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沉思了一會，突然抬頭說：“你是不是阿……什么……王來的？”
    “阿部育羅王。”阿部育羅王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啊對對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不好意思啊，異族的名字太長了，我記不住。”少女笑嘻嘻地看著阿部育羅王：“你和姐姐現在……是什么關系？”
    “她是我娘子。”阿部育羅王依舊一臉面癱地回答。
    “啊？真的假的？”少女看向紀青，紀青遲疑了一會，點了下頭。
    “我的天啊，你居然把國師泡到手了……呃，轉世了也不算國師了。可是她的靈魂還是國師……呃，有點亂……讓我靜靜。”少女抱著頭原地轉了幾個圈，然后放下手，問紀青道：“姐姐，你還記得你前世的事情嗎？”
    紀青搖了搖頭，表示不記得。
    少女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我說也是。要是你還記得前世的事情，怎么也不會答應做他娘子的。”
    阿部育羅王轉回頭問紀青：“你要等的人就是她？”
    “應該是吧。我的血契對她有感應。”紀青點點頭，血契是不會有錯的。
    “啊……果然你把我忘干凈了。”少女有點消沉，垮下了肩，不過又安慰自己道：“算了，喝了孟婆湯，忘記一切也是很正常的。神鬼妖仙，哪個也逃不過。”
    紀青問：“那你能和我說說，你和我前世到底有什么牽絆？為什么我會和你立下血契？”
    “啊，當然可以了。”少女坐在地上，憑空變出一塊地毯來，招呼紀青和阿部育羅王一起坐下：“其實這事倒也沒什么，那只是你諸多轉世的其中一世而已。”
    “那時候，你是最受城中姑娘們歡迎的國師大人。你長得俊美，人又和氣。姑娘們最喜歡找你問姻緣了。”
    “可是為別人算了無數姻緣的你，自己卻沒有姻緣。不管是誰向你示愛，都被你拒絕了。當時皇上還想為你賜婚，你說要是賜婚，那就立刻掛印留書，歸隱山林。皇上這才作罷。”
    “那你呢？你和他又是什么關系？”阿部育羅王在一旁截斷她的話頭，追問道。
    “我啊……嘿嘿，當時我當然也喜歡國師大人啦，不過他也一樣拒絕了我。反正我是他的小道童，長大了他也不能把我扔出去，拒絕就拒絕了唄。我還是一樣可以陪在他身邊，伺候他日常起居生活。”少女吐了吐舌頭：“怎么樣？你是不是很嫉妒啊？”
    “……”阿部育羅王哼了一聲：“我嫉妒你這個？”
    “哦對了，國師大人，當時他在你座下還學過一段時間的道術呢，你也……不記得了吧？”少女雙眼笑彎彎地看著紀青，紀青一臉茫然的看了看阿部育羅王，回過頭來搖了搖頭。
    “算了，你肯定不記得。”少女擺了擺手，示意不礙事：“他啊，是異族來京城朝貢覲見的時候來的。見到了國師大人您的道術，非要在您座下修行，為此還去求過皇上。可惜他是異族外朝的王，皇上當然不可能同意他在京城久待。不過破例為他延長一個月，只是除了他和一個隨從，其余的人都得按照原定的時間返回。”
    “然后他為了和您學道術，歲歲入貢都親自前來。斷斷續續，在您座下學了幾個月的時間。后來朝中大亂，就連皇上也是朝立夕廢。您就辭了官，去深山隱居了。再往后，我也沒見過他了。”
    少女歪了歪頭：“在深山那段日子，我過得挺開心的。每天都能看到國師大人你。房子不大，我和你離得更近了。山中只有我們二人——多好啊，簡直是世外桃源。外面兵荒馬亂，我們那靜謐得數年如一日。”
    “可惜，我沒福分。在山中陪你待了三年，我出去買藥買食物的時候，染上了瘟疫。你雖然道術卓絕，可你不懂醫術。當時所有的大夫都逃了，偶爾有一兩個，也是忙的白天黑夜不得合眼。你抱著我去求醫，在外面等了三天三夜才求到了藥。可是我……還是死了。”少女眼中亮閃閃的，似是有了眼淚：“不過我也不虧，你抱了我三天三夜呢。以前都是我為你煮粥燒火，終于輪到你為我熬藥啦。我一點都不難過，只是……我不能再陪你了。也不知道我死了以后，你一個人在深山里，過得好不好。沒有我為你打理起居，你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那血契，是我留下的。和你待了這么久，這種皮毛小法術，我還是會的。我也沒什么想法，就想……看看你下一世，能不能找到一個伴侶，想……看看那是什么樣的人。天意弄人，居然是他。”少女又笑了起來：“世界太小了。”
    “原來是這樣。”紀青點了點頭，又略帶歉意地對少女說：“我……都不記得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既然忘了，那也不必記起了。就像你不再是我的國師大人一樣。能看到你有了伴侶，我也心愿已了，該去轉世了。”少女又笑了起來：“如果下一世，我們還能遇見……”
    “遇見也沒用，我還在呢。”阿部育羅王把紀青抱進懷里，陰森森地盯著少女，目光不善。
    “我去轉世，血契就會自動消失的。姐姐不用擔心。”少女毫不介意，對阿部育羅王也笑了一笑：“好好對你的記名師尊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然就是欺師滅祖！”
    罔顧阿部育羅王磨著牙抬起來的手，少女原地轉了個圈，又變回一團鬼霧，嗖一下逃回了鬼門關。
    “算你跑得快。”阿部育羅王放下手，看著鬼門道：“這個嬋兒，打小就是這么古靈精怪的。你當年怎么想著收她當道童的，也沒少讓你頭疼。”
    “……”紀青沒回答，也回答不了。她也不知道。
    “啊對了，娘子，如今這血契的執念已了，是不是該咱們倆……”阿部育羅王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青一把推開，轉身往扁舟上走：“該去找敖光和晏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