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前后說了些自師傅走后,自己如何的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耗費心神的治理管理道觀。以及因為無念的調皮,道觀又和寺廟發生多少摩擦,這對道觀的形象是何等的惡劣,對未來的發展是何等的阻撓云云!
對此,空虛卻是一笑而過。
那遛狗的無念卻是噴嚏連連。
見師傅打了個哈欠,無憂知道,自己打馬虎眼的時間過了,該講正事了。
“四月中旬,劍影門的人曾經來過,在客房逗留了一晚。”
“劍影門嗎?”聽到這三個字,空虛強大著精神說道:“我和那劍影門的老怪物曾有些交情,那名弟子可是受托拜訪一下山門吧。”
“那人叫黃奕天,和老三老四……”
無憂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等師傅接下來說什么。
空虛道人聽到這,張了張嘴,沒說話,像是思考。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事情嗎?”
無憂回到:“回師傅,您不在的這些日子里,除去那劍影們的人來過,北邊貌似有一些皇室的探子假裝香客也曾來過,還有西邊雨霧國的人也曾來過,只道是來朝拜,并沒有尋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反而是仙族和妖族表現的很平靜,對于他的存在并不是很關心。”
無憂話罷,看到師傅那張老臉微微皺眉,心中卻是不太明了。心中唯一清楚的是,這些人都是帶著一些陰謀。自幼從道觀長大的無憂又習的三清術,自然有觀氣閱心之能,雖然不可以如讀心術一般。但觀人了了因果,審查一個人氣的異樣還是可以的。
空虛道人點頭道:“這些我已經知曉了,還有別的嗎?”
“回師傅,還有一件。”
沒等無憂開口,空虛搶先猜到:“是陳家的事情吧?”
無憂點了點頭,“是的,陳家家主派人家丁常威傳話說,師傅既然已歸,說著事不宜遲,明天便要來拜訪。說是那一件事情還是要商量商量,至于那一件事陳家家主只說,師傅定然會明了,屆時要師傅準備好好酒好菜等他……”
沒等無憂說下去,空虛一拍桌子打斷到:“他娘的,這個陳老扣,還想著從老子嘴里搶食吃,他奶奶的,呸!來了非要他全家老小吃一個月的咸菜窩窩頭不可。”
無憂低頭憋笑。
在自己的印象里,師傅和那山下陳家家主,總以道友兄弟相稱客氣非凡,一言不合互相罵架也是常有的事情。試想一下,兩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罵架時的場景,這場景不像村口兩個老婆婆對罵那般,讓人看在眼里總會不適應。
“師傅?”無憂試探性的問道。
空虛這才發現有失體面,順了順胡須,笑道:“哦!沒事沒事,師傅這兩天心火太旺,沖昏了頭腦。剛剛只是發泄一下,莫怪,莫怪啊!”
“豈敢豈敢!”
“既然如此,就按照老規矩辦吧,下午去山下采購點吃食,多買點,還不知道這一家子要白吃白住多久。還有,再給那陳家傳個話,就說,道觀近些天辟谷,那老邪物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交代了一通,空虛道人起身正要向山里走走,卻被無憂擋住了去路。
空虛道人不解,“該交代的為師已經交代了,去辦就好了,擋我去路是為何意?”
無憂訕笑不語,一只手身處袍外,意思簡單明了,這是來要經費的。
無憂怎么看不出自己師傅這是要跑路。
空虛先去恰意的神情瞬間黑了下去,極其不情愿的把手伸向自己的腰包,扣扣索索的拿出兩顆碎銀。還不忘說些拮據的話語,什么道觀不容易啊,這兩年國泰民安啊,沒了妖怪橫行自己少掙多少銀兩,道觀又是如此沒落。這也花錢,那也花錢云云。
無憂可沒空聽這師傅在這里哭窮,奪過銀子就向山下疾步奔去,再多呆一會都是罪過。
臨到背影消失,空虛道人還不忘交代一句:“省著點花!”
無憂頭也沒回。
——
此刻觀內一眾師兄弟圍著桌子,表情各異,一群人就干巴巴的盯著那放梅花香的盒子。五個師兄弟,盒子內只有四塊,幾人倒是默契的互相熬鷹,誰也不愿先動手,誰也不愿晚動手。
一時間眾人都如同雕像,呆滯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像是說誰若是先動了就出局了。
長時間的僵持帶來的酸楚,刺激和動搖著每一個人心神。無慮常年習武倒是不以為然,只是不明白師兄弟們怎么突然不動了,想不出所以然,自己也不動了。
至于其他人不動,則是有各自的原因。老三和老四是因為看到二師兄先不動的,然后默契的定住了。老五和老二一樣是看到老六不動,所以不動了,搞的大家都不動了。
而至于老六為什么不動,不是為了別的,進門猛地一跳,腳抽了,撲在桌子上想著緩一緩……
然后,莫名其妙的造就了這個場面。
當眾人還在為一塊梅花香爭執的時候,殊不知,那盒中本來有十二塊。無念吃了兩塊,空虛吃了兩塊,本該有八塊才對,至于那丟失的四塊,自然和一人脫不了干系。
到了末了,還是沒人愿意放棄這不可多得的美食,個個虛脫一般,汗水早已經沓濕了后背,有甚者,那汗水滴答的滴落在地上,發出聲聲翠耳的滴答聲來。
師兄弟們的心中早已經怨聲載道,咒罵了自己師傅千百遍,說自己師傅平時摳就摳了,如今還是那么摳,這四塊糕五個人怎么分?難不成和稀飯!一人一碗分喝了它?
空虛這次是難得大方一次,也是唯一冤枉的一次。
最后是到點了,二師兄聲稱自己要去練功,才結束了這長達一個時辰的僵持。
師弟們不知道的是,離無慮練功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
而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早已經逍遙法外,悠哉悠哉的去遛狗了。
“六個人吃四個糕,這不是剛剛好嗎,你看啊,師傅每次回來都會拉著大師兄二師兄還有三師兄,婆婆媽媽的說個不停。到頭來呢!也就只有剩下的師兄能吃到,所以說嘛!留三塊就好了,當然留四塊更保險,你說是吧!來福?”
“唉,又忘了,你只是普通的狗。”
藏好了贓物,無念就屁顛屁顛去了浮云道館后面的花田。靜謐的花田卻沒有花香,那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雨水的親潤下,又經歷了幾日陽光的洗禮,按理來說早該百花齊放,錦瑟交錯來著,現實卻不盡人意。
無念靜靜躺在其中,欣賞著這片延綿到山腳下的花田,沐浴著溫暖至極的陽光。心中無事,滿是坦然。
到了傍晚時分,無憂拎著大包小包慢慢悠悠的才回來,老五和老六早已經順著山路去迎接了,問了句好就接過來無憂肩上的小籮筐。
本來無憂是要帶著他們二人的,又怕在鎮里出亂子,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氣血旺盛……又想師傅給的那些碎銀也就夠買一點米面油,外加一些蔬菜就頂真了,就沒帶上二人。
二人笑嘻嘻接過籮筐,如小牛似的,撒丫子的往到道觀跑去。無憂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緩解一下長久僵持帶來的痛楚,心道,下次出門的時候還是要帶兩個小跟班,只要不是無念那小子就好。
最后看著二人的背影訕訕一笑,一半是因為如釋重負,另一半則是由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