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麾下親衛解決女人風流債，這事兒說起來挺沒臉的。</br> 顧青走在去安西軍大營的路上，臉上火辣辣發燙，總感覺自己像青樓里的打手，專治各路嫖客和妓*女的糾紛。</br> 身邊這群貨如果都是太監該多好，至少不會惹出風流麻煩，顧青不禁有些憧憬一群不陰不陽的太監簇擁自己的盛況。</br> 更令人憧憬的是，據說太監都是高手，影視劇里的太監幾乎全是終極反派大BOSS，如果身邊有一百個終極反派大BOSS保護自己，那還要啥安西軍呀，一人可滅一國，地球所有的大陸都是自己的，帝王算個屁，“球長”了解一下……</br> “你們干脆互相閹割了好不好？”去安西軍大營的路上，顧青冷不丁道。</br> 韓介和親衛們一呆，接著臉色劇變。</br> “不！”韓介梗起脖子，像一位向生活妥協多年僅剩一絲尊嚴的中年落魄男。</br> 顧青苦口婆心道：“據說閹人比正常男子更長壽，能多活二十年……”</br> “不！”韓介的拒絕很堅定，顯然這事兒毫無商量的余地。</br> 一名親衛顫聲道：“侯爺，我們知道錯了，不該找女人，以后不找便是了，可千萬不能閹呀……”</br> “你們若是愿意閹了，我給你們寫一本寶典，可練成絕世武功……”顧青試圖做最后的努力。</br> “不！”韓介的回答依舊硬邦邦。</br> “嘖！”顧青嫌棄地撇嘴，死腦筋，練成絕世武功不香嗎？要女人干啥。</br> 轉頭望向報信的親衛，顧青臉色有些冷意：“說說吧，今日的事誰對誰錯？如果咱們占了理，安西軍大營盡可大搖大擺進去，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如果咱們不占理，老老實實賠禮再領了人回去。”</br> 親衛頓時急道：“當然是咱們占理！”</br> “理從何來？你們都是外人，跑去別人家的大營里，玩別人家的營妓，我若是安西軍將領，我也想抽你們一頓。”</br> 親衛急得掙紅了臉，道：“我們也是規規矩矩領了牌子，等營官傳召，咱們被朝廷派到安西，便也是安西軍了，那些婆娘他們能玩，我們為啥不能玩？”</br> 顧青冷冷道：“你們若是想玩婆娘，便給我爭口氣，將來跟蠻夷胡人開戰時多賣點力氣，打贏了親手俘虜敵國的婆娘來，愛怎么玩就怎么玩，別跟我說這種沒出息的話。”</br> 親衛臉露愧色，垂頭道：“是，小人錯了。”</br> “你們去了安西軍大營，就因為搶女人而起了爭執？”</br> “不，是快要輪到我們時，聽到營妓的房里傳來女人哭喊聲，我們悄悄湊過去看，見到一名將官瘋了似的使勁抽打虐待女人，我們兄弟看不過去，出言喝叱了幾句，那個將官便沖出房來，跟我們干上了……”</br> 顧青欣慰道：“看不出你們還挺懂得憐香惜玉的。”</br> 親衛尷尬地道：“倒也不是憐香惜玉，主要是……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他把女人打壞了，我們怎么辦？”</br> 顧青笑臉凝固，冷冷道：“當我沒說。”</br> “那女人也著實可憐，身上被將官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我們責問將官，他卻說什么生平就好這調調兒，然后我們便起了爭執，他們人多，把我們圍住了……侯爺，咱們雖然落敗，可也沒丟您的臉，混戰時咱們兄弟也放翻了好幾個，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br> 顧青嗯了一聲，道：“如此說來，是咱們占了理？”</br> 親衛挺胸道：“當然是咱們占理！”</br> “那就大搖大擺進他們的大營！”</br> …………</br> 顧青等人趕到安西軍大營前時，常忠領了兩千兵馬已提前趕到大營轅門。</br> 雙方隔著轅門對峙，常忠領的兩千兵馬都騎在馬上，遠遠對著轅門擺開了進攻陣勢，轅門內，一千多安西軍將士凜然不懼，也在大營內擺出了防御陣勢。</br>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br> 顧青帶著韓介等人趕到后，左衛將士紛紛讓開一條道。</br> 常忠上前抱拳：“副使，人馬帶了兩千，若不夠的話，末將可再召集兩千兵馬來。”</br> 顧青朝轅門大營瞥了一眼，道：“對方多少人？”</br> “安西軍龜茲大營總共只有五千兵馬，其中三千多人出去巡防了，剩下這一千多都在大營內。”常忠露出輕蔑的笑：“這般松松垮垮的防御陣，末將領軍一個沖鋒就能沖垮他們……”</br> 顧青看著他，嚴肅地道：“別說這種話，他們為大唐戍邊多年，都是百戰浴血的漢子，對他們，你得有起碼的敬重。”</br> 常忠一怔，急忙垂頭道：“是，末將失言。”</br> 顧青不解地道：“龜茲鎮的駐軍為何只有五千之數？”</br> 常忠解釋道：“整個安西四鎮駐軍原本有五萬的，五萬兵馬分別駐扎于四鎮，只是怛羅斯之戰后，大唐損失兩萬余，因為與大食一戰，安西元氣大傷，南面的吐蕃也開始蠢蠢欲動，所以如今安西剩下的兩萬余兵馬大多駐扎在另外三鎮，那三個鎮才是防御吐蕃的前沿，龜茲鎮便只剩五千兵馬了。”</br> 顧青嘆了口氣，沒錯，高仙芝的鍋。</br> 將士都是好漢，主帥一個糊涂命令卻葬送了他們。</br> 難怪與高仙芝第一次見面他便迫不及待打自己一萬兵馬的主意，看來安西確實有很大的壓力。</br> 常忠瞥了一眼對面，輕聲道：“副使，咱們今日這個……要不要末將下令沖進去？”</br> “不用，你們只是來給我壯膽的，不需要任何舉動，老實站在這兒。”</br> 顧青說完便往大營內走，韓介等一百名親衛昂首跟在他身后。</br> 常忠從后面拽住了他，急道：“副使不可！對面劍拔弩張，神色不善，副使不可犯險！”</br> 顧青笑了笑：“我是陛下欽封的安西節度副使，他們不敢對我如何的。”</br> 說完顧青果真大搖大擺走進轅門，身后只有一百親衛。</br> 韓介緊緊挨在他身旁，手一直按在腰側的劍柄上，身子繃得緊緊的，隨時準備拔劍。</br> 顧青卻毫無畏懼之色，一直走到轅門內安西軍的防御陣前。</br> 一柄長戟已頂住了他的胸膛，顧青甚至能感受到戟尖冰冷的溫度，然后他停下腳步，朝那柄長戟的主人笑了笑。</br> 長戟的主人只是一名普通的軍士，防御陣中的一份子，見顧青朝他笑，軍士仍面無表情，手上的長戟也沒有絲毫撤下的意思，反而更加了幾分力氣，將顧青頂得更扎實。</br> 顧青眼中閃過一絲贊賞。</br> 不愧是安西鐵軍，不愧是大唐的西面屏障，這才叫軍隊！</br> 韓介在旁邊按劍大喝道：“大膽！安西節度副使顧縣侯在此，爾等敢對顧縣侯動刀兵，要造反嗎？”</br> 防御陣終于出現了少許的慌亂，頂住顧青的那柄長戟也松了勁，悄悄往后撤了幾分。</br> 顧青卻盯著那名軍士，冷聲道：“你慫了？”</br> 軍士只有二十來歲年紀，跟顧青同齡，聞言默不出聲。</br> 顧青忽然一把抓住胸膛前的那柄長戟，戟尖用力地頂住自己，嚴肅地道：“將領未下令，你卻松了勁，就因為對方是節度副使，是縣侯，你就慫了？‘令行禁止’懂不懂？”</br> 軍士咬了咬牙，終于鼓起了勇氣，像個愣頭青似的加重了力道。</br> 這時防御陣后方忽然傳來一聲命令：“退！”</br> 防御陣轟地一聲，動作整齊劃一地收起兵器，然后往后退了三步。</br> 顧青眼中的欣賞之色愈濃。</br> 這支安西軍，他一定要掌握在手里！</br> 很奇怪，明明是來鬧事立威的，此時看到安西軍的軍容，顧青滿肚子的火氣不知不覺消了。</br> 一名披甲將領走上前，打量顧青一眼，顧青挑眉，從懷里掏出一塊象牙令牌遞給他。</br> 將領仔細看了一遍，然后還回令牌，躬身抱拳：“末將馬璘，拜見節度副使顧侯爺。”</br> 身后的安西軍將士紛紛躬身。</br> “馬璘？”顧青喃喃念叨兩句，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br> 馬璘仍面無表情地道：“是，末將是安西都護府果毅都尉，領龜茲鎮駐軍。”</br> 顧青嗯了一聲，道：“我是來領人的，幾個不成器的親衛與你們起了爭執，栽在你們大營了，聽說……還有人被打斷了腿？”</br> 馬璘眼皮直跳，他知道今日惹禍了，惹的禍不小。</br> “稟副使，大營內的袍澤確實與貴屬起了爭執，雙方都動了手，末將和兄弟們動手時委實不知他們是副使的貴屬，所以……”馬璘臉色有些難看。</br> 顧青笑道：“莫擔心，我不會徇私，也不會公報私仇，簡單的以事論事，馬將軍，麻煩先把我的那幾個親衛交出來吧，先看看傷勢，再論是非對錯，行不行？”</br> 馬璘見顧青一臉溫和，似乎是個講道理的人，不由松了口氣，點頭道：“是，末將遵令。”</br> 王貴等五名親衛被請了出來，顧青仔細端詳一番，發現幾名親衛傷勢不重，大概就是鼻青臉腫的樣子，傷勢最重的是王貴，他是被人抬出來的，右小腿上用幾片木板打了夾板，顯然是骨折了，一臉青腫地躺著呻吟不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