把羅源給我的卡拿出來說道:“這里面有兩萬塊,先還給你,剩下的錢,能不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以后還你。”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陣,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境,便微微點頭,接過銀行卡,從包里拿了張便簽寫下了她的銀行卡號碼:“我記性不好,最好盡快把錢給我。”
“記性不好那更好啊!”我心中暗道一句,這想法很齷齪。
誰料她好像能聽到我心聲似的,又加上一句:“如果賴賬的話,我會請律師起訴你的!”
說罷,她問我要了身份證,把我的信息記錄在另一張便簽上后,便踩著長靴大步離開了。
我嗅了嗅空氣中殘存的一絲幽香,望著她的背影暗自感慨。
“長得好,穿的好,心也好,但是卻像是一座冰山。。。”
她走后,我一個人坐在門口等待結(jié)果,過了一會兒,急診室的門打開了,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李桂芳的家屬在嗎?”
“我是她兒子!”我馬上站起身:“我媽怎么了?”
“患者是糖尿病引起的多重并發(fā)癥,有偏癱的風險,需要盡快進行手術(shù)。”
醫(yī)生對著便簽本一邊寫字一邊說,最后寫完把單子拿給我。
上面的字跡都很潦草,而且都是醫(yī)學術(shù)語,我也看不太懂。
但右下角的幾個字卻格外刺眼。
預估手術(shù)費用——三十三萬!
三十三萬!
對于此刻身上只有幾百塊錢的我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我心頭一緊,茫然無措。
“先生,根據(jù)你母親的身體情況,最好是十天之內(nèi)進行手術(shù)!”
醫(yī)生的話一度將我從發(fā)愣中喚醒。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愣愣的點頭:“好,好……”
之后,母親被從急診室轉(zhuǎn)到觀察室,醫(yī)生說如果決定做手術(shù)的話,這幾天就要留院觀察一下她的身體情況。
看到母親憔悴地躺在病床上,我揉了揉發(fā)僵的臉頰,提著些水果走了進去。
“媽,你來城里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啊!還好碰到好心人把你送到了醫(yī)院。”
我?guī)е鴰追衷箽獾卣f道,當然怨是假,心痛是真。
“媽想著你這么久沒回家,我在家里做了些臘肉給你帶過來,本來想到了你學校再給你打電話,誰知道在路上就這樣了。”
母親笑著說完,便彎腰從床邊拿出一個鼓囊囊的舊書包。
“你慢點。”我連忙接過來,書包沉甸甸的,隔著一層皮我都能聞到里面是那個我從小就熟悉的味道。
“媽,下次你要來看我,提前跟我說一聲,你今天這樣可把我急壞了!”我的語氣松緩了不少。
“媽能有什么事啊,醫(yī)生怎么說?”母親問道。
“醫(yī)生說你的糖尿病又嚴重了,打算讓你先留院觀察幾天,然后給你安排手術(shù)!”我如實回答。
“安排手術(shù)干嘛呀?那多浪費錢!我看我這身體也挺好的,哪需要做手術(shù)啊!”
母親一臉不情愿地說道,顯然,她還沒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jīng)快要垮掉了。
我只能極力勸說她:“媽,醫(yī)生說了,如果不動手術(shù),你的并發(fā)癥會越來越嚴重,以后會更麻煩,況且我已經(jīng)都給你預約好了,你就放心吧,只是一個小手術(shù)!”
母親聽完之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她試探著問道:“那這手術(shù)要多少錢啊?”
我摸了摸鼻子,回道:“媽你放心,我們學校的職工醫(yī)保是可以報銷直系親屬的,所以你動手術(shù)也花不了多少錢!”
事到如今,我只能先騙母親一回。
母親一輩子生活在農(nóng)村,懂的也不多,聽我這么一說也就沒有再懷疑。
我留在醫(yī)院陪了她一晚,因為第二天要去學校上課,所以我得回一趟家準備講課。
我所任教的高中離醫(yī)院有一段距離,而我就住在學校附近的安置房,是學校的房子住滿了另外安排的。
一棟樓只有八層,每層兩戶,我剛到樓下,就看到兩個穿著制服的工人在搬一些嶄新的家具,隨我一起進了電梯。
“幾樓?”我看他們手里都拿著東西,就問道。
“六樓。”
我一聽不禁有些意外,六樓只有我一個住戶,這么說是搬到我的隔壁了?
“這家具挺新的。都是名牌啊,得花不少錢吧!”我按下電梯說道。
那工人咧嘴一笑:“可不是嘛,這次的客戶一看就是個富家小姐!只是不知道怎么會搬到這種安置房來。”
這時電梯到了,我看了一眼我對門的屋子,門開著,有人在里面做清潔,還隱隱有女孩子的聲音傳出來?
“看樣子以后有鄰居了!”我因為趕時間就沒有去打招呼,直接回家拿我的教材。
過了幾分鐘我出門時,卻看到一個女孩站在走廊剛講完電話。
轉(zhuǎn)過身,我倆四目相對,二人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微妙。
“怎么是你?”我有些詫異地開口。
“你住在這?”她的表情也稍顯驚訝。
畢竟這實在是太巧了,我們倆前不久還在醫(yī)院見過面。
這女孩就是在醫(yī)院幫我母親墊付急診費的好心人!
“是的,看樣子我們以后就是鄰居了!”我干笑了下,心里略微有些尷尬。
畢竟我跟她才見面,就欠了人家兩萬塊錢。
“你是老師?”她看到了我手里的美術(shù)教材。
“是的,我要去學校了,有機會我好好謝謝你!”我盡量不去想那兩萬塊的事情,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同時滿腹疑惑,這女孩的氣質(zhì)和穿著打扮,加上她用的東西,絕對不是像我這樣的小老百姓啊!怎么會搬到這種老小區(qū)來?
不過這跟我也沒關(guān)系,我匆匆忙忙來到學校,幾乎是踩點進入教室。
“安靜一下,現(xiàn)在開始上課!”
我走上講臺,想控制一下課室里混亂的氛圍。
“上一堂課我給你們布置的素描肖像作業(yè),大家都做好了嗎?我要開始檢查了。”藝考時間將近,我這段時間給他們布置了不少的作業(yè)。
同學們都把素描板打開,讓我一一檢查。
大多數(shù)人的作業(yè)發(fā)揮的都很不錯,我心里很滿意。
但我總覺的教室里的氣氛有些奇怪,幾乎是所有的學生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尤其是角落里的王亮那群人。
我想到昨天在浴場發(fā)生的事情,一時間有些心虛不已。
“方老師,你看我畫的這幅搓背圖怎么樣?”本來我想裝作若無其事開始今天的課程,沒想到王亮站起來主動叫住我,指了指他的素描板。
我看過去,看到他畫板上面只是潦草畫了兩個人形,從動作上看,像是一個人在給另一個人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