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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102

    102</br>  碧藍色的衣裙像百合花一樣緩緩落地,鄔顏抬腳邁出來,細長的小腿如同汝窯的白瓷,光滑瑩潤,“為什么不準出去,夫君要參加會試,我又不參加?!?lt;/br>  施傅興抿了抿唇,義正言辭道:“你作為妻子,要照顧好參加科舉的我?!?lt;/br>  “嗯?我已經(jīng)照顧好了啊。”鄔顏穿了一半的衣裙,腰間尚未系上,纖長的帶子半掛不掛,她走到書案前,伏案倒了一杯茶水,“來,夫君請喝茶?!?lt;/br>  緋紅的內(nèi)衫勾勒山丘起伏,隱約還能看到里面的痕跡。</br>  施傅興眼睛像燙到似的,避開,他動了動腿,尷尬地掩飾住某處的異常。</br>  嗜欲者,逐禍之馬也,他最近越來越難以自持,看到顏娘就想抱抱她,親親她,甚至每次她稍微做出一點兒出格的事情,他就能想到更深的地步,完全成為一個“色.欲.熏心”的人。</br>  施傅興覺得不妥,但自己無法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接觸,等到徹底沉浸到書海中,才能忘記其他事情。</br>  一個胸有大志的男人,不應(yīng)該被情愛束縛手腳。</br>  心中百般思緒而過,只聽見耳邊女人還在繼續(xù)說話:“夫君放心,顏兒肯定安排好后再出門,客棧的小二拿了顏兒的銀子,會時不時過來給夫君添熱水,蠟燭多點幾根,省得傷害眼睛,要是想出門凈手,也不用害怕,小二會跟著夫君的。”</br>  施傅興:“……”</br>  “凈手為什么跟著?”</br>  鄔顏抬眸,一雙鳳眼在光下越發(fā)光彩,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好似風(fēng)兒似的抓不住,“雖然夫君不想碰顏兒,但顏兒得保護好私人財產(chǎn)呀?!?lt;/br>  說完,對著男人紅到滴血的耳朵吹了口氣。</br>  施傅興渾身不可察覺地一抖。</br>  鄔顏笑容明艷,她站直身子,雙手將衣衫合攏,系上腰帶:“不過這私人財產(chǎn)也不討喜,想必沒有什么人喜歡,我還是放心去看花燈好了?!?lt;/br>  施傅興:“……”</br>  女人毫不拖泥帶水地走了,帶著安兒身影消失在門外,施傅興默默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xù)讀書,這會兒沒人打擾,翻書的速度卻更慢了。</br>  過了半晌,也只看進去兩頁,他干脆將書推開,不再強迫逼著自己看。</br>  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施傅興打開窗戶,夜風(fēng)吹進來,吹盡了身上的熱度。</br>  望著遠處的“明晝”,施傅興捏了捏鼻梁,感覺頭腦一片混沌。</br>  他不是不想碰她。</br>  。</br>  鄔顏帶著安兒出門看花燈。</br>  臨近年關(guān),京城越來越熱鬧,哪怕飄著雪,到處都是撐著傘來來往往的行人,彼此摩肩接踵,好不擁擠。</br>  安兒用自己的小身體護住鄔顏,娘子雖然戴著面紗,但還是有不少人故意往她身上碰,一看就是不懷好心的地痞流氓,她們沒有男人同行,便讓這些人起了壞心思。</br>  好在京城的治安還是可以的,地痞流氓不敢做過火,萬一瞎了眼撞上什么貴人,他們可就完蛋了。</br>  一路從安靜的客棧走到另一條街道的盡頭,沒有花燈,但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新鮮玩意兒,此外還有表演雜技的攤子,胸口碎大石,吐氣噴火……看的眾人紛紛拍手叫好。</br>  安兒自然是很開心的,鄔顏剛開始還覺得有趣,后面便有些無聊。</br>  旁邊有對新人,大概成親沒有多久,看著恩恩愛愛,男子手上端著小吃,熱氣滾滾,每次都要放到嘴邊吹一吹,而后才親自喂給女子。</br>  看著兩人,鄔顏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和施傅興乞巧放花燈的場景。</br>  那時候,他們也才剛成親,因為施傅興在縣學(xué)讀書,彼此見面的時間并不多。</br>  她在大庭廣眾下牽他的手,他不同意,也只是嘴上教訓(xùn),實際上鄔顏不放手,施傅興也無可奈何。</br>  她不是早就知道施傅興是個什么樣的人嗎?</br>  他接受的教育和環(huán)境,讓他無法像紳士一樣彬彬有禮,也做不到八面玲瓏溫文爾雅,甚至于,施傅興連女人的心思都猜不透。</br>  鄔顏忽然笑了笑,她想,等著施傅興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錯誤,變得主動起來,無異于讓他一下子拋棄過去二十年的,拋棄整個時代。</br>  那她估計要等到天荒地老,猴年馬月去了。</br>  自己因為這生暗氣,氣得只是自己,施傅興那大豬蹄子可半點兒沒有影響,不如直接攤開說,而且這一次,哪怕他再推三委四,她也一定要聽到答案!</br>  打定主意,鄔顏便有些想要回去,只看安兒眼睛亮晶晶的,到底還是忍住了,反正人在那兒不會丟,逛完街回去也不遲。</br>  “鐺鐺鐺——各位看官,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兄弟幾個不容易,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正指望著賺些錢回去養(yǎng)活他們?!?lt;/br>  雜技表演告一段落,攤主端著鑼四處走動,有閑錢的會扔幾個銅板,大多數(shù)還是白看熱鬧的百姓,一聽說要錢,視攤主為洪水猛獸,轉(zhuǎn)頭就跑。</br>  銅制的鑼來到安兒面前。</br>  “這位姑娘,發(fā)發(fā)善心,小的老母好久沒吃肉了,您施舍一點兒,小的趁著過年給她老人家買點肉嘗嘗?!睌傊餍Φ糜懞?。安兒卻有些手足無措,她也想拿出錢給他們,可是她身上連一塊兒銅板都沒有。</br>  這時候,旁邊伸過來一只白嫩嬌柔的手,一枚小碎銀子隨即落到鑼面上,叮當作響,鄔顏道:“這是我二人的?!?lt;/br>  在一堆銅板中,碎銀子顯得那樣顯眼,攤主眼睛亮了亮:“哎喲,謝謝姑娘,姑娘真是好心人,菩薩保佑您平平安安?!?lt;/br>  鄔顏沒有多留,她帶著安兒走出人群,這會兒雪飄的倒是小了些,只是地上也有了一層白雪積攢,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像偷食的小老鼠。</br>  “剛才的攤主真可憐。”安兒偷偷擦了擦眼睛,她看見對方,就想起了自己的爺爺。</br>  鄔顏笑了笑,果然還是小孩子?。骸澳嵌际球_你的?!?lt;/br>  “啊?可他不是說自己有一個老母和孩子,吃不上飯……”</br>  “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鄔顏挑眉,“那個攤主衣服看著破爛,實際都是新料子,故意弄成臟兮兮的樣子。”</br>  這點兒安兒還真沒有注意,此刻聽到鄔顏這樣說,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的不行,正想再說些什么,前面的鄔顏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別回頭。”</br>  安兒:“???”</br>  鄔顏蹙眉,余光瞥見一個男人在不遠處盯梢,從雜技攤子離開的時候,她就注意到有人跟上她們,估計是自己出手闊綽,被人盯上。</br>  有些懊惱,世人講究財不外露,自己花錢大手大腳,倒是把這一點兒給忘了。</br>  不由得加快步子,這片街道因為是休息的地方,所以夜市并不擺在這里,行人有些少,只剩掛著的大紅色燈籠,溫馨的光彩,在此刻卻顯得有些恐怖。</br>  鄔顏聽著后面的腳步,一咬牙,拉著安兒便跑起來。</br>  后面跟蹤的混混沒有料想到女人會跑,于是愣了片刻,人已經(jīng)跑遠才反應(yīng)過來,啐了一口唾沫:“呸!居然敢耍老子!”</br>  當即拔腿去追,結(jié)果剛跑出去幾步,就被不知道從哪出現(xiàn)的人攔住。</br>  “他娘的,給老子讓開!”</br>  混混被擋住去路,脾氣暴躁地張嘴便罵,也沒注意攔住自己的是誰,直到對面的人開口問:“撞人還這么囂張?”</br>  混混愣了愣,莫名從這語氣中聽到了煞氣,一抬頭,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個穿著盔甲的兵衛(wèi)。</br>  在兵衛(wèi)后面,還有一個背對著他的男人,雖然沒有露臉,但混混莫名就覺得,對方比兵衛(wèi)更可怕。</br>  “呵呵,誤會誤會,都是小的不長眼給,小的這就滾。”一瞬間,混混從猖狂的老虎變成了小綿羊,徹底傻眼。</br>  做他們這“行當”,最怕的就是被官府抓住,混混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想要逃跑,被兵衛(wèi)一把抓住衣領(lǐng),“跑什么跑?!?lt;/br>  “哎哎哎——”</br>  混混嚇得雙腿顫抖,站都站不住了。</br>  兵衛(wèi)面露譏諷:“最近京城好多人報案家中女眷被人跟蹤,就是你吧?”</br>  “不,不是小的,小的冤枉??!”</br>  兵衛(wèi)哪里信他的逃脫之詞,他最近一直忙著調(diào)查這件事情,兩天沒有睡覺,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這些女眷出門怎么不帶護院,竟給我們找麻煩!”</br>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一旁的殷焱斥責(zé)他。</br>  “嘿嘿嘿,”被兇了,兵衛(wèi)也不害怕,“屬下說的都是實話,剛才那個娘子,居然只帶了個黃毛丫頭就出來,也不知道是大膽還是她的丈夫真的不在意?!?lt;/br>  聞言,殷焱眸光沉了沉。</br>  尤其聽到后面那句話,心思不由跑偏。</br>  兵衛(wèi)沒有注意,自己在那一通抱怨,末了問:“將軍要一起回去嗎?”</br>  “你先回去吧?!币箪褪栈啬抗?,鄔顏和安兒已經(jīng)跑遠,他厭惡地看了一眼混混,“好好審一下,我先去見故人。”</br>  “明白,將軍!”</br>  ……</br>  另一邊,鄔顏和安兒甩掉跟蹤的人,好不容易回到客棧,遠遠的,看見有人走動,松了口氣。</br>  “娘,娘子,那,那人…沒有跟來…”</br>  安兒回頭看了一眼,氣喘吁吁地說。</br>  小姑娘跑的岔氣,這會兒蹲在地上,雙腿如同灌了鐵水沉重。</br>  鄔顏比她好不了多少,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心想她怎么走哪里都能遇到危險啊,哪怕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眼下的她都開始認真想,要不然抽空去求個平安福?</br>  想著過幾天去陸府拜訪,正好趁著那時候問問南蓉,京城附近有沒有求平安福的好地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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