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言繞到最近一家店鋪,詢問蠶絲的情況,和自家伙計說的一樣,沒有現貨。
最快也要半月后才有,而且要先交定金,不然半月后,也未必排得到。
顧司言接二連三又去了幾家,也是一樣的答復,問了幾家店鋪原因,都說是供不應求,有外地的客商,買走了這些蠶絲。
走了小半天,顧司言和沈書年,別無所獲,她打算去康安城周邊的小縣城去看一看,那邊很多小型的作坊,說不定,能買到蠶絲。
兩個人有些疲累,索性在路邊攤子,吃了兩碗陽春面,歇了會腳,才起身啟程。
剛走了沒多遠,就聽有人在身后喊他們。
顧司言轉過身,在人群中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元豐綢緞莊的常掌柜。
剛才路過綢緞莊,顧司言竟沒在意,一心只顧著去尋找那蠶絲。
既然都是熟人,不好不寒暄幾句,顧司言和沈書年,隨著常掌柜進了綢緞莊。
安穩坐下,奉上好茶。
常掌柜才緩緩開口:“本想著派伙計給你們傳個話的,沒想到就這么碰見了,咱們兩家,果然有緣分啊?!?/p>
“常掌柜有事?”兩家除了平日里的成衣往來,基本上,沒什么太多的交集,這康安城里,商戶們不能走得太近,容易讓人說成是分幫結伙。
更何況,無論是常掌柜還是顧司言,每天睜開眼就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哪有那些時間,拿出來虛情假意的寒暄?
各做各的生意,各賺各的銀子。
所以難不成,是成衣出了問題?顧司言仔細想了想,最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反正事情都湊到一起了,成衣坊那邊,她也的確沒去看過,這是出了紕漏?
看見顧司言臉上掛著緊張的表情,常掌柜忙著安慰道:“別著急,別著急,要說這事大也不大,但要說小,倒是眼下還有點棘手?!?/p>
顧司言一臉無奈,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合轍押韻的,吊人胃口。
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詢問道:“嗯,我們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常掌柜直說便是了?!?/p>
“顧姑娘近日可是蠶絲短缺?”
顧司言瞪大了眼睛,忙點著頭說道:“正是,常掌柜如何知曉?”
常掌柜將泡好的茶水,推到顧司言和沈書年面前,看了看外面,壓低了音量說道:“顧姑娘,聽我句勸,這康安城你就別浪費時間再找了,此刻應當已經沒有一家鋪子里,還有蠶絲的現貨了。”
顧司言將身子靠近了一點,趕緊追問道:“那常掌柜知道為何嗎?我問伙計,他們說是有外地客商采購蠶絲,可是這么多蠶絲,他們要做什么?而且仿佛一夜之間,一購而空?!?/p>
“顧姑娘,你得罪人了,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外地客商,就是李府的人干的,他們知道你的新料子里,有一方蠶絲,便連日將康安城的蠶絲一購而空,屯集起來,為了什么,就不用我說了吧?!?/p>
顧司言輕挑嘴唇,笑了笑,原來是李云飛!
上一次交易集會,他輸了賭局,丟了顏面,自己就應該知道,沒那么簡單。他才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
如今這一招,倒是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顧司言多少有些憂心,自己的訂單,總不能因為沒這小小的蠶絲,而泡了湯吧。
這常掌柜,果真是老油條,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常掌柜,那您知道,這蠶絲,還有哪能買到?”
常掌柜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問,搖了搖頭說道:“你來之前,我就想過,但是我不知這李家,有沒有去康安城不遠處的幾個縣城?!?/p>
話不多說,眼下比的就是速度,顧司言簡單和常掌柜道過謝,就和沈書年匆匆趕往城外,沿途路遇織布作坊,顧司言便進去詢問。
路上,沈書年看她如此著急,便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說,這月華錦繡中的蠶絲,可不可以用其他的東西替代?”
“其他東西?”沈書年想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這配方就是祖上傳下來的,雖然我一直保管,但是卻從未制出過月華錦繡,更別提用其他替代了。”
顧司言聽到這話明顯有些失望,替代的路子走不通,只能寄希望于這些縣城里的織布作坊,好在還有那么幾家在僻靜之處,她就不相信,李云飛還能賊不走空,一家不落。
一路上,顧司言都想不通,這李云飛既輸了賭局,那他就要關停,織布坊,染坊,綢緞莊,那他屯積的蠶絲,又該作何處置?難不成堆在倉房里落灰?
接連幾家,顧司言走的腿都要直了,都沒有蠶絲可買,一直到天色漸暗,兩個人無奈,只好空手而歸。
李云飛這次是下了血本了,想來,這籌謀計劃,早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這次居然連方圓百里的織布坊,都一掃而空,也算是本事。
幾日過去,眼看著倉房的存貨已經用完,成衣交貨時間迫在眉睫。
所有人都愁眉不展,沈書年更是不見了蹤影。
只有李云飛,坐等著顧司言鬧到不可收場。
“公子,這幾日我都按您的吩咐,派了小廝守在顧司言的綢緞莊,和成衣作坊外面,沒有任何異常?!?/p>
李云飛對著一桌子酒菜,心情大好。
“還有,就是,他們在康安城里找不到賣蠶絲的,就往下面的縣鎮上去找了,公子,你看,要不要......”
李云飛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露出一絲得意:“無妨,我早有準備,這方圓百里的蠶絲都被我一購而空了,讓他們找,好好找,這樣既浪費了她們的時間,又浪費了她們的人力?!?/p>
他得意洋洋的喝著素酒,坐等顧司言維持不下去,若到了時日,她交不出成衣,琉剎商人定會要她賠償銀兩。
若她拿不出,他則愿意低調買下月華錦繡的配方,以解她燃眉之急,到時候,他便可接過與琉剎商人的訂單,繼續做這筆穩占不賠的生意。
若是她拿得出,那也沒什么,挫挫她的銳氣,想來她拿出那些賠償銀兩,自會損傷元氣。
再想收拾她,還不是易如反掌?
他知道顧司言定會去別的地方購買蠶絲,但是距離太遠,運到康安城也已經來不及,現下,康安城里,也只有他的府邸之中有蠶絲了,而其他商戶若要再進貨,也少則半月,無論怎樣,她都無法按時交付成衣了。
想到這,李云飛一掃往日陰霾,心情瞬間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