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0</br> 夜沉如水,此刻寂靜的林家老宅內有一點微光閃動,那是手電筒的亮光。</br> 為了不驚動樓上休息的其他人,林翰和林國宏一老一少直接就著這兩個手電筒開始寫了起來。林國宏老爺子的動手能力比之自己大哥林國雄也并沒有差多少,很輕易的便把腓腓的日記本拆成了之后還可以復原成原樣的幾份。</br> 樓上樓梯口處,一個身影在微微晃動,原本那身影正準備放輕腳步下樓,結果就注意到了樓下同樣已經存在的兩個身影。看林翰和林國宏已經動作起來,樓梯口的那道身影便在拐角處觀察了一會兒。</br> 樓下</br> 林翰正要下筆,可是臨時卻又犯了難。</br> 說實話,直到今天、此刻,林翰才發現好像其實林家這么多人中,字跡最難仿的不是那幾位天天坐鎮公司簽合同的,而是還在拿著鉛筆寫作業的。</br> 有一個算一個,能在這么小的年紀筆跡就形成這么強烈的個人風格,除了腓腓林翰就沒見過第二個。</br> 林翰以前不是沒幫人寫過作業,他還記得以前上小學的時候因為犯了錯,他爸為了懲罰他二話不說就停了他的零花錢,那段時間的林翰全部身家連買個冰棍都不夠。</br> 后來,自力更生的林翰因此練就了模仿筆跡幫同學寫作業的絕技。模仿起同學的筆跡來,要潦草有潦草,要工整有工整,連筆字也不是不可以模仿一下。</br> 可是這一手絕活卻在腓腓這里折戟沉沙了,雖然也有他久不練習的原因,可是對著一張原本空白現在已經寫滿了字的試驗紙張,林翰怎么都摸不到感覺。</br> 把自己仿寫的和腓腓自己寫的放在一起比較,林翰搖搖頭,空有其形而無其神。</br> 側身看了一眼三爺爺寫得怎么樣了,林翰點頭,比自己寫得像,但是如果是特別熟悉腓腓的人還是能第一眼看出些違和感。</br> 就連林國宏老爺子也是一邊寫一邊說:“腓腓的字不好仿啊。”</br> 因為模仿筆跡嚴重拖慢了進度,兩人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悄悄把腓腓的日記本放到了原本博古架的位置上。</br> 日記的前面十篇比較合格的,為了保證前后一致也被林翰和林國宏重新抄寫一遍換成了仿寫版本。整本日記下來他們倒也沒有直接給腓腓胡編亂造,而是在腓腓原有的吃飯睡覺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比如腓腓和三爺爺玩兒、腓腓在日記里夸哥哥好棒,最喜歡哥哥之類的合理藝術擴寫。</br> 腓腓被爸爸檢查完作業之后就沒有再想作業的事,倒是林斯年看到腓腓的日記本后詭異的沉默了,又看了眼手機,明天就是腓腓開學報道的日子。</br> 反正寫都已經寫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給腓腓寫得,但是總歸不過是那幾個人,他如果現在硬要追究的話,到時候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何必呢。而且又不是腓腓主動讓其他人給自己寫的,他們硬要給腓腓寫,腓腓也不知情對不對?</br> 再說了,現在腓腓自己寫得那后面幾十篇日記已經被人拿走了,這是被人拿走的,也不是腓腓自己藏的,總不能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腓腓吧?明天就要報到,難道還要讓腓腓自己再寫幾十篇日記嗎?</br> 這么折騰一個無辜的小朋友,天底下還有沒有道理可以講了?!</br> 林斯年在心中如此艱難的說服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br> 腓腓開學報到那一天,小朋友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書包,確定里面的東西包括作業都帶齊了之后才重新拉上了書包的拉鏈。</br> 林斯年把腓腓送到七星小學地下車庫的時候,剛好便遇到了剛剛從Y國回來的艾爾。</br> 之前暑假里回到Y國老家的艾爾半點沒有一般孩子的思鄉情切,剛到Y國呆了沒兩個星期就開始吵著要回C國。</br> 艾爾那些原本在Y國的親戚來看他,他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現。</br> 威爾遜家族里有遠親為了和艾爾的父親拉進關系,還專門帶著自家和艾爾差不多同齡的孩子來和艾爾交朋友,結果那些孩子滿臉熱情的拉著艾爾去玩耍的時候,艾爾這孩子就差把冷淡這兩個大字給寫在臉上了。</br> 弄得威爾遜都開始懷疑這個Y國老家的艾爾和C國的艾爾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不會是在回Y國的飛機上被人給掉包了吧?</br> 不然這根本無法解釋在C國那群小伙伴們面前鬧得跟個小猴子一樣,玩兒起來笑聲能傳出去老遠的孩子等回了Y國后每天把臉拉得那么老長。</br> 用艾爾母親薇拉的話說,現在要是給艾爾插上一雙翅膀,他就敢自己飛躍平洋回C國。</br> 看來在艾爾的心中,并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深刻印象的Y國并不是他的家,地球的另一端,那個有他的小伙伴,有著他所有美好回憶的城市,才是他的家。</br> 和腓腓闊別了一個暑假的艾爾顯得很是熱情,看到腓腓后先是跑過來張開手臂熱情的抱了抱腓腓,然后才和腓腓站在了一起。一舉一動中都是對許久不見的小伙伴的思念。</br> 讓在車里看著艾爾動作的威爾遜不禁想起在Y國時遠親里也有一個孩子略帶討好的想要抱一抱艾爾,在把擁抱當做禮節的國家,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總是要顯得格外熱情些。</br> 結果艾爾就跟遇到了什么麻煩東西一樣,敷衍至極的用手和那孩子的胳膊碰了碰,然后在那孩子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閃身離去。</br> 對比一下之前,再對比一下現在,即使是作為艾爾的父親,威爾遜也不得不搖頭承認,艾爾有些過分的雙重標準了。</br> 車里的大人是這樣想,但是艾爾本人可沒有這樣的自覺,他和腓腓碰頭后就一起背著書包往教室那邊走。</br> 一邊走腓腓一邊聽艾爾說:“Y國好煩,好想腓腓,好想家。”</br> “那艾爾還有沒有想源源、小虎、煜煜,還有驍寒哥哥?”將近兩個月未見的兩個孩子絲毫未見生疏,腓腓順著艾爾以思念為主旋律的話題接話。</br> 艾爾想了想,好像雖然沒有想腓腓想得厲害,但是也是想了的。以前待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即使是放假也不妨礙他們天天在腓腓家聚會。可是等到忽然間離開的時候才開始覺得,身邊冷清的讓人無所適從。</br> 于是艾爾十分誠實的點頭:“偶爾也想了。”</br> 兩個小朋友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上,時不時還能遇到有認識的孩子相互打招呼。</br> “艾爾暑假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br> 艾爾抿嘴沉吟片刻,果斷開口道:“有人來我家做客,被我拿棍子趕走了。”實際上是那人看這次回Y國艾爾表面上看起來和一般孩子差不多了,于是建議威爾遜可以把艾爾重新轉回Y國的一所老牌貴族學校上課。結果剛聽到這樣的提議,艾爾就炸了。</br> 腓腓眨了眨眼,這就是艾爾覺得好玩的事情?</br> 剛想問,結果下一秒后面就有人一不小心撞到了腓腓,腓腓自己倒是沒事,就是書包的拉鏈掛在了撞到腓腓的那個學生的書包拉鏈上,然后拉鏈一下被拉開,兩個人的書散了一地。</br> 艾爾先看了看腓腓,確定腓腓沒事后才開始幫著腓腓收拾起了地上的書本作業,一邊收一邊看不小心撞到了腓腓的那個孩子,直把人家瞪得寒毛立起。</br> 收拾好之后,那個孩子朝腓腓道歉:“對不起。”</br> 腓腓擺擺手:“沒關系。但是下次不要跑這么快撞到別人了。”</br> 經過了這路上的一個小插曲,腓腓繼續和艾爾一起走,一路走到教學樓。</br> 一年級三班的班級地點沒有變,只不過是把一年級三班的牌子換成了二年級三班。</br> 腓腓站在班級門前仰了仰頭,然后邁步走進班里。</br> 班級里已經來了不少的孩子,同樣和腓腓闊別了一整個暑假的孩子們顯得格外熱情。而有些小機靈鬼兒已經熟稔的和腓腓搭上話了。</br> “腓腓,你的暑假數學作業寫完了嗎?我有幾道題不會,馬上老師就要過來收作業了,你能給我講講嗎?”說著就把自己練習冊上空著沒寫的一道大題指給腓腓看。</br> 要給人講題,腓腓一聽有些小緊張。不過接下來他定睛一看,發現面前這位同學問的這道題他會,于是便點點頭,耐心的給他講了起來。</br> 這一講就講了好幾道,這位小機靈鬼兒在腓腓的位置前一直停留到了班主任黃老師來,這才合上自己的暑假作業回到了座位上坐好。</br> 因為是開學的第一天,按照慣例學校是不上課的。只需要班主任和班里的同學講講話,然后發發新書,再收一下暑假作業就可以了。</br> 前面的老師講話和發新書進行的都比較順利,唯獨最后收作業的時候腓腓這里出了點小問題。</br> 在把作業交上去之前,腓腓習慣性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作業有沒有寫名字,語文作業、數學作業都寫了,可是等到檢查日記本的時候,腓腓隨便翻開后面一頁看了一下,便慢慢皺起了小眉頭。</br> 這本日記,是腓腓的嗎?</br> 為什么他感覺不太像是他的呢?</br> 難道是也有別的小朋友叫腓腓,腓腓拿錯了那個腓腓的日記?</br> 想到今天早上自己書包里的作業曾經掉出來過,腓腓點點小腦袋,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有的。</br> 再仔細看了一下翻開那一頁上面的筆跡和內容,八月二十號,是說這位小朋友在這一天和哥哥一起出門去游樂園玩了。</br> 腓腓搖頭,這肯定是另外一個腓腓寫的。</br> 想起剛剛老師才給他們科普過的,日記是很私人的東西,是不能隨便亂看其他人的日記的。黃老師在把日記當做作業收上來檢查前還十分正式的征求了班級內小朋友們的同意。</br> 這樣想著,確定自己拿錯了作業的腓腓不再翻看。</br> 黃老師在講臺上問:“還有人的作業沒交嗎?”</br> 腓腓小朋友堅定的舉起了小手發言:“黃老師,我的日記本和別的小朋友拿錯了。我要去找一下才可以交。”</br> 作者有話要說:腓腓很確定,八月二十號這天他沒有和哥哥去游樂園,因為這天哥哥因為昨晚和江揚哥哥他們一起喝醉了沒回家,伯伯打電話也不接,回來之后被伯伯罰站了。沒空帶腓腓去游樂園。</br> 綜上所述,這本日記本是一個和腓腓名字一樣,字也寫得很像的小朋友的!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