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譽聽得極感興味,聞她不幸中毒,情不自禁為她捏了把汗,插話道:“你父母既然食下豆腐中毒,你再食此豆腐焉有不中毒之理?”
    袁汁銀搖搖首道:“少俠不知,妾身已得家師真傳,身體亦是毒不得浸,**不能染。妾身試吃豆腐,只是為探明是否有人故意下毒。”
    楊譽大為不信,道:“天下有這等功夫嗎?你為何又中毒?”
    他一連兩問,袁汁銀卻不答理,兀自說道:“哎!當時妾身迷迷沉沉周身無力,被那大漢扛在肩上便走,當他走出二條小巷,妾身直感萬念懼恢,欲咬舌自盡,免受其污,但想到家中尚有年邁的爺爺,卻又不忍破舌。
    就在那時突聽一陣大喝,道:“光天化日,爾敢強搶民女,你當大明天下還有王法嗎?”那大漢一怔,止步道:“什么大明及小明?什么王法不王法?老子有理就是天條,一命賠一命天經地義,臭小子,你是誰敢擋大爺其道,不要命嗎?”
    那人道:“本爺乃是亦金亦帥的牛人,牛金帥,想在衡山地畔耍橫,得問過俺牛人。”那大漢大笑道:“管你是何種牛屁人?去死吧!”妾身被他扛在肩上未曾見他有何動作,可是他話音剛畢,只聽“嘭!”一聲,相公已中毒倒地,這時妾身才知豆腐中乃是被他下了劇毒,跟著又聞一聲大喝“嘗命來——”,原來那大喝是相公率領的家仆牛狂所發,只見他雙錘互擊,“轟”聲巨響,那大漢未及反應已被錘勁劈成兩半而斃。”
    她長長嘆口氣道:“事后牛狂將妾身與相公抬入黃庭觀,經家師近月時光,耗費極大內力始將妾身與相公冶愈,當時為便于家師療冶,妾身與相公得以時常相處一室,因此二人傷愈后亦成為無話不淡的好友,以后數月妾身與相公雙出雙飛,扶弱除惡,散于窮民老弱數百萬兩白銀,成為南方數省人人傳頌佳話。正應了那句“日久生情”古話,妾身漸漸對相公暗暗傾心,心想縱是位次八十一妾亦心甘情愿終身相侍,一月前家師得知這段私情,亦由家師做媒、主婚下完成這百年姻緣大禮。唯是可憐的爺爺卻在父母雙亡之時,變得瘋瘋癡癡。”說畢,長嘆一聲,雙目呆呆望著袁大桶。
    袁大桶泫然欲涕,道:“爺爺不可憐,小銀才可憐,說的好!小銀,再說啊!再說······。”
    袁汁銀道:“爺爺,小銀很好!小銀傾慕相公,才托師父做媒,情愿嫁入牛府······。”
    這時牛金帥惡狠狠瞪著楊譽,搶話道:“小姑娘,還有何話可說,公道自在人心,牛人的公道怎生奉還?”
    楊譽雙目靜靜注視袁汁銀,希望能從她情不禁的神態中找到自己不理虧的理由,但是失望,失望——無盡的失望,心想若袁汁銀所言非虛,牛金帥雖是妻妾成群,也不失是位千金散盡,還復來的好漢。男人的聲譽,女人的貞潔,遠遠高于其性命,我該如何還?哎!大不了以命相抵,拿定主意,沉聲道:“待在下兄弟證實袁姑娘所言虛實,那時再言公道于否不遲,我揚譽堂堂英雄男兒坦坦相對此事,絕不含糊是是非非。”
    袁汁銀聞他說到“我揚譽堂堂英雄男兒”猛然轉首相視,果見他喉結綻露,氣勢凜凜,不怒而威,不禁出言相問道:“你不是女兒身?”
    楊譽聞她語意甚是驚訝,不覺心中有氣,答道:“黃庭觀名動天下,素聞代代均有升天成仙的仙女,為何黃庭大喬竟也凡夫俗子,不識真身?”
    袁汁銀心頭一凜,說道:“不錯,不錯,肉眼所見未必是真。”
    楊譽有氣在心,不理其言,默默聳立靜侯楊干到來。
    牛金帥攙扶袁汁銀坐于木椅之上,亦也默不出聲。
    只有袁大桶撐著殘老的身軀來回蹉跎,口中不斷喃喃自語道:“為什么不說?為什么瘋了?······真病了······。”
    半個時辰后,楊干風風火火趕了回來。
    楊譽急步跨出大廳相迎,接著兩人交耳底語一陣。
    話畢,楊譽長長噓口氣,黯然無色地跨到一位美女身旁,府身飛指解開其穴道,那美女體內氣血傾刻流暢無阻,右掌上抬,“啪啪”打了楊譽兩記耳光。
    楊譽臉頰登時高高腫起,十個指痕赫赫可見。那美女穴道剛解,全身尚處余麻之中,全憑一股怒氣揮出一掌,手法笨拙亦連平凡之人也可閃避,但楊譽沒有躲閃,因他聽楊干遂問五、六人得到祥情亦與袁汁銀所說完全吻合。錯就是錯,既然大錯鑄成,其勢不堪回首,正待其錯何嘗不是英雄好漢。莫說打幾個耳光,縱將長劍戟身,也得坦然相受。
    那美女內力尚未完全復元之際,奮力打出兩掌,真力脫虛,復又摔倒。
    楊譽繼續為第二人解開穴道,“啪啪啪”仍被打得數記耳光,傾刻他的臉蛋腫上疊腫。第三個,第四個,······第六個時,楊譽嘴角已流出長長的血絲,第八個打完,他的臉肌已汩汩滲出鮮血。
    “少俠——”袁汁銀一聲驚呼,卻無下文,雙眸呆愣,眼眶劃下長長的清淚。
    第九人害怕手掌沾血,握拳直擊,“嘭”楊譽仰天倒地,他輕咳一聲,吐出口鮮血,第九人嚇的呆怔,心道:“他竟然不運功護體,他是什么人?”
    楊譽起身解開第十人穴道,“嘭”又是一拳打中下腹,他應拳曲身,“噗”鮮血噴得第十人滿身皆是,她全身劇震,呆呆注視揚譽,口中囁嚅,無言以泄。
    楊譽相繼解開第十一人身上穴道,她卻不再出招相向,冷眼旁視,出奇的冷靜。她心念轉動,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人的掌勁、拳勁雖均是內力未復之時發出,力不能碎石,不能折骨,但遠遠勝過平常大漢數部,而他硬不運功抵抗,挺身悶受,這股英雄般的豪氣實在使人不得不折服。此舉在常人看來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一笑置之,可同樣身為武林兒女的她們豈能無動于衷,心想多少年來,全天下成千上萬的武林兒女一心想效仿,卻又未能效仿的英雄舉措,此刻在他身上得到應證,不得不震撼,不得不心寒,焉能再對心中的英雄雪上加霜。
    楊譽不知她為何不再出手痛擊,瞟她一眼,轉為第十二人解開身上穴道,第十二個美女似乎也有前一人同樣的心境,雙眸呆滯,亦也不再出手傷他。但楊譽的心卻更痛,若是她們出招相擊,說明其怨氣得泄,說不定不會自盡雪辱,但其默默無言,尚若無法釋懷,以死殉恥,豈不多傷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