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br> “請問施傅興是住在此處嗎?”</br> 大門外的楊樹下,鄔顏領著三個孩子玩丟沙包,小家伙嘻嘻哈哈的歡呼聲傳出很遠很遠的距離,在夏日的午后和蟬鳴應和疊奏。</br> 見來人作書生打扮,鄔顏沒有立刻回答,幾個小孩看到陌生人后紛紛跑到鄔顏的身后躲著,其中二房的荷花又邁著小短腿跑回去,把地上的沙包撿走。</br> “這位公子看起來有些陌生呀。”鄔顏一邊打量來人一邊笑道。</br> 她長得好看,經過幾千年基因進化的容貌在古人中算得上驚艷。此刻因為跑動,圓潤的鼻頭出了一層薄汗,艷麗的面龐上平添了幾分憨態可掬。</br> 至少問話的書生紅了臉,咳了咳,有些結巴道:“這位姑娘,在下是施兄的同窗,今日來這里是有事情找施兄,麻煩幫忙指一下路,在下感激不盡。”</br> “三嬸,他是來找小叔叔的!”二房的施禹坤從身后拉了拉鄔顏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說。</br> “原來是嫂夫人。”書生露出驚訝的表情,細看還有些惋惜,“在下姓寧名邵,是隔壁青山村的童生。”</br> 青山村和荷花村在一條路上,規模比荷花村大,住在那的居民也比荷花村富余。</br> 鄔顏心思一動,記起施傅興說過自己是搭乘同窗的牛車回來,還說對方有所求。</br> 莫不就是眼前這人?</br> 想到這,鄔顏不再假裝陌生,更何況小孩子早就把她給出賣了:“想起來了,夫君曾向我提起過寧公子文采斐然,只是沒想到公子的長相也這般美如冠玉,一時不敢相認。”</br> 在現代,夸別人長得帥從來不是錯誤的交際方式,鄔顏隨口一說,并沒有放在心上。</br> 然而寧邵哪里聽過這種話,只覺得腦袋都懵了。趕緊低下頭,耳尖紅到仿佛滴血:“嫂夫人過譽了,邵愧不敢當。”</br> “呵呵,寧公子自然當得。”話一轉,“既然寧公子有事要找夫君,那我現在就領你進去吧。”</br> 一邊朝大房年級最大的施禹州眨眨眼,小家伙點點頭,拔腿便往書房跑。</br> “三叔,三叔!有個書生來找你!”</br> 施家的書房是從東屋隔出來的區域,空間特別小,施傅興卻很喜歡,在家的時間有一半以上會待在書房看書。這會兒搖頭晃腦被迫停止,讀書的心思亂了,忍不住蹙眉道,“禹州,大吵大鬧成何體統。”</br> 施禹州立刻渾身僵硬地站直身子:“三,三叔,外面有個書生找你。”</br> “知道了。”施傅興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情,又教育了施禹州幾句,這才放下書本從容不迫地走出書房。</br> 恰好鄔顏領著人進來,幾人在院子中間碰面,鄔顏笑了笑:“夫君,這位寧公子說找你有事。”</br> “施兄。”</br> 寧邵雙手作揖,面露羞愧:“施兄所說之事,在下回去之后多次思考輾轉反側,心中好奇得厲害,沒有通知便提前來了,實在叨擾。”</br> 施傅興不冷不淡:“沒事,走吧。”</br> 鄔顏一愣,雖然不是朋友,但施傅興的表現仿佛與人有仇一般,再看寧邵,表情略顯尷尬,大概也沒有想到施傅興連喝杯茶的功夫都不愿意客套。</br> 眨眼間,施傅興已經自顧自走到大門口,寧邵見此只能朝著鄔顏拱了拱手:“嫂夫人,在下先告辭。”</br> “哎,等等。”</br> 前面的人停住步子,鄔顏趕緊跑上去,自然而然拉住施傅興的袖子:“夫君這是去哪?”</br> 兩人離得近,施傅興有些不習慣,他往后退了退:“去林二叔那兒。”</br> 鄔顏不是荷花村的人,不認識林二叔,施傅興便解釋:“林二叔是我們村的木匠,聽說前段時間做出了一個可以自己推動的椅子。”</br> 可以自己推動的椅子?聽起來像是輪椅。</br> 鄔顏眼睛眨了眨,突然道:“我也想去看看。”</br> “胡鬧,你去做什么!”</br> “好奇啊。”鄔顏晃了晃手中捏著的袖子,毫不做作地撒嬌,“夫君讓我去吧,你們不也是因為好奇才去的嗎?”</br> 奇貨可居,施家沒有不良于行的人,施傅興了解的這么多,肯定是已經親眼見過。</br> 施傅興蹙眉,他年紀不大,卻總愛表現地像個老學究:“你一個女子,為何總愛拋頭露面?”</br> 這話鄔顏不愛聽了:“好奇之心無人不有,怎么能夠因為性別而歧視呢。”</br> “更何況這是一種心理,跟想吃飯想睡覺一樣,不受我控制。”</br> “巧舌如簧!”</br> “哼!我這叫口齒伶俐!”</br> 施傅興:“……”</br> 他說不過鄔顏,氣的胸膛起伏,一旁見證兩人爭論的寧邵眼睛都直了,自古女子嫁夫從夫,男人說什么女人都要聽從,像鄔顏這種和男人“爭執”的卻是第一次見。</br> 但他內心居然有點羨慕,如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