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遭到余晏直白的挑明和拒絕后,江言秋又一度陷入了情緒低迷的狀態(tài),國慶假期將至,公司里的同事三三兩兩的都在討論去哪里游玩,唯獨江言秋興致缺缺。
開早會的時候江言秋頻頻走神,什么也沒聽進去,結束后關何湊過來問他:“公司的這次團建你去不?”
江言秋一臉懵:“什么團建?”
“不是吧你,怎么摸魚摸得比我還離譜。”關何不能理解,“國慶團建啊,江邊露營一日游。你怎么連這都沒聽見。”
江言秋無視他的質疑,眼眸微動,問道:“余總去嗎?”
“他作為組織者,當然要去的。”
“那我也去。”
關何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小江,我覺得你不對勁。”
江言秋僵住,以為他是看出什么了,扯著嘴角勉強地笑笑:“是嗎,哪里不對勁了?”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關何語重心長,“其實吧,余總雖然看著嚴厲,人還是挺好的,你……用不著在工作之外還費力討好他,你以前什么時候對領導這樣過。”
言罷長嘆一口氣:“唉,我就說不能加班吧。”
江言秋猜測他的言外之意應該是想罵他腦子壞掉了。
但得知這個消息的江言秋心情很好,不想跟他計較,樂呵呵地看露營注意事項去了。
露營地點定在了郊外的一個江畔,在山腳下,和風舒爽,山環(huán)水旋,很適合踏青。
食材和裝備都由露營商家提供,可以提前預定租賃,再由對方直接送到場地,因此每個人都只需準備個人所需物品就好,很是方便。
搭好帳篷,架上烤爐,生起炭火,一場江邊燒烤就開始了。
因為是自愿原則,國慶期間大多數(shù)人都各有安排,最終參加的人并不多。他們要了三個爐子,江言秋本想擠去跟余晏一起,人還沒走到跟前就被關何半路拽走了:“小江你跟我一起唄。”
關何興致勃勃,邊擺上烤串邊問:“我還沒自己烤過呢,你會烤么?”
江言秋搖頭,眼睛卻一直盯著余晏的方向,關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嘖嘖感嘆:“余總真受歡迎,年輕的小姑娘們都圍著他,估計來露營也是沖著他來的。”
江言秋終于收回視線,瞥了他一眼,低下頭翻弄眼前的雞翅,不搭理他的話。
關何無趣,只好也用心照看起烤爐。過了一會兒,他又閑不住嘴,打量著江言秋的臉納悶道:“小江你這長得也不差呀,怎么我們這邊這么無人問津——”
說到這他突然停住,一副咂摸出了什么的樣子,恍然大悟道:“我說呢,你怎么一直悶悶不樂,原來是吃味呢。”
他把手搭在江言秋肩上拍了拍,安慰道:“沒事,不用難過,你這張臉拿出去也能吸引很多小姑娘,只是余總剛來,人都喜歡新鮮感嘛。”
江言秋拿過剛烤熟的雞翅,一把塞進關何嘴里,“閉嘴。”
說的都什么話。
沒一句愛聽的。
關何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喜滋滋地咬了一口肉,感動的話還沒說出口,下一秒又呸呸吐出來。
他拿過雞翅左看右看,難以置信:“你居然給我吃糊的?!”
“啊,糊了嗎?我沒看到。”
關何把黑得透透的那面懟到他面前,破口大罵:“你自己看看,焦成這樣,你跟我說沒看到!”
江言秋摸摸鼻子,目移。
“恩將仇報,”關何冷哼一聲,“看來你的技術也不行,還是得我來。”
事實證明,兩個半吊子加在一起也湊不成一個整的,成品沒烤出多少,架子先被點著了。
兩人光顧著烤,沒注意炭火,不留神將油滴入了爐內,火竄起來的那刻兩個人都傻眼了。
關何吱哇亂叫,把江言秋從地上拉起來后退了好幾步。
他們的動靜太大,惹來了其他人,余晏也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狀況,忙趕過來查看。
火并不算大,有三分的慌亂全是靠關何喊出來的。余晏拿過一旁的鹽往燒烤架上灑,不消一會兒火便漸漸滅下去了,煙霧漫上來,江言秋被嗆得咳了幾下。
余晏聽見聲音看過去,江言秋咳得更用力了,關何被這陣勢嚇一跳,在一旁給他拍背,倒了杯飲料遞給他:“怎么咳成這樣?喝口水順順氣。”
江言秋余光偷偷瞄余晏的反應,見人已經轉開視線了,頹喪地接過飲料喝完。
余晏叫了負責另一個烤架的一位男同事過來看著點,自己才重新回到位置上。
經他們這么一鬧,人大多都跑到這邊過來了,江言秋瞅準了余晏身邊的空位,摸過去挨著他坐下。
余晏的技術很好,烤得外焦里嫩,賣相上佳,江言秋觀察著他的動作,有樣學樣。
這次他盯得很專心,沒再讓雞翅烤焦,估摸著差不多了就問余晏:“這樣子可以吃了嗎?”
得到肯定后他才拿起來,等不那么燙了就遞到余晏嘴邊:“你吃。”
從開始到現(xiàn)在,余晏一直在忙著烤,自己都沒吃上幾口,好不容易得了空,江言秋不想他還一味地顧著別人,盡管他知道余晏本身就傾向于擔任照顧人的角色。
余晏還沒有動,江言秋想了想又把烤串放回去了,轉而拿過另一個盤子里余晏先前烤好的給他。
他烤得慘不忍睹,還是不要拿給余晏吃了。
“他們應該吃得差不多了,你可以歇一下。我?guī)湍憧粗!?br />
眼見著余晏接過烤串吃起來,江言秋心滿意足地接過他的攤子擺弄,全都翻了個邊之后他又起身去倒飲料給余晏喝,忙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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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后時間還早,眾人自行組隊游玩,等晚上再聚集。江言秋被幾個同事拉著玩了幾把酒桌游戲,灌了些酒,有點暈乎乎的,就起身到江邊走了一圈,想吹吹風醒神。
這邊風景很好,幾個女同事結伴過來拍照,江言秋被拉去充當攝影師。
閑談間聽見她們提到山上的寺廟,“據說這個廟很靈驗的,里面有棵許愿樹,許多人慕名而來,我準備待會兒上去拜一拜,順便替我爸媽求個平安符。”
江言秋心念一動,在跟女同事分別后獨自上了山。
山并不高,也不難爬,順著階梯往上,不過十分鐘就能看到寺廟。只是轉向寺廟的那段路卻不太好走,樹木盤根錯雜,可以通行的路段很狹窄,江言秋需要走過一小段泥路才能到門口。
廟的規(guī)模不算大,香火卻很旺,江言秋從入門開始,跪拜得很虔誠。過了正殿后是一方小院,江言秋看到了女同事所說的許愿樹。
那是一棵大榕樹,枝葉繁茂,古樹參天,上面掛滿了紅色的祈福帶,載著千萬人的信念與祝愿一起隨風搖曳。
江言秋認認真真寫下祈愿,尋了個角落系上,站在樹下雙手合十,緊閉著眼睛又默念了一遍,唯恐這份祝福不被聽見。
上來之前他其實存了很多私心,他不是個迷信的人,過往從未信過鬼神之說,此刻卻期盼以此找到點寄托。
可是等真正到了這里,大概是受氛圍影響,他最終寫下的也只剩“安康順遂”。
求完平安符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離他們約定好集合的時間還剩不到半個小時。
然而天氣不作美,上來時還陰著的天這會兒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趁著雨勢不大,江言秋打算淋著雨沖下山,不想剛走出廟門沒多久雨卻陡然增大了。
江言秋暗道倒霉,前后找不著避雨的地方,反正身上已經淋濕了,他索性加快了腳步小跑下去。
余晏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來,江言秋匆匆接起:“你在哪兒?下雨了,早點回來集合。”
“山上,廟里,我現(xiàn)在回——啊!”
余晏聽著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的慘叫,心下一緊:“怎么了?”
階梯常年未經打理,長了青苔,被雨打濕后變得很滑,江言秋回著話,沒留神腳下的路,腳底一打滑,直直摔了下去,滑了好幾層臺階。
他痛得直抽氣,咬著牙盡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一點:“……沒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余晏聽出了他的顫音,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緊了,還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行動,他一面往山上跑一面安撫:“你在那別動,我上去找你,不要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