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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番外篇·橋(一)

    我叫夏憶,出生于1986年,小時候因為誤入村里的一座將軍廟幸而能夠認識了查文斌。他跟我的阿爸關系不錯,記得在我小時候,村里人家有個白喜事兒需要請道士,都是喊我阿爸去請查文斌。</br>  查文斌有時候偶爾也會來我家坐坐,可他總是看著我笑,我一直不明白這位大叔為什么會對我如此,后來我爺爺告訴我,因為你的眼睛和別人不同。</br>  那一年,我還很小,大約是在將軍廟事情后的第二年,我的爺爺便離開了人世。對他的記憶,我殘留最多的便是野草莓了,也就是那種學名叫做覆盆子的野果果。</br>  爺爺這一生總共有兩個女兒,六個兒子,我阿爸是最小的,我也自然是他最小的一個孫子。爺爺是輪流在六個兒子家里住,每個兒子家呆兩個月,倒也自在。</br>  那時候條件不好,家里是沒有什么好吃的東西的,可是我嘴巴又饞,爺爺總是會在我幼兒園回來之后變戲法的般的拿出一點好吃的來哄我,其中最愛的便是這覆盆子。</br>  在輪到我家來照顧他的時候,爺爺總是習慣把我架在他腿上,然后告訴我媽媽:這個娃娃是個好娃娃,只要長大了別走邪路,一定會有出息。</br>  爺爺走的那一天,我剛好從幼兒園里剛回來,那會兒他是住在我家坎子下面的四伯伯家,我要想回自己家,就得從這四伯伯家門口過。</br>  那一天四伯伯家門口的人特別多,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我剛走過四伯伯家的橋,嬸嬸便過來喊道:“小憶回來了,趕緊進屋里來看看你爺爺。”</br>  那會兒,我那幾個堂哥堂姐們都還在念小學,他們放學比幼兒園的要晚上幾分,所以到的只有另外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堂哥。</br>  那會兒,所有的伯伯姑姑們都圍在爺爺的床前,表情凝重的看著他,我發現阿爸和阿媽也在,我阿媽也看見了我,便把我一把拉進了懷里說:“小憶,爺爺要走了,你快喊喊爺爺,他最心疼你了。”</br>  那個時候,我對“走”這個詞匯的理解還停留在距離的層面,便問道:“爺爺要去哪啊,他不是在睡覺么?”</br>  我阿媽哄我說爺爺要去很遠的地方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快去喊一聲他。</br>  其他伯伯姑姑們也都讓我喊爺爺,可是我發現這個小小的屋子里還有一個陌生人在,他穿著白色的長褂,手上拿著一個棍子,躲在角落里。</br>  我看見了他,相信他也看見了我,因為我看見他沖著我笑了笑。</br>  雖然我是個男孩子,而且還很調皮,但是覺得這兒有陌生人在,喊爺爺就有點難為情,喊不出口,便說道:“我不喊,你們老是喜歡逗我玩。”</br>  大人們還在一個勁的勸我,我看到爺爺很吃力的把頭偏過來想看看我,就在這時,另外一個堂哥也放學回來了。他比我大,所以大人們就讓他喊,那個堂哥很是聽話的喊了一聲“爺爺”,然后我就看見爺爺的輕輕晃動了一下,但是眼睛還睜的很大。</br>  接著叔叔伯伯們就開始哭起來了,很傷心的哭。我掃了一眼,那個穿白長褂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朝爺爺的床邊走去。</br>  這時我阿媽一把按住我的頭讓我跪下給爺爺磕頭,我便照做了,等我起來的時候,那個白長褂的人已經不見了,然后我便和那個年長點的哥哥出去玩兒了。</br>  剛出大門,我便看見爺爺了!</br>  爺爺跟在一個穿著白長褂的人走上了伯伯家門口的那道橋,我想喊的,可是哥哥手中的皮球吸引了我的眼睛,我接過皮球一想,對啊,剛才阿媽是說爺爺要走了啊,他這不是剛好出去了么。</br>  年少的我,何曾有想過,這橋上的是爺爺,那房間里躺著的又會是誰呢?</br>  恐懼這個詞匯對于小孩子來說是陌生的,因為我從來不覺得死人有什么好害怕的。當爺爺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被人抬出來放置在靈堂里的時候,有很多比我大的孩子紛紛攘攘著害怕,唯獨我沒有感覺,因為那玩意是我經常躲迷藏的時候用來藏身的。只要我躲在那里面,就從來不會有人能找到我,但是我也隱約的知道這東西不能瞎玩,所以也從來不肯說自己是躲在哪里。</br>  后來,我就再一次的見到了查文斌,他才走過橋,一身道袍的打扮我便認出來了。一邊還在地上打著滾的我立馬站了起來然后跑過去喊道:“文斌叔好!”</br>  他看著我,也挺親切,幫我拍打了身上的灰塵說道:“喲,小憶啊,你怎么還在外面玩呢,快進去給你爺爺燒香,對了頭磕過沒有?”</br>  “磕過了,文斌叔你怎么來了。”我問道,因為查文斌手里有一柄寶劍,我特喜歡。那個年代的男孩子哪有什么像樣的玩具,玩的最多的便是阿爸用木頭給我削的大刀和竹子削的寶劍罷了,可是查文斌手里那柄由七顆寶石點綴的可是真寶劍,小時候我可眼饞了,認為他就是那傳說中的大俠,所以很是崇拜。</br>  他捏了捏我的小臉蛋說道:“我來送送你爺爺。”</br>  這時候剛好有指客的看見他了,連忙迎了出來,請他到里面去。</br>  我嘴里便咕嘟了一聲:“爺爺不是已經走了么,都沿著公路走好遠了,你還來送什么。”</br>  查文斌大概是聽見我的話,便停了下來,重新蹲在我面前問道:“你說什么?能跟我再說一遍嗎?”</br>  這時,有很多的人圍著我看,有親戚也有村里的人,我不習慣這種被圍觀的感覺,覺得很丟人,便大聲說道:“我看見爺爺跟在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后面走到橋那頭的大馬路上去了。”</br>  有些老人當時就開始指著我議論開了,這時我媽也在人群里,馬上沖了過來打了我一個巴掌,然后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小孩子,亂講話。”</br>  我立馬就不干了,這么多人,阿媽居然打我,我這人從小自尊心就很強,當我看見有些小伙伴還在對著我哄笑的時候,我立馬扯高了嗓門喊道:“本來就是嘛,我剛才還看見那個穿白衣服的人就在屋子里呢,就坐在二嬸嬸的邊上!”然后嘴巴“哇”得一張,開始嚎啕大哭起來。</br>  我媽抬頭一看,我二嬸嬸那個臉已經成了豬肝色,便揚起巴掌繼續準備扇,卻被查文斌一把攔住說道:“別怪他,這孩子說的是實話。”</br>  當時查文斌的話,在我們那兒有著絕對的權威,誰都不會去反駁他講的話,他也很少講話。從此我能見到鬼的傳言,便私下傳播開了,有的人說是因為我還是小孩子火焰低,有的人則說是跟那一天我的八字相沖有關系,但是查文斌則說那是因為我的眼睛和別人有些不同。</br>  爺爺的葬禮是由查文斌來一手操辦的,我記得的東西已經不太多了,只是依稀記得下棺的時候,查文斌又對我看了一眼。</br>  再后來,我聽大人們聊天說,那一次爺爺的棺材位被人動過了,會旺老小家,也就是我阿爸,八個子女中能得到爺爺最多的庇護。</br>  我們家的老房子那一小段總共有三戶人家:分別我家,還有四伯伯和五伯伯,呈一個品字形,我家在最上面,兩位伯伯家在下面。那會兒有兩道橋,分別是從四伯家過能去我家,還有一道便是從五伯家走,但是五伯伯家那條路實在小的可憐,那時候運點米啊柴啊都走不了。</br>  后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兒,我阿爸和四伯伯大吵了一架,農村人吵架,雖說是親兄弟,但也撕破了臉,這種關系一直緊張了好幾年才緩和。我的嬸嬸脾氣非常躁便不準我們一家人走他們家的橋,阿爸和阿媽也不愿意再受氣,便決定自己造道橋。</br>  破土動工在那個年代那是大事兒,很多人都是要請人先來看過的。但是阿爸和阿媽說寧可相信自己的雙手,就硬是用肩膀修了一條路出來,到最后就差架上一道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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