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第一次見到吳夢是在化妝間里,她正要進去,就聽見她在罵她的助理。</br> “你怎么會笨成這樣,買杯奶茶也能買錯,昨天讓你幫我帶的衣服也裝錯,你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br> “對、對不起,我下次注意。”</br> “你每次都這么說,哪一次注意了,三天兩頭做錯事,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吳夢有些歇斯底里。</br> “嗚嗚……夢姐,我知道錯了,不要開除了……”小助理耷拉著腦袋,竟然哭了起來。</br> “哭什么啊,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吳夢對助理的眼淚嗤之以鼻。</br> 彗星和月月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同情這個助理,過路的工作人員聽見里面傳出的叫罵聲和哭聲都習以為常的樣子,有的還在竊竊私語。</br> “唉,吳夢又在欺負她助理了吧!”</br> “可不是嘛,剛剛叫她買奶茶,說要剛好45度、三分糖六分奶四分茶的奶茶,這不是為難人嗎,你看,回來就說奶茶溫度過低,奶加太少茶加太多,我看吳夢純屬是在找茬。”</br> “這個助理也是好脾氣,這個月都被罵哭四五次了還不走人,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br> 兩個人的談話隨著腳步走遠而消弭,彗星皺了皺眉,她一向對那些眼高于頂的人反感,仗著自己有幾分名氣就高高在上對人頤指氣使,顯示自己的優越感,殊不知在那個過程早已暴露了自己丑陋的一面。</br> 彗星推開化妝間的門,吳夢看到來人就住了嘴沒再奚落助理,那個小助理垂著頭揉著眼睛默默擦淚。</br> 吳夢一個眼神示意,小助理飛快地跑出化妝間,彗星不經意之間看到小助理通紅的眼睛和臉上未干的眼淚。</br> 彗星雖然很同情小助理,但她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她和吳夢并沒有過節,犯不著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去樹敵,這點彗星想得很現實。</br> 吳夢并沒有跟彗星打招呼,扭了頭就出了化妝間,神情高傲。</br> 正值盛夏,戶外的工作人員一個個汗流浹背地工作著,彗星一手拿著手持風扇,一手翻著劇本,盡管坐在遮陽傘下,她的額頭依然泌著汗。</br> “彗星姐姐好,我是吳夢,上次在化妝間見過一次,抱歉沒有跟你打招呼。”吳夢笑容甜美,走到彗星的跟前。</br> 彗星沒有動作,抬頭望向吳夢,有一瞬間她以為在化妝間遇見的那個飛揚跋扈的女人跟眼前的人不是同一個人,呵呵!小姑娘還有兩副面孔呢!</br> “沒關系,當時你不是忙著嗎?”彗星回以一笑。</br> 吳夢嘴角的笑僵了僵,又很快恢復甜美的表情,“聽說姐姐是中德混血,我一直都很羨慕混血兒,姐姐不僅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整容都一定能整成這樣吧!”</br> 彗星抿唇一笑,眨了眨眼說道,“沒辦法,這是先天優勢,爹媽生的好。”</br> 吳夢臉上的表情又僵了一下,又說道:“姐姐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我雖然拍的戲不多,但好歹也是戲劇學院畢業出來的,能教的一定教。”</br> 彗星淡淡說道:“多謝了,我已經請了表演老師。”</br> 吳夢離開時的表情僵硬得跟涂了水泥似的,月月回來的時候與吳夢擦肩而過,發覺對方的神情有點奇怪,問彗星道:“剛剛吳夢過來?”</br> 彗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月月問:“她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憋屈。”</br> 彗星合上劇本,接過月月手里的冰奶茶,一臉的云淡風輕,“我管她開不開心,反正我的快樂源泉來了。”</br> 月月提醒道:“喝了這杯奶茶晚上要做一個小時運動,你答應的!”</br> 彗星的動作頓了頓,斜睨了月月一眼,“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才是我老板。”</br> 月月笑道:“不敢、不敢,監督你的體重也在我的職責范圍之內嘛!”</br> 彗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今年工作室的最佳員工我一定投你一票。”</br> 月月回應道:“謝謝老板。”</br> 拍戲這個行業彗星剛剛接觸,很多東西都不懂,比如快速地進入到那場戲的情緒里,全劇組那么多人,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而等上幾個小時,那不止會被人詬病,她自己也不允許。</br> 在NG了第六次后,導演操著蹩腳的港普對彗星說道:“唔,彗星啊,使唔使休息一哈啊?”</br> 彗星滿含歉意地說道:“導演,抱歉。”</br> “導演,體諒一下姐姐吧,畢竟姐姐拍戲也沒什么經驗,我們就等等吧!”吳夢替彗星向導演求情的話語充滿了諷刺。</br> 吳夢的話讓現場的氣氛頓時陷入尷尬,大家都知道彗星是一個歌手,并不是專業的演員,制作方請她來客串無非是看最近的那檔選秀節目十分火爆,彗星的人氣跟著飆升,制作方也想蹭個熱度,就請了她來客串,所以制作方并沒有考慮彗星的演技。</br> 彗星心中不快,可吳夢說的話是事實,她沒辦法反駁,對于演戲她確實沒有經驗。</br> 月月氣得渾身發抖,但是礙于場合她只能干瞪眼。</br> 午后,彗星在休息室研究劇本,月月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彗星身邊。</br> 彗星頭也不抬地問道:“你這是怎么了?”</br> “還能怎么了,那個吳夢到處去污蔑你,跟劇組的人說你不會演戲,好心要來幫你對戲還被你拒絕,真是太過分了。”月月氣的臉通紅。</br> 彗星挑眉,云淡風輕地說道:“某種角度上來說,她說的并沒錯。”</br> 月月怒:“那她也不能背后說你壞話。”</br> 彗星看著月月炸毛的樣子忽然間心情好了很多,拍了拍月月的肩膀,說道:“別人的嘴愛說什么咱也管不了,乖,別生氣了。”</br> “姐……”</br> “不知道導演下午要干嘛,全劇組放了半天假?”彗星為了不讓月月繼續糾結,連忙岔開話題。</br> “我聽說是來了一個大人物,導演和制作團隊拍馬屁去了。”月月鄙夷道。</br> “放假也好,你打電話讓張老師過來再給我分析分析劇本。”雖然她在劇里只是客串,導演對她的演技要求并不嚴苛,但是她不想以后播出后被觀眾認為她只是一個花瓶,能做到一百分,她并不滿足于及格。</br> “既然能休息干嘛還這么辛苦上課,出去走走放松放松不是更好。”月月有點心疼彗星,這陣子連軸轉她都沒怎么好好休息過。</br> “放心吧,你姐我強壯著呢!”彗星夸張地做了一個健美先生的動作,惹得月月哈哈大笑。</br> 這邊,彗星在酒店忙著上表演課充電,慕霆琛早已在G市的分部,和彗星客串的電視劇導演見面了。</br> 會議廳內氣氛凝重,慕霆琛坐在上首,清俊的面容不怒自威,冷酷的氣場讓在場的人都不敢正眼直視他。</br> “慕總,我哋現在正拍攝的這部電視劇預計還要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公司的那部劇應該能準時開機。”導演神色自若,望著上首的男人。</br> 慕霆琛食指微屈輕敲桌面,唇角微勾,“我相信霍導不會讓我失望。”</br> “慕總過譽了,既然接了你們公司的戲,那當然就要遵照合約辦事啦!”霍導攤攤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br> “霍導真是一個實在人,來內地拍戲還習慣嗎?”</br> “當然不習慣啦,你知唔知我剛來時,水土不服整整一個禮拜,整個人虛脫去醫院掛水啊!”霍導的港普再加上他夸張的肢體表情,慕霆琛和沈秘書聽他說話似乎就是在看一場喜劇表演。</br> 慕霆琛很難想象十二年前引爆收視狂潮的都市懸疑劇《秋蟬》,就是眼前這位詼諧幽默的胖大叔拍攝的,反差太大讓他有點難以接受。</br> “霍導,晚點一起吃飯。”慕霆琛淡聲道。</br> “下次吧,晚上我們劇組聚餐,你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去?”霍導隨口一問,他接觸過的公司老總很多,一般邀請他們參加劇組聚餐,大多謝絕,他想慕霆琛也不例外。</br> 霍導已經做好了他拒絕的準備,卻不曾想慕霆琛答道:“好。”</br> “哈?”霍導詫異地回頭,一時語塞。</br> 慕霆琛挑眉,“怎么,不歡迎?”</br> 霍導瀑布汗:“歡迎、歡迎,只要慕總別嫌棄。”</br> 傍晚,夕陽將天邊的云染成了炫麗的橘紅色,彗星一整個下午都在上表演課,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師,她踱步到落地窗前,活動了一下筋骨。</br> “彗星姐,晚上劇組聚餐要去嗎?”月月問道。</br> 彗星忍不住嘆氣,“我這才結束表演課,晚上又要去應酬,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休息。”</br> “那我給你推了吧!”月月拿起手機,立馬被彗星制止。</br> “別,晚上的聚餐導演也去呢,我就只是一個客串演員還不去,那還不落人口實啦!”彗星戳了戳月月的腦袋,“這點厲害關系都想不明白,白跟我這么多年了。”</br> 月月訕訕道:“知道了,下次注意。”</br> 晚上的聚餐地點在劇組住的酒店餐廳,彗星穿了一條一字肩波點連衣裙,青春靚麗又不失女人味,兩條細腿又長又直,一路往下,吸睛無數。</br> 有路過的人拿出手機拍照,彗星十分配合的揮手微笑,賺足了路人好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