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翟星辰就醒來了。
其他人都還在熟睡之中,他悄悄地下了床,才剛穿上鞋,就見裴勖趴在上鋪上往下看他,顯然是剛睡醒,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
翟星辰看了他一眼,就進廁所去了。等他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裴勖也下來了。
翟星辰拿了洗漱用品去浴室,正在脫衣服的時候,裴勖進來了。
“你要洗澡了么?”
“嗯。”
“別洗了,我們先出去走走吧,外頭空氣特別好。”
因為昨天裴勖表現的很異常,翟星辰想到還有些于心不忍,就點點頭,跟著裴勖出去了,他們倆剛回到房間,就見端藝華坐起來了。
“早。”端藝華說。
“早。”
“走吧。”裴勖說。
端藝華就看著裴勖和翟星辰出去了,自己往墻上一靠,瞇著躺了好一會。
外頭空氣特別清新,風涼涼的,天色剛亮,節目組的人都還沒起來。
“你昨天跑到哪,跑了那么久。”翟星辰問。
“不知道。”裴勖說。
翟星辰抿了一下嘴唇,一邊走一邊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裴勖笑著說:“有一點。”
外頭的風那樣清涼舒爽,吹在身上舒服極了。
“我選的玫瑰花。”翟星辰說。
裴勖“嗯”了一聲,就輕輕笑了一下,說:“我的禮物是戒指。”
翟星辰就“嗯”了一聲。
其實他們倆的禮物有點像,一個是手鏈,一個是戒指,都是要戴在身上的定情之物。
裴勖說:“我現在腿還有點酸,昨晚上跑太猛了。”
翟星辰就笑。
“就知道笑。”裴勖說,“昨天玩的開心么?”
“你問哪個,霍哥還是嚴哥?”
裴勖就輕輕地哼了一聲,兩只手往兜里一插。
翟星辰就又笑。
“我昨天跑步的時候情緒上來,我差點就哭了。”裴勖幽幽地說。
翟星辰還是笑。
裴勖伸出手來,翟星辰就躲了出去:“你是不是很愛哭?”
“我這人從記事起就沒哭過。”裴勖很拽地說。
“說不定后面有你哭的時候。”翟星辰說完立馬快走了幾步,躲開了裴勖的胳膊。
太陽慢慢爬出來了,他們走到一處山崗上站定,翟星辰迎著日出伸了個懶腰。
對于裴勖來說,知道翟星辰選的是玫瑰就夠了。
哪怕那玫瑰不是他的禮物。
“旭日東升。”翟星辰說。
他想起裴勖告訴他說,旭日,是初升的太陽。
“走吧,回去吧,估計他們都起來了。”裴勖說。
“以后晚上別瞎跑了。”翟星辰說。
“這個不能保證。”裴勖說,“我感覺這辦法還挺管用。”
翟星辰哼笑一聲:“下次就不管用了。”
裴勖聞言伸手就抓他胳膊,沒抓住,他就跟在翟星辰后面快步地走。這一刻真的曖昧的心都甜了,裴勖只恨不能這節目立馬結束。
兩才回到樓下,就見郭冰在樓下站著刷牙呢。
“你們倆什么時候跑出去的?”郭冰問。
“剛出去了一會,幾分鐘。”翟星辰說。
“你們倆不能這樣啊,”郭冰說,“出門怎么也得叫上我們攝像啊,我們錯過多少好東西了。”
裴勖笑著說:“導演,我們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今天大安排。”
“讓昨天我們沒約會的人約會一次吧。”裴勖說。
郭冰看了他一眼:“你變了。你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么?而且你昨天怎么沒約會,沒約到你喜歡的人就不叫約會了么!”
翟星辰笑著看了他們倆一眼,就自己上樓去了。
他回到房間,見嚴執他們都已經起來了,有些在穿衣服,有些在洗漱。
他拿著洗漱用品去了浴室,胡瑛正在洗澡,隔著擋板說:“是裴勖把你叫起來的么?他怎么這么會逮機會啊。你昨天什么時候回來的,嚴執把你帶哪去了?”
翟星辰說:“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
“我昨天躺著躺著就睡著了,衣服都沒脫。”胡瑛昨天還做了個夢,夢見翟星辰了。
裴勖隨即也上樓來了,他上來的時候,溫諾剛下床,問:“裴哥你昨晚上什么時候回來的?”
“沒注意看時間。”裴勖說。
霍城還在床上躺著,裴勖過去叫了他一聲,說:“郭導說我們今天有重要任務,該起床了。”
霍城翻過身來,神色疲憊,瞇著眼睛看了他一會才坐起來,撓了撓頭,情緒看起來頗為低落,問說:“說去哪了么?”
“下鄉。”
《紅藍信號》第四期收視率再創新高,現象級綜藝已經誕生了。隨著收視率的節節高升,電視臺方面反而更加謹慎起來,最近上面對娛樂類綜藝的管控進一步收緊,《紅藍信號》又是主打豪門元素,更是有過度宣揚物質的嫌疑,因此電視臺方跟節目組開了個小會,希望能在《紅藍信號》里增加一點正能量元素。
但《紅藍信號》到底是戀綜,主打戀愛粉紅泡泡,正能量也可以加,但要加的不突兀才行,像之前北城之行,他們就和當地旅游部門合作,宣傳祖國大好河山,正能量就加的特別好。
劉編劇和郭冰他們昨天想了一整天,終于想到一個好點子。
做公益。
現在也快到年底了,這附近都是小山村,他們可以去為孤寡老人和留守兒童送溫暖啊。
但他們所處的地區旅游業發達,當地的山村不是旅游景點也是走農家樂的風格,顯然個個奔小康了。節目組和當地有關部門聯系了一下,最后鎖定了其他縣的幾個偏遠山村。
“目前我們定的村子總共有三個,一個是張家村,一個李家村,一個小宋廟,我們主要是送一些吃的,豬肉,大米,食用油等等,希望通過我們節目,能讓更多的觀眾關注到我們這邊的一些貧困山區,并參與到我們國家的扶貧項目中來。”郭冰說,“我們初步的計劃是分三隊,張家村和李家村各兩個人,小宋廟地理位置比較特別,上下都要爬天梯,每個人能帶的東西有限,所以我們將分派四個嘉賓過去。”
因為是做公益,大家都很積極主動。胡瑛甚至有點興奮。
端藝華問:“那我們八個怎么分?”
郭冰說:“三個村子離得都不遠,都在一個山里,大家一塊進山然后再分組出發,因為小宋廟海拔有一千五百多米,上山至少要兩個小時,下山也得一個多小時,又要背幾十斤的東西,得挑體力比較好的嘉賓上,所以這次我們已經給大家分好了,霍城,裴勖,翟星辰,嚴執,你們四個去小宋廟,林青寧,溫諾,你們倆去張家村,胡瑛和端藝華去李家村。”
他原以為胡瑛等人會有意見,沒想到大家都欣然同意。
郭冰還挺感動。
大家都有一顆做公益的愛心啊。
這三個村子距離他們現在住的地方都很遠,驅車要至少兩個小時車程,他們到山腳下的時候,節目組負責采購的工作人員已經把東西都買好了,一人給他們準備了一個背簍。
“我力氣大,可以多裝點。”霍城說。
工作人員就又往他背簍里加了一塊豬肉:“差不多了,估計有五六十斤了。”
霍城說:“我初中就比這背的多,背東西上山,我也有經驗。”
他說著又往他背簍里加了一桶油。
大家雖然都有一顆做公益的心,但他們大部分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像溫諾,節目組就給他兩袋米,二十多斤。
“太少了吧,”溫諾背著背簍試了一下,“我沒那么沒用,再加兩袋沒問題。”
“你現在是剛扛上去,不覺得累,走幾里路你就知道沉了。”裴勖說,“如果再爬山,這兩袋米都夠你受的。”
“你聽裴勖的準沒錯,”林青寧對溫諾說,“他經常下鄉做公益,有經驗。”
“你經常做公益么?”翟星辰扭頭看向裴勖。
裴勖說:“都是跟我媽一塊去的。”
他們八個人能帶的東西有限,其他工作人員背的背扛的扛,負責了剩下的大部分。八個人里頭,背簍最沉的是霍城,其次是嚴執和裴勖,翟星辰和端藝華的差不多,最輕的是溫諾,胡瑛和林青寧,都是兩袋米。
他們在當地有關人員的引領下從小路上下去,第一段路是最陡峭的,大家手拉著手一塊往下走,下到山坳里以后,就是一條廢棄的火車道,他們沿著火車道往東走,那火車道上的鐵軌幾乎被拆干凈了,石縫里長滿了雜草。胡瑛還忍不住感慨:“這里好美啊,都可以拍大片了。感覺住這里還挺美的,你看那邊還有個湖。”
“讓你來這旅游或許還行,真讓你在這長住,你就不愿意了。”霍城說,“再往里走走,可能手機信號都沒有了。”
“哦那不行,我離不開網絡。”胡瑛說。
穿過一個漆黑的山洞,往北一拐,就開始往上爬了。
山路很窄,土路為主,四下里山林密布,偶爾路過一兩戶人家,房屋都已經只剩下殘垣斷壁。那山路越往上爬越陡峭,泥土少了,石頭多了,胡瑛一邊走一邊說:“你們說這邊交通這么差,自行車都騎不了吧,他們這些磚房是怎么蓋的啊,也是一筐一筐背上來的么?那得耗費多少人力啊。”
他剛說完,腳下一滑,“噗通”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后腦勺直接撞到背簍上,疼的他哀嚎了一聲。
翟星辰趕緊伸手把他拉了起來,胡瑛疼的眼淚都出來了,說:“這什么破路啊。”
“這下知道住這里的老百姓有多苦了吧?”郭冰說。
“今天都有幾戶貧困家庭?一人給他們幾萬塊多好!”胡瑛說。
“全國這樣的貧困地區還多著呢,他們缺的也不僅僅是這些吃的,我們此行主要的意義是宣傳我們國家的這個扶貧項目。”郭冰說。
“胡瑛想的太簡單了,扶貧不是拿幾十萬幾百萬就能解決的問題,國家都投入多少個億了。”林青寧說,“這注定是長跨度的,耗資巨大的民生工程。”
胡瑛聽了有點臉紅:“這樣啊。”
胡瑛是真正的溫室里長大的花朵。
這是他第一次深入到鄉下來。他以前只到鄉下旅游過,體驗過農家樂。
他們花了四十多分鐘才走到了張家村,林青寧和溫諾進了村子,他們剩下六個人繼續往前走,大概又走了十幾分鐘,李家村也到了。
而小宋廟在李家村的右前方,翟星辰仰起頭看過去,隱約看到樹叢里露出一截屋檐,造型極為質樸獨特。
“那就是村里的娘娘廟了。”有工作人員說。
“看著好像也不遠。”翟星辰說。
“看著不遠,要上去,起碼得一個半小時。走吧。”M.XζéwéN.℃ōΜ
他們四個人繼續往上爬,嚴執打頭陣,翟星辰緊隨其后,他身后是霍城,裴勖在最后面。
但他們這個排序完全是隨意和偶然的,再往上山路更難走,沒有誰有心情考慮情情,愛愛那些東西了,大家你拉我我拉你,互相幫忙鼓勁。
翟星辰往上抬了抬身后的背簍,因為要爬山的緣故,天氣也熱,大家穿的都很薄,他里頭穿了個T恤,外頭穿了個薄襯衫,背簍把他的肩膀都勒出紅印子來了,被汗水一浸,蜇痛感非常明顯。
“怎么了?”他后面的霍城問。
翟星辰笑著說:“我歇歇。”
霍城伸手就從他背簍里拎出一桶食用油來。
翟星辰忙說:“你背簍都裝不下了。”
“我拎著。”霍城說著就拎著那桶油往上走去。
翟星辰追上去要拿過來,霍城卻沒說話,但就是抓著手里的油不給他。在最前頭的嚴執聞言回頭看過來,臉色潮紅,顯然也累的不輕。
霍城是不會把那桶油還給他了,翟星辰就把他背簍最上面的十幾斤豬肉拎出來,放到了自己的背簍里。霍城背的東西太多,被拿下一塊肉都沒留意到,只喘著氣往上爬。
翟星辰站在原地喘了口氣,忽然感覺有人托住了他的背簍,他回頭一看,裴勖不知道什么時候脫了身上的襯衫,疊成一個毛巾的樣子,給他塞到了肩膀上,又從他背簍里拎出一袋大米來,說:“前面路有點難走,你去幫霍哥托一下。”
翟星辰聞言就跑去托霍城的背簍。
他感覺霍城真的背太多了。
霍城回頭看了一眼,見翟星辰背簍里又少了一袋大米,那袋大米卻出現在裴勖的手里。
霍城就將手里的油桶攥的更緊了。
這種長距離的負重爬山,他們的體力差距就表現出來了,體力最好的是霍城和裴勖,其次是嚴執和他。最后成功爬到小宋廟的時候,四個人都已經汗如雨下。早有村干部在娘娘廟外頭迎接他們,上去以后他們先去看了孤寡老人和留守兒童,又在村干部的帶領下,繞著村子走了一圈。
聽說有電視臺過來錄節目,一整個村的人幾乎都來了,大部分都是老人和留守兒童,青壯年很少,村長說他們都出去打工了,要到春節前才能回來。
他們午飯是在村長家里吃的,因為有貴客來,村長家準備了很多菜,翟星辰跑去廚房幫忙,等到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發現只有裴勖還在院子里坐著。
“霍哥和嚴哥呢?”翟星辰問。
“嚴執去找節目組要礦泉水了。”裴勖笑著說。
翟星辰往桌子上的茶碗看了一眼,村長家條件也有限,這次來的人太多,茶碗并不是都是新的,有的明顯帶了油漬,嚴執有潔癖,碗里的茶一口都沒喝。
“那霍哥呢?”
“去村里轉悠了。”裴勖說。
“霍哥今天話有點少。”翟星辰說。
“他公司好像出了點問題。”裴勖說。
“怪不得。”
翟星辰站在石墩上往下看,村長家的地勢最高,可以將整個小山村盡收眼底,他看到霍城一個人在娘娘廟下面站著,身后跟著一個攝像老師,距離他也很遠。
霍城進了娘娘廟里頭去了。
“你把襯衫脫了,你肩膀沒事吧?”翟星辰回頭問。
裴勖就卷起T恤給他看了一眼,只是有些紅,居然還好,他肩膀寬厚結實,上臂肌肉線條也很漂亮。
倒是翟星辰自己的肩膀上,勒出兩道血印子。
“我已經是背的最少的了。”翟星辰說。
“你皮太嫩了。”裴勖盯著說。
又白。
就沒見過比翟星辰皮膚更好的人。
“你以前也經常來這種村子么?”翟星辰問。
裴勖說:“我們主要是建學校,還有就是幫助解決一些貧困家庭兒童的上學問題,主要是教育這一塊。”
有愛心的男人會發光。
翟星辰覺得裴勖就在發光。
“你做多久了?”翟星辰問。
“有年頭了,小時候就跟著我媽做這些,后來去國外上學,中斷了幾年,回來以后又接著做。我挺喜歡做這些的。”
翟星辰又仰慕又羨慕,說:“將來我如果有能力,我也要做公益。”
裴勖笑著看著他說:“那我們一塊做,我帶你。”
他見翟星辰笑,就說:“真的,做公益也不是光有愛心和錢就夠了,要想落到實處,就得有靠譜的團隊。”
翟星辰看了裴勖一眼,忽然覺得裴勖好帥。
晉江男主才不是拽王,才不冷漠,他有一顆很溫暖的心。他只是很孤寂,喜歡獨來獨往。
裴勖坐在矮板凳上,兩條大長腿屈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因為提了一路東西的緣故,他的右手手背青筋明顯更凸出一些,手背是泛紅的白,小拇指下有一處擦傷。
旁邊的攝像小衛和小李靜靜看著鏡頭里的兩個人,一臉姨母笑。
這倆人坐在一起,越不說話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