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爾教授看著眼前男子堅毅的眼神,心下了然,放下茶杯后,輕松地笑了笑,剛剛的強勢和犀利都隨著笑容煙消云散,“小慕,希望你能言出必行。”</br> 默克爾教授滿意地看著慕霆琛,很久沒見過這么聰明的年輕人了,和聰明對話就是簡單。</br> 夜幕降臨,晚餐時間。</br> 陳芳女士燒了幾個拿手菜,都是彗星喜歡吃的。</br> 餐桌的中間放著一個褐色的湯鍋,慕霆琛起身想給每個人盛一碗湯,陳芳女士忙制止他:“小慕,我來,你是客人,怎么能讓你動手?”</br> 慕霆琛笑道:“阿姨太客氣了,我是晚輩,給長輩盛碗湯也是理所應當。”</br> 彗星張了張嘴,慕霆琛表現得越完美,就越顯得自己不懂事。這不,陳芳女士一個眼風掃到她,眼神里帶著幾分嫌棄和幾分不耐,就像是在說“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為啥這么懂事,你再看看你”。</br> 彗星充分領悟了陳芳女士眼里想要表達的意思,起身奪過湯勺,笑瞇瞇地說道:“我來,你們都坐下。”</br> 陳芳女士滿意地笑了笑,示意慕霆琛也坐,彗星接過碗開始給每個人盛湯,她盛的很均勻,每個碗里都是半碗湯,搭配著兩塊肉。</br> 餐桌上,默克爾教授問慕霆琛什么時候回去,慕霆琛用抱歉的語氣答道:“總部在A市事情比較多,至少再呆兩天就要回去了,這邊的項目已經快收尾了,可以交給這里的負責人。”</br> 關于慕霆琛的行程安排默克爾教授不好說什么,還理解地點了點頭。</br> 陳芳女士坐在慕霆琛對面,越看他越是喜歡,臉上的笑容一整個晚上都沒停過,此時正殷勤地給慕霆琛夾菜。</br> “誒,小慕,你嘗嘗這個糖醋排骨,星星從小就愛吃這個。”</br> “小慕,你嘗嘗這蠔油生菜,這里賣的青菜可不好買了,聽說你們要來吃飯。我轉了好幾個市場才買到的。”</br> “小慕,你嘗嘗這個土豆牛腩,這是我最拿手的,星星平時想吃還要看我心情……”</br> 彗星咬著筷子,嘴里咕噥道:“我是你垃圾桶里撿的,他才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吧!”</br> 陳芳女士理都沒理她,依然笑瞇瞇地看著慕霆琛。</br> 慕霆琛看了彗星一眼,夾了一塊牛腩到彗星碗里,眼神溫柔寵溺,“乖,快吃飯。”</br> 彗星望著慕霆琛,抿唇笑了笑低頭吃了起來。看著兩個年輕人的有愛互動,陳芳女士的心里漸漸明朗。</br> 默克爾教授對慕霆琛說:“等會兒你要送星星去機場不能喝酒,等下次見面再好好和你喝一杯。”</br> 慕霆琛點頭應允。</br> 彗星望向上首的默克爾教授,一絲驚喜從眼里一閃而過。</br> 默克爾教授瞟了彗星一眼,捕捉到她眼里的情緒,不免有些好笑:“怎么,還怕我為難他嗎?”</br> 而慕霆琛也是靜靜地看著她笑。</br> 彗星被默克爾教授拆穿,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會,我知道您絕不是這樣的人,您心胸寬廣,品性高潔,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怎么會為難人呢!”</br> 陳芳女士敲了敲彗星的頭,一臉嫌棄道:“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是這么用的嗎?被你外婆知道又要罰你抄成語了。”</br> 彗星想起那位對她的學業嚴厲到苛刻的外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我這不是嘴太快了,說錯了嗎。”</br> 陳芳女士婉約地對慕霆琛笑道:“我家星星中文不太好,你別介意啊,有時間也可以教教她,萬一在外面說錯話被那些無良記者發到網上去,那可就糟糕了。”</br> 慕霆琛笑了一下,揶揄道:“彗星中文說的很不錯,就是成語偶爾用的地方不太對。”</br> 彗星瞪了他一眼,這到底是要夸她還是損她?</br> “她12歲后寒暑假都回國內跟她外婆一起住,中文也是她外婆教的,小時候經常因為說錯成語被她外婆罰抄五百遍,天天都是邊哭鼻子邊抄成語。”陳芳女士想起彗星小時候就忍不住吐槽。</br> 彗星有些囧,小時候被外婆罰抄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刻,五百遍不抄好的話就不能吃飯。問題是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一個成語經常能使用在不同的情境,她經常用錯,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心理陰影面積過大,極其厭惡說成語。</br> 慕霆琛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小姑娘趴在書桌上邊哭邊抄成語的情景,唇角忍不住上揚,實在是可愛至極。</br> 一頓飯吃完也快八點了,彗星和慕霆琛與默克爾夫婦道別,陳芳女士準備了好幾個袋子的東西,邊走邊囑咐彗星:“回去了記得按時吃飯,早餐一定要吃,不然容易膽結石。這個紫色袋子幫我拿給傅晴,這是給她的禮物,其它幾個袋子都是給你買的保健品,回去記得吃……”</br> “媽,我還不到三十歲,用不著吃保健品吧?”彗星滿頭黑線,她看起來已經需要到吃保健品的年紀了嗎?</br> “你這孩子懂什么?保健不分年齡,你經常熬夜,身體肯定不好,多吃點保健品有益無害。”</br> 慕霆琛接過陳芳女士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放進后備箱,“阿姨,我會盯著彗星吃的。”</br> 陳芳女士這才眉開眼笑地說道:“還是小慕懂事,彗星有你一半沉穩懂事我就謝天謝地了。”</br> 彗星翻了個白眼,轉身和默克爾教授抱了抱,“爸爸,我走了,自己保重身體,國慶有假期的話就來看你和媽媽。”</br> 默克爾教授拍了拍彗星的背,慈和地說道:“知道了,不用擔心我們,和小慕好好的,有事就給爸爸打電話。”</br> 彗星眼眶微紅,想和爸爸再多說幾句,被陳芳女士從默克爾教授身上扯了下來,“別磨嘰了,你再不走,飛機就要趕不上了。”</br> 彗星心里那點離別的傷感就這樣被沖刷了個干凈,陳芳女士將彗星推上了車,順帶關上了車門。</br> 彗星:“……”</br> 這是有多希望自己走啊!</br> 慕霆琛送彗星去機場,彗星側頭問道:“我爸跟你說什么沒有?”</br> 慕霆琛頓了頓,說道:“你爸很疼你。”</br> 彗星點了點頭,“小時候我第一把吉他是他買給我的,我第一個聽眾也是我爸,雖然他不贊同我走音樂這條路,但是也沒有阻礙我前進的道路,我十分感激他。”</br> 慕霆琛將車子開上了高架,車窗外的夜色濃郁,路燈像是路牌,指引著行人的道路。</br> “我聽說默克爾教授在教學上十分嚴厲,脾氣也很大,我看傳聞并未屬實。”</br> “不,傳聞還是有點可信度的,早幾年前我爸確實這樣,很多學生在私下給他取外號,叫他‘鐵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