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燒雞

　　楊戩就這樣成為了師妃暄的徒弟。

　　但是師妃暄到底是第一次收徒，還不懂為師之道，在楊戩的悉心安排下入住客棧之后，就坐于床邊冥思苦想了起來。

　　她在回想著當初拜梵清惠為師時，梵清惠是怎么教導她入門的。

　　楊戩的根骨她瞧過了，很不錯，如果能夠有好的入門法訣，今后的成就不會小。

　　可是，若是教他自己的入門心法……

　　師妃暄有些猶豫。

　　她雖然收了楊戩為徒，但畢竟還未在慈航靜齋記過名，也未曾得到師父的認可，倘若貿然外傳本門心法，師父一定會懲罰于她，甚至會……

　　“咚咚——”

　　門突然被敲響，楊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師父，你休息了嗎？我帶來了一只燒雞，一起吃吧？”

　　楊戩的聲音很有活力。

　　師妃暄因此回神，蹙了蹙眉，從床上起身，前去開門。

　　楊戩順勢擠了進來，將熱騰騰的燒雞和一個酒壇子擺在了桌上，大馬一坐，就笑著招呼師妃暄過來。

　　“師父快來坐，燒雞正熱著呢，味道可香了。還有啊，上好的花雕，”楊戩晃了晃酒壇，白岑岑的牙燦爛的，差點閃瞎師妃暄的眼。

　　“我怕師父光吃燒雞太干，所以特意買了這瓶酒。”

　　師妃暄在楊戩的介紹聲中默默關上了門，回身看他正準備開壇倒酒，樂滋滋的模樣，硬生生將醞釀在喉嚨里的拒絕給咽了回去。

　　罷了，只是一個少年郎。

　　“師父快來快來，坐坐坐，來，我給你倒上一杯。這賣酒的店家可是跟我說過了，花雕的頭一杯可是最有味、最層次分明的，師父你喝一口——”

　　楊戩極為殷勤地給師妃暄又是倒酒又是敬酒，師妃暄都來不及拒絕，就被逼著嘗了一口。

　　“咳咳——”

　　師妃暄這可是第一次喝酒，花雕雖沒有燒刀子烈，但也辣口的很，這一口下去，師妃暄就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臉都被嗆得通紅，一雙盈盈秋瞳更是被生理的水霧所覆蓋。

　　師妃暄柔美的一面頓時就展現在了楊戩面前，楊戩看呆了。

　　這就是仙女染上凡塵氣息的一幕吧，別樣生動。

　　心撲通撲通的沒有規律地跳動起來，楊戩急忙別過了臉，有些惶惶然。

　　師妃暄看到楊戩側過臉去，還以為是自己鬧了笑話惹他發笑，當即羞惱地冷下了臉，“噔”的放下酒杯，起身就往床邊走。

　　“你走吧，帶著這些東西出去。”

　　“師父？”

　　楊戩不明所以地看著師妃暄冷硬的背影，還想再說點什么，就聽師妃暄厲聲道：“出去——”

　　楊戩被嚇了一跳，吶吶地站起來，準備走，又忍不住回頭說：“師父，這燒雞……”

　　“帶走。”

　　“可是，這燒雞的味道真的很好，師父，你就……”嘗嘗吧。

　　“出去——”師妃暄一惱，直接運氣掀飛了桌上的燒雞，咕嚕一下，雞滾到了楊戩腳邊。

　　楊戩低頭看了眼已經染灰的燒雞，心中不由升騰起難過的滋味。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好，可是沒想到……

　　“這燒雞是五里街一家百年老店的招牌菜，我剛來這兒的時候吃過，很好吃，我想買來讓師父也嘗嘗，可是沒想到，這排了一個時辰隊才買到的雞，根本沒人稀罕。”

　　“對不起師父，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楊戩低聲說完，轉身就開門離開。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師妃暄仿佛看到了他臉上的失落。

　　這排了一個時辰隊才買到的雞……

　　師妃暄忍不住看向地上那只無辜遭殃的燒雞，還留著余香，聞著味道就能知道這絕對是美味，可惜，正如楊戩所說，它沒人稀罕。

　　我想買來讓師父也嘗嘗……

　　師妃暄眼波動蕩了幾下，最后上前幾步，蹲下，將那只雞撿了起來，剝去臟了的部分，遲疑了片刻，才撕下一小片塞進口中。

　　味道的確很好。

　　肉質鮮美，汁水飽滿，每一口吃完，都能在口齒間留下余香。

　　——師父，看，是不是很好吃？

　　——是啊，很好吃。

　　對不起，楊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