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從清早起就感覺今天的慕總有些不對勁,開會的時候時不時走神不說,今天還特別好說話。企劃部經理開會時,報錯了一項數據,慕總竟然沒有責怪他!他記得某次開會,有個主管匯報數據時也是報錯了,慕總當場黑臉,會議散了后,吩咐人事部把他調到了底層,讓他重新學習。</br> 會議散了之后,沈秘書亦步亦趨地跟在慕霆琛身后,慕霆琛頓了頓腳步,側過頭對沈郁說:“今天有什么特別的新聞嗎?”</br> 沈秘書反應極快,回憶了一下今早的財經新聞,一板一眼地匯報了今天股市的行情和房地產信息,慕霆琛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淡聲說道:“娛樂新聞呢?”</br> 沈秘書愣了愣,慕總什么時候開始這么關注娛樂圈了?</br> 沈秘書立馬掏出手機,刷了一下今日的娛樂頭條,沉吟半晌,說道:“今日各大報刊雜志的頭條都是陸亦軒和申彗星昨晚在一起吃飯,舉止親密疑似戀情曝光?!?lt;/br> 慕霆琛眸色漸深,瞥了一眼沈郁,“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走了。</br> 沈郁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慕總的那聲“嗯”到底是要表達什么情緒?</br> 彗星第二天準時到達劇組,和劇組人員一一打過招呼后,便到化妝間換衣服化妝。</br> 換好衣服上完妝后的彗星對著鏡子轉了一圈,服化組的人員都紛紛感嘆這哪是魔教妖女啊,分明就是仙女下凡??!</br> 彗星一身飄逸的白衣,略施粉黛,青絲及腰,發髻上別了一根白玉簪子,看起來清華無雙,跟九天仙女下凡似的。</br> 劇本里的魔教妖女炎離喜穿白衣,看上去氣質清華,美若玉蘭,實際性格卻是敢愛敢恨,機智與狠辣兼備,她能書能琴,還精通女紅,這樣的角色自然驕傲任性,教人既愛且怕。</br> 彗星就是被炎離這樣的性格所吸引,才決定接下這個角色。而傅晴卻覺得這樣的反派角色沒有觀眾緣,而且彗星首次熒幕觸電,自然是想讓她演些討喜的角色。</br> 影視城位于X市的一個偏遠山區,氣溫比市區低了好幾度,空氣潮濕又冰冷,寒風陣陣,彗星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站在空曠的地方曬起了太陽。</br> 不遠處,女主角韓可菲躺在藍色的遮陽傘下閉眼假寐,據說是接連兩晚拍夜戲累著了。</br> 彗星有點認生,屬于那種別人沒有主動來搭訕,她是絕對不會上前找話聊的人。剛到劇組第一天,除了制片人和導演已經認識外,其他人她一概陌生。</br> “嗨,你是申彗星吧!”</br> 彗星轉過頭,一個身穿墨色長袍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臉上帶著微笑,正靜靜地看著她。</br> 彗星認得他,他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任懷遠。</br> “你好。”彗星微微頜首,表情淡淡。</br> “我經常聽你的歌,最喜歡那首《空白》很耐聽,創作水平很高,是不是有才華的女生都長得像你一樣漂亮?”</br> 彗星微微皺眉,對于任懷遠套近乎的話感覺有些反感,但仍是客氣地說道:“任老師客氣了,我那些歌和真正的名曲比起來還差得遠呢!”</br> 彗星差點被任懷遠那一口可以做廣告的白牙給閃瞎,“我大不了你幾歲,別叫我任老師,感覺都把我叫老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lt;/br> “在影視圈您當然是我的前輩,我叫您一聲老師是應該的?!卞缧敲佳鄣卮鸬檬质桦x客氣。</br> 任懷遠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感覺有些吃力不討好,又寒暄了幾句后,搖著頭便走了。</br> 傅晴曾說彗星這個人有時候對人很冷漠,那種冷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雖然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但就是莫名讓人感覺到與她的距離隔著一個太平洋。</br> 彗星笑著說,哪有那么夸張,她最多就是不喜歡與陌生人交談而已。</br> 今天她的第一場戲拍的是炎離一路跟著男主蕭陌錚來到陵縣,被蕭陌錚發現后,兩個人大打出手的戲。</br> 彗星在開拍之前做了不少功課,遂一天下來拍攝得十分順利。導演和劇組人員都對彗星贊不絕口,吊威亞的戲彗星不僅不用替身,武打的部分也是親力親為,紛紛夸她十分有演戲的天賦,傅晴在一邊則笑得合不攏嘴。</br> 空閑的時候,彗星還是會偶爾想起慕霆琛,這兩天他們沒有任何聯系,仿佛那晚她喝醉后發生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個萌。</br> 彗星有些僥幸地想,說不定人家工作太忙,早把那晚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根本沒放在心上。</br> 雖然想過兩個人遲早會再見面,但彗星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br> 慕霆琛站在酒店大廳中央側身而立,正跟人交談著,大盞水晶吊燈從中空垂下,在他周身渡了一層暖暖的光暈,以至于她一進酒店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br> 彗星愣了好一會兒,傅晴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那個人是慕總嗎?他不會是追著你過來的?”</br> 彗星斜睨了她一眼,說道:“您想太多了,我可沒有那個魅力?!?lt;/br> “哎,有時候你就是太謙虛了,請正視你的美貌和魅力,OK?”</br> “不OK!”有一瞬間,彗星想直接掉頭走人,索性她忍住了。</br> 她沒理由走啊,走了會讓人以為她心虛。</br> 冷靜下來后,她想的竟然是要不要跟慕霆琛道個歉?喝醉酒對人家動手動腳,又麻煩人找經紀人來接自己,換做是她的話可能直接扔大街算了。</br> 慕霆琛轉頭看向她,發現她正歪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沒動,等她抬頭。</br> “你干嘛停在這里?”電影的導演蘇燁有些奇怪,怎么彗星走著走著就停住了。</br> “???沒、沒什么?!卞缧怯行┗艁y地抬頭,歉意地笑笑,“走吧!”</br> “你女朋友來了?!?lt;/br> 慕霆琛偏頭瞥向不知何時走到旁邊的鐘毅,含笑望向正朝他們走過來的……他的“女朋友”。</br> “慕總。”傅晴笑著對慕霆琛點了點頭,彗星表情有些僵硬,嘴唇動了好久,才干澀開口,“慕總……好?!?lt;/br> “哈?!辩娨阃蝗恍Τ隽寺暎K燁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搞不懂這位先生神經兮兮地在笑什么……</br> 慕霆琛掃了他一眼,鐘毅挑了挑眉,對蘇燁說道:“蘇導,這位是慕星傳媒的負責人鐘毅,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聯系他?!?lt;/br> 蘇燁恍然,伸出右手含笑說道:“鐘經理,你好,我是《醉夢江湖》的導演,蘇燁。”</br> 鐘毅握了握蘇燁伸出的右手,微笑說道:“蘇導,合作愉快。”</br> 彗星疑惑地看了一眼慕霆琛,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br> “慕星能投資我的電影,我真的感到非常榮幸,慕總、鐘經理,咱們上去慢慢聊?!?lt;/br> 一行人邊走邊聊,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彗星想,導演和投資方都走了,她抬腳就想溜。</br> “申小姐,可以一起來。”慕霆琛轉頭叫住了她。</br> 彗星半步都還沒邁出去,重新站定后抬頭看他,艱難地扯出一個笑:“慕總,你們是談公事,我去不太合適吧?”</br> 慕霆琛盯著她巴掌大的臉,淡淡笑道:“我說合適就合適?!?lt;/br> 走在前面的蘇燁倏地轉過身,對彗星說道:“對啊,申小姐一起來吧,都是劇組的人,不用感到拘束?!?lt;/br> 彗星抖了抖唇角,傅晴在一邊附和道:“既然慕總邀請了,那咱們就卻之不恭了。”</br> 彗星瞪了傅晴一眼,看不出來她很想拒絕嗎?</br> 傅晴眨了眨眼,眼疾手快地拽住彗星的手臂,防止某人開溜,彗星不耐地說道:“晴姐,我今天已經很累了,沒有心情去應付那種場合?!?lt;/br> “這么早回房間你除了打游戲和寫歌之外,還能干嘛?去多認識幾個同齡人,說不定就能遇到真命天子了?!备登缤熘缧切χ松先?。</br> 偌大的自助餐廳內,劇組的人幾乎都在,在場的女性幾乎都把目光投向了慕霆琛,彗星盯著他挺拔頎長的身影,驀然想起醉酒那天晚上的零星記憶,喉結、胸肌、腹肌以及……結實韌性的觸感……</br> “星星,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不舒服嗎?”傅晴關切地看著她,擔心她第一天進組,拍攝量又大,身體會吃不消。</br> 彗星輕咳兩聲,有些慌亂地說道:“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熱?!?lt;/br> 傅晴將信將疑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彗星真沒什么事才放心。</br> 彗星瞟了一眼不遠處正和兩位西裝男聊天的慕霆琛,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人家喝醉酒直接斷片,什么都不記得,為啥她不該記住的記得這么清楚?</br> 慕霆琛微微轉頭,目光正好和彗星撞在一起。</br> 彗星有些尷尬地側開,低聲說:“我去找點東西吃?!?lt;/br> 拍了一天的戲,再加上劇組的盒飯對于吃食十分挑剔的彗星來說,真的說不上美味,彗星此刻早已饑腸轆轆。</br> 拿著餐盤挑選愛吃的食物,很快就放滿了兩大盤,挑了個不顯眼的角落位置坐下,正打算大快朵頤,沒想到不長眼的人就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