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一晃而過,短暫的閑暇過后打工人們陸續(xù)收心,回歸工作,江言秋負責(zé)的項目也進入了新的階段。
這周余晏跟合作方有一場應(yīng)酬,助理家里臨時有急事,請了假,江言秋趁機撿了個便宜,自告奮勇提出要暫代助理的工作,死皮賴臉爭取到了同行的機會。
那晚的談話最后不了了之,余晏意料之中地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但江言秋能隱隱窺見他冷硬外表下稍稍松動的態(tài)度。
這對他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了。
打鐵需趁熱,追夫要趕緊。
江言秋磨著余晏同意了帶他同行,一路心情都很好。
這份喜悅在看到宋覺那張長得溫潤卻并不順眼的臉時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
但到底是來工作的,江言秋分得清輕重緩急,只是在心里暗暗拉響了警報,面上卻很收斂。
宋覺很熱情地向他們介紹席間的其他幾位合伙人,談話間毫不吝嗇對余晏的稱贊。
江言秋聽得別扭,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夸得對。
合作談得還算順利,不出意外的話基本就此敲定下來了。
一頓飯吃下來幾個人談得其樂融融,但出來應(yīng)酬總免不了喝酒,生意上的事談妥了酒興也上來了。江言秋自然而然地替余晏擋酒。
這也是他非要跟著來的一個重要原因。
余晏的胃喝不了太多酒,江言秋不放心,能擋的都替他擋了。
三年前余晏正處于事業(yè)上升期,大大小小的應(yīng)酬少不了,有一回遇上的客戶過于難纏,灌著他喝了很多酒,舊疾新病堆疊在一起,酒會結(jié)束以后余晏直接因急性腸胃炎發(fā)作被送進醫(yī)院,江言秋忙前忙后照料了好幾天才將身體養(yǎng)回來了一點。
自那以后余晏就鮮少過量飲酒,江言秋也一直盯著不讓他多喝。
好在今晚參加飯局的幾位老總都不是愛為難人的主,簡單介紹過緣由后他們也不勉強,江言秋只最開始象征性地敬了幾杯,之后便得了空。
但他看著余晏和宋覺相談甚歡的樣子就心生不快,商業(yè)上的事他沒有干涉的道理,只能自己一個人喝悶酒,最后就演變成了自己灌自己。
大有“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死活”的意味。
交酬結(jié)束后江言秋去了趟洗手間,他喝得有點多,需要整理一下自己。
余晏在門口等他。宋覺站在一旁,看著江言秋的背影問身邊的人:“他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
“沒有的事。”余晏搖頭,語氣里聽不出情緒,“都是過去式了。”
“那也不見得你就放下了,”宋覺言笑晏晏,意有所指,“剛剛他給自己灌酒的時候你頻頻看了好幾眼,他可能沒發(fā)現(xiàn),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著余晏想要解釋的神情,狀似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了,對于心有所屬的人,我一向不強求。”
宋覺說著這話,正好瞥見江言秋從衛(wèi)生間出來,對方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不加掩飾地帶著敵意,惹得他忍不住輕笑:“年紀(jì)不大,心思倒不少。”
心思不少的人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內(nèi)容,一出來就撞見宋覺笑得很惹眼,落在他眼里挑釁意味十足。
江言秋恨得牙癢癢,偏偏他現(xiàn)在說到底跟宋覺一樣都只是追求者,連吃醋撒潑的資格都沒有。
這么一想他更氣了,一個人悶在最前頭走直線,誰也不理。
宋覺的出現(xiàn)給了江言秋很大的危機感,但他沒膽量在余晏面前鬧,怕惹人生厭,只好又跑去借酒消愁。
他這次沒有找人陪同,找了一家新開業(yè)的清吧,一個人呆在角落里干喝,醉意上頭了才踉踉蹌蹌扶著墻往外走。
手機里有消息發(fā)進來,是林蔚看他最近情緒不高想約他出門玩,江言秋低頭打字,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身影,手機沒拿穩(wěn)直直掉了下去。
喝醉了的人反應(yīng)跟不上,江言秋沒撈住,只能認(rèn)命蹲下身撿起來。
屏幕已經(jīng)摔裂了,上面的道道痕跡如蛛絲一般占滿了大半個手機表面。江言秋盯著看了半晌,動作遲鈍地截了張圖,然后鬼使神差地發(fā)給了余晏。
酒精麻痹下他以為兩人還停留在關(guān)系沒破裂的那段時期,發(fā)生點新奇的事總要找余晏分享。
余晏看著他發(fā)來的截圖陷入了沉默。
上面是江言秋和一個備注為“蔚哥”的人的聊天界面。
對方語氣親昵,看樣子兩個人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熟稔。
余晏不知道江言秋發(fā)這么張截圖是想要說明什么,但下一秒那個人就給了他答案。
“你看,我的手機屏幕摔裂了。”
“……”
直覺告訴他,江言秋肯定又喝醉了,在犯傻。
他遲遲沒回復(fù),那邊大概是等得不耐煩,直接撥了個電話過來:“我手機摔裂了。”
“所以呢?”
江言秋不滿他的回復(fù),控訴道:“你為什么不理我?”
“你想我理你什么?”余晏反問。
江言秋想了想,輕聲說:“我現(xiàn)在在'BLUE',喝多了走不動路,你可以來接我嗎?”
余晏挑眉,對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是他一個朋友新營業(yè)的清吧,今晚正式開業(yè)第一晚,他被叫來捧場,此刻也在“BLUE”里。
但余晏并不打算遷就,言簡意賅地拒絕了:“我現(xiàn)在有事,沒辦法過去,你找別人吧。”
他波瀾不驚的態(tài)度終于喚醒了江言秋的神智,意識到現(xiàn)在早已不是三年前。
安靜了片刻,江言秋緩緩地“哦”了一聲,想說那不麻煩你了,眼前的光線卻突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
他不爽地皺眉抬頭,看到了一張不想見的臉。
“小秋,好久不見。”
江言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直起身子就想走,那人卻不肯罷休,在他擦肩而過時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放開我!”拽住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江言秋掙脫不開,心頭火起,“陸修明,我跟你沒什么好見的。”
“小秋,三年前,是我送你去的醫(yī)院。”
“你還敢跟我提三年前?!”江言秋打斷他,望向他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層怒意,“你別忘了,三年前自作主張?zhí)嫖覄h微信的也是你!”
一提起這事江言秋就氣得不行,胸膛起起伏伏,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他情緒過于激動,以至于都忘了通話還在繼續(xù),他們的對話全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余晏耳中。
饒是聽不明白他們談?wù)摰膬?nèi)容,余晏也知道江言秋此刻在跟人起爭執(zhí),他無意窺探他人的私事,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不想江言秋一直沒離開,余晏一出來就在門口看到他跟一個長得有些面熟的男人在拉扯。
余晏仔細辨別了一番,想起來那是三年前曾公開表白江言秋的某位追求者。
那人也看到了余晏,訝異從他臉上一閃而過,轉(zhuǎn)而換上了然的神情:“我說呢,怎么一直不給我好臉色看,原來是舊情復(fù)燃了。”
江言秋不答,趁他的注意力被余晏吸引過去,手勁松了,借機掙脫開他的桎梏,步履不穩(wěn)地朝余晏走去。
陸修明看在眼里,恨恨質(zhì)問:“他到底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這么久?明明是我先認(rèn)識你的!”
“你不配跟他比,”江言秋冷聲說,“早在你做出那種事的時候就注定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現(xiàn)在只覺得眼皮子重得不行,看什么都像加了一層珠光濾鏡,不愿再跟他多加糾纏,扔下這句話后就亦步亦趨跟在余晏身后。
陸修明在他們經(jīng)過時攔住了余晏:“當(dāng)初消息發(fā)得那么決絕,還以為你多有骨氣,結(jié)果不還是原諒了嗎?呵,我真瞧不起你。”
關(guān)他什么事?
余晏望著陸修明漸行漸遠的背影皺眉,對這番話感到莫名其妙,但又直覺哪里不太對勁。
他還沒功夫仔細思考,身后的人已經(jīng)一腦袋撞上他的后背。
余晏面無表情轉(zhuǎn)身,一把托起那顆企圖碰瓷的腦袋推回去:“站好。”
江言秋眨了眨眼,問:“你是來接我的嗎?”
“不是,路過。”余晏繼續(xù)往前走。
江言秋不信,巴巴湊上來和他并肩,不解地歪歪頭:“承認(rèn)對你來說很難嗎?”
“……”真路過。
算了,跟醉鬼講不了道理。
余晏選擇放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