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br> 羽尊宮里,一反常態的空曠。</br> 隱于能聽見些許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與咒罵聲。</br> 榻邊,紗羅曼帳上沾染著斑駁的血跡。</br> 在邊上還有一個仙娥正捂著臉痛苦哀嚎著,卻見她竟是被剜去了雙目,口中空空如也,竟是連舌都沒了。</br> 柳邪站在旁邊,目不斜視。</br> “吵死了!”</br> 冰冷怨毒的女聲從紗羅中傳來,下一刻,那仙娥身子一僵,咚的栽倒在地,卻是被捏碎了神魂。</br> 一道人影從紗羅中走了出來,眼中滿是怨毒:</br> “你的喉舌與眼珠子能為本尊所用,那是你的榮幸!”</br> 這句話似是對死去仙娥說的。</br> 柳邪余光掃了眼對方,顫了兩下,越發恭敬的低下頭,眸底深處卻藏著幾分不加遮掩的厭惡。</br> 眼下走出來,自然是瓊羽。</br> 她被北陰刺瞎了雙眼,割去了舌。</br> 柳邪帶她回到仙界之后,她便讓柳邪找出整個仙界眼睛最為水靈的那個仙娥。</br> 直接剜了對方的眼珠子,拔了其舌,占為己用!</br> “鏡子呢?本尊屋中的鏡子去了何處?”瓊羽厲聲質問著。</br> 柳邪不敢作答。</br> 瓊羽摸著自己的臉,她的神丹已裂,修為大跌,醒來后耗費最多的力氣就是恢復視力與言語的能力。</br> 但她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她的臉為何會這般疼?</br> 見柳邪不語,瓊羽變幻出水鏡自己瞧過去。</br> “啊!!!!”</br> 凄厲的尖叫聲響徹不覺。</br> 瓊羽就如瘋了一般,將殿內所有東西砸了個粉碎。</br> 水鏡中,她的那張臉猙獰可怖,布滿了刀痕,丑惡的令人作嘔。</br> “本尊的臉怎會變成這樣,怎會如此?!!!”</br> 柳邪站在旁邊,料想她若是再瘋下去,怕是不好控制。</br> 趕緊上前抱住她,“羽尊息怒,切莫再傷了自己身子啊。”</br> “滾!你給本尊滾開!”</br> 瓊羽一把將他推開,猙獰無比道:“是誰?!究竟是誰毀了本尊的臉?是北陰嗎?是不是北陰?”</br> “不對,不是北陰……”</br> 瓊羽臉色幾變,看著水鏡中那張丑惡的臉。</br> 那一條條傷口上有黑色的魔氣在繚繞。</br> “魔氣?!魔……對本尊下手的是陰池?!!”</br> 柳邪跪在地上,低聲道:“羽尊恕罪,怪小人去晚了一步,的……的確是陰池對你出手的沒錯。”</br> “那個賤人,竟敢趁本尊受傷昏迷,對本尊下此毒手!!”瓊羽氣的是目呲欲裂。</br> 柳邪聞言趕緊道:“她哪有那個膽子,是……”</br> “是什么?!”</br> 柳邪咬了咬牙道:“是鶴梳天尊,她……她知道我們干的事了……”</br> “還知道羽尊你讓人偷放了陰陽真水,使陰池和北陰同了房。”</br> “鶴梳天尊她傳話說……只是小懲大誡……”</br> 瓊羽臉色猙獰到了極點。</br> “小懲大誡?!!她讓陰池毀我容貌,刺瞎我雙眼這是小懲大戒?!!”</br> 瓊羽勃然大怒,“鶴梳,你怎敢欺我至此!”</br> “羽尊息怒,眼下咱們沒那個實力與鶴梳硬碰硬,你千萬要忍耐啊。”</br> 柳邪趕緊道。</br> “你叫本尊如何忍?”</br> 瓊羽一腳揣在柳邪身上。</br> 柳邪被踹跪在地,他緊咬著唇,臉上還不得不裝作深情模樣。</br> “你不是還有小人嗎?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小人都不會離開你的。”</br> “你……”</br> 瓊羽眸光微變,看他的眼神中俱是不屑,但未曾沒那么幾分觸動。</br> 她走上前去,捏住柳邪的下巴。</br> “即便本尊現在貌丑如此,你仍不離不棄?!”</br> 柳邪壓抑著心頭的惡心。</br> 面上唯有深情,“小人對羽尊,從無二心,小人在乎的從來都不是你的皮囊。”</br> 瓊羽目光閃爍了一下。</br> “是嗎?”她冷笑道:“那就用你的行動來證明!”</br> 柳邪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br> 很快,柳邪就明白了瓊羽的意思。</br> 她竟是在此刻要與他雙修,將他當作爐鼎,壓榨他的修為與法力來修復她自身的傷勢!</br> 柳邪縱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br> 忍著惡心被瓊羽采補后,柳邪滾下床。</br> 聽著瓊羽躺在榻上道:“人間那些香火還是太少,你去人間一趟,讓楚子鈺抓緊時間廣修廟宇!”</br> “再不然就多抓一些有靈根的凡人煉藥,本尊必須盡快恢復實力才行!”</br> 柳邪聞言趕緊答令。</br> 他壓下心中惡心,就要離開,臨走時想起自己與陰池的交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頓足道:</br> “羽尊,那陰池咱們就這般放過了?”</br> “那賤人敢傷我,本尊豈能放過她?!不過現在鶴梳既插手進來,在本尊沒有恢復實力之前,還不好收拾那個賤人!”</br> 瓊羽寒聲道,還有一點,她沒有坦白。</br> 就是在冥府中,北陰已警告過她,不許再靠近‘陰池’!</br> 那個男人,到現在還不知自己的妻子是個冒牌貨吧!</br> “羽尊,小人有一妙計,既可以收拾陰池,又能借北陰之力,幫咱們對付鶴梳。”</br> 瓊羽眸光一亮,“說!”</br> “讓北陰知道子母丹之事。”</br> 柳邪眼咕嚕一轉,“咱們可以陰池為投名狀,讓北陰與咱們連成一氣,一同對付鶴梳。”</br> 瓊羽沉眸細思著,現在鶴梳與她同撕破臉無異。</br> 那女人敢這般對她,她還講什么仁義。</br> “你如何確保北陰能信任?”</br> 那男人可奸猾的很。</br> “咱們沒必要說太明白,只需讓他知道陰池和云朝身上子母丹的存在便是。以他的智計,會看不出端倪?”</br> 柳邪心思急轉道:“若是羽尊手上還有子母丹就再好不過了,直接將此物送到北陰手上,讓他自己去查,不愁他發現不了陰池的問題。”</br> “羽尊也不用特意恢復他的記憶,咱們大可抽身事外,將北陰的仇恨轉移到鶴梳的身上!”</br> 瓊羽眸光一亮。</br> “此計……本尊先想想,你先滾去人間搜羅香火之事。”</br> 柳邪沉聲告退。</br> 離開羽尊宮后,他臉上立刻爬滿厭惡之色。</br> 這女人還真夠叫人惡心的,以前長相尚可入口,現在那模樣真是瞧著就反胃。</br> 居然還想以他為爐鼎?!</br> 不過,她剛剛那反應倒是說明了那子母丹的確在她手上。</br> 柳邪沉下眸,滿腹思量。</br> 呵。</br> 與陰池合作倒是個好選擇,不過,既是合作,那繩子自然要牽在他手中。</br> 柳邪眼里滿是野心,只要拿到子母丹,他未嘗不可直接以此來脅迫北陰啊?</br> 柳邪往自己宮殿走著,隱約間卻覺得自己身子似有些不對。</br> 說來也怪了,明明先前是瓊羽強行采補了他,為何他這會兒卻覺得自己的功力反倒增長了一丟丟呢?</br> 柳邪沒想明白,仍在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有望要翻身做主了。</br> 可他哪知道,自己早在無形中就被人牽著鼻子走了!</br> 而拴著他鼻子的那根繩子卻是被蕭絕和青衣握在手中!</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一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