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起程前往飛馬牧場之前，師妃暄給梵清惠寫了封信，匯報著自己的行程。

　　楊戩大清早的就為師妃暄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早餐，像只大型犬的候在樓下的桌前乖乖等著。

　　當看到她下來時，師妃暄幾乎能夠看到楊戩眼底陡然迸發出的光，特別的亮，是興奮，是開心。

　　師妃暄都不知道這小小的少年體內到底蘊含了多少的活力，她雖然不比他大多少，但總覺得自己的精力都不如他那么旺盛。

　　可能是她太過沉寂了吧，所以對上個那么陽光、活力滿滿的少年，心就不由自主的被帶動。

　　連目光，都被吸引著難以挪開。

　　“師父，快來快來，都還熱著呢。”

　　楊戩殷切的招呼著師妃暄，那宛若奉獻的姿態讓她恍然想到了那只燒雞。

　　她至今都沒有告訴他，那只燒雞的味道真的很好。

　　在楊戩的對面坐下，師妃暄才動了動手，一雙溫熱的筷子就已經遞到了眼前。抬首，是楊戩那燦爛的笑臉。

　　“師父，用這雙，我剛用開水燙過的。”

　　師妃暄怔怔的接過，不知所措的接受著楊戩給她夾的包子、餃子、小菜，胸口突然有種被什么東西漲滿了的古怪感，讓她的眼睛有些干澀的疼。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體驗過這么無微不至的照料。

　　慈航靜齋的圣女，自小就要接受著斷情絕愛的訓練。一切可能會動搖人心的東西，都要被杜絕。

　　她從小就在學著一個人生活，學著沒有感情的活著，不論是靜心咒還是師父傳給她的心法，都要求著四個字：無欲無求。

　　可是她到底只是個凡人，做不到圣人，更做不到神，她的心……

　　“很好吃。”師妃暄一一吃完，最后給了個反饋，正在積極夾菜的楊戩聞言，頓住了。

　　半晌，楊戩才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是必須的，我可是特意打聽過的，這家客棧就早點是做的最豐富最好吃的。”

　　“謝謝。”

　　師妃暄這么認真的道謝，倒讓楊戩有些無措的撓起頭來。

　　“師父跟我說什么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師妃暄沒再說話，繼續吃著，楊戩訕訕放下手，也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兩人吃完后，徐子陵跟寇仲就找上了門，后邊跟著侯希白。

　　師妃暄跟徐子陵的目光無意對上，又悄然挪開。楊戩在一旁見了，不高興的撇撇嘴。

　　“現在怎么說，帶上他一起去？”楊戩指了指不請自來的侯希白。

　　侯希白扇著扇子微笑：“帶上我，你們不會后悔的。”

　　“侯公子跟飛馬牧場有過生意來往，他可以帶我們進去找魯妙子前輩的住所。”徐子陵解釋道。

　　楊戩“哦”了一句，不再說話。

　　徐子陵又看向了師妃暄，師妃暄一看到他，心里就復雜的很。徐子陵喜歡她，這對她來說，是個負擔。

　　不過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徐子陵到底是為了救她才落得現在這樣，她理應要為此負責。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上路吧。”

　　于是，五人浩浩蕩蕩的上路，期間遇上來找寇仲的宋玉致，路途上就又多了一位成員。

　　飛馬牧場在宋閥的管轄地帶，距離多情山莊有些距離，大家緊趕慢趕，還是趕了大半個月。

　　期間，徐子陵病發，一下子陷入了昏迷，寇仲幾欲發狂，揪著楊戩的衣領要求他再救徐子陵一次。

　　但是楊戩無能為力。

　　徐子陵到底是個奄奄一息的凡人，若是再給他半顆仙丹，他絕對會爆體而亡，當場斃命。

　　所以這一次，楊戩拒絕了。寇仲求他給一個解釋，他閉口不談。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至少現在不能。

　　寇仲簡直就要暴走，抱著徐子陵昏迷不醒的身子，哭得像個孩子。

　　這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兄弟，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他不能失去他，他不能！

　　瘋狂間，他想到了長生訣，沖動的他立即轉向侯希白，赤紅著眼要他把長生訣交出來。

　　然而，侯希白只是淡定自若的微笑，全然沒有理會那只掐著自己的脖子的手。

　　“長生訣早就不在我手里，寇少俠，你就算是殺了我，我也給不出來。”

　　“侯希白！”寇仲恨恨地瞪著他，手下失了控制，眼看就要把侯希白給掐死，但是侯希白依舊笑著，絲毫沒有快死的覺悟。

　　師妃暄不能坐視不理，忙上前阻止寇仲：“寇少俠，你冷靜點，徐少俠現在還沒死，我們還來得及救他。”

　　“是啊寇仲，你別這么沖動啊，你看他都要被你掐死了也不說，那肯定就不在他身上了，你還是放了他吧。”宋玉致也過來勸。

　　寇仲眼里的紅漸漸消退，手也開始放松。

　　侯希白掙脫出來后咳嗽兩下，隨后笑了笑。

　　“寇少俠，我敢發誓，這長生訣絕對不在我身上。至于徐少俠……我們再趕上一夜的路，應該就能到達飛馬牧場。”

　　到那時，徐子陵不就能夠得到魯妙子的醫治？

　　這句話侯希白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彼此不再言語，繼續趕路。

　　天漸漸暗了下來，幾人趕到一座廢棄的農舍，小小收整了一番，準備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徐子陵被安置在一間臥房里，雖然屋子里破舊了些，但好歹有張床可以躺，空間大了，也不用擠在馬車里難受。

　　一道身影忽的閃過，闖進了這間屋子。

　　侯希白無意瞥見，扇子下的唇倏然挑起。

　　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師妃暄在樹下打坐，楊戩在一旁烤著雞，目光一會在雞身上停留，一會又落到了師妃暄身上。

　　師父就連打坐都打的那么好看。

　　明黃的火光打在師妃暄的側臉上，為她分明出明暗的界線。明面看上去圣潔無比，暗面也是那樣的充滿神秘，姣好的輪廓仿佛是受到了上天的寵愛，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叫人挪不開眼。

　　然而，挪不開眼的下場就是——

　　“嘶——”

　　火舌舔上楊戩的手掌，燙的他下意識將手里的東西一扔，開始吸呼吸呼的抽氣。

　　師妃暄聽到聲響，猛地睜眼，看到楊戩的手掌被燙的通紅，立馬擔心的上前握住查看。

　　但是，手指才搭上楊戩的手時，兩人忽然抬頭對視，一種奇怪的氣息圍繞上了兩人。

　　撲通、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