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吳晚意似乎還有點害怕,沒有完全緩過來,“能遇見你們真是太幸運了。”
“我們組織的目標就是保護beta,尤其是覺醒后的beta。”
“請問你們組織的名字是?”吳晚意問道。
“崛起。”
吳晚意點了點頭,但也只是象征性地順口接下話題,沒有繼續發問。
這時候如果陳薇告訴她,他們是做什么的,他們有什么目的,然后邀請她加入。
作為一個剛剛死里逃生的人,應該很容易受到鼓舞。
但吳晚意只想過平凡的生活,對他們要做的事情不感興趣,又或者說,她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大的能力和使命。
陳薇一如既往的淡定,站在一旁的付博翰急了:“執法者來殺你,就是算準了你沒有反抗能力。”
“她剛醒,還需要休息。”陳薇安慰地說:“而且她也是第一次碰見這些人,能活下來就好。畢竟被執法者盯上,哪有那么輕易活命的。”
吳晚意沒吭聲,微微低著頭,手指蜷握在床邊,似乎是在掙扎。
陳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你還有我們。我們出去吧,給她一點時間。”
陳薇貼心地把門帶上,留下吳晚意一個人。
吳晚意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如果她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心里防線估計早就搖搖欲墜。
她現在就像是玩狼人殺的平民,兩撥人都跳好人,可是沒有警察能替她驗明身份。
不過從表面上看,崛起應當是好的。
就是這個名字,是不是能建議重新換一個,最起碼聽上去隱晦點。
吳晚意摸到放在一邊的盲杖,起身走出門。
門一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吳晚意仿佛沒察覺一般,“陳姐?”
她沒記錯的話,他們是這樣叫她的。
“還有哪不舒服嗎?”
陳薇走到吳晚意身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今天非常謝謝你們,不過我現在想回家了,能麻煩你們送我回去嗎?”
“好的。”
陳薇的臉色沒什么變化,她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走到吳晚意面前,“這邊走。”
付博翰臉色不耐,弄不明白為什么臨門一腳他們都不問出口,這些人就喜歡彎彎繞繞。
吳晚意快走到門口時,終于回了頭,忍不住問道:“加入組織有什么好處嗎?”
陳薇滿意地勾起嘴角:“首先,我們會治好你的眼睛。”
吳晚意向陳薇走了兩步:“真的?”
“是的,如果你喜歡義眼,我們可以再找一副,如果你喜歡自然舒適型,我想我們也能從其他渠道找到捐獻者。”
吳晚意開心地笑了,忽然又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的安全?”
“我們會安排人保護你,當然了,如果你對機甲有興趣,我們也會請老師給你授課。”
吳晚意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請問有工資嗎?”
陳薇愣了一下,回答說:“有的,等你能獨立行動時,有合適你的任務可以安排給你。”
吳晚意放了心,臉色舒展開,比之前放松了點。
她被送到了格林街的一個小巷,地面的積雪被來往的人踩碎,穿過巷子是一個寬闊的廣場,旁邊就是執行官府邸。
*
吳晚意回到家也沒什么胃口,一驚一乍的環境讓她精神高度緊張,她喝了點營養液倒頭就睡。
不過晚上睡得不安穩,神經總是一拉一扯的疼。
她一覺醒來,身子沒有感覺輕松,反而更加沉重。
吳晚意覺得她可能感冒了,于是在家又睡了幾天。
陳薇也很識趣地沒有打擾她,只不過打了兩個關心電話。
吳晚意裹著被子在沙發上玩游戲,口渴了又倒點熱水喝。
她沒有發燒,也沒有咳嗽,只是腦袋疼,有時候疼的厲害了,連眼睛也跟著疼。
第三天,吳晚意睜開眼,在床上愣了很久。
漆黑的世界照進了光芒,盡管只是模糊一片。
開始她以為是窗簾沒拉上,吳晚意的手掌有些發麻,按捺住激動走到窗邊。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屋外的白色,吳晚意抓住一角,猛地一拉。
反射的日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瞇起眼睛。
再睜開眼,仍然是模糊的灰色。
吳晚意興奮地渾身顫抖,她馬上穿好衣服,想去醫院做個檢查。
剛踏出門,又轉身迅速把門關上。
吳晚意久久站立,一動不動,如同雕像。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她才忐忑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肖博士?”
“吳晚意?”
“你現在有空嗎?我有點事情想咨詢你。”
肖恩放下手中的資料,走出實驗室,回到了辦公室。
“你說。”
“我想你大概是知道我的情況的,我的眼睛因為一次意外失明了。”
“嗯,我知道。”
吳晚意輕輕抿了抿嘴,沒想好應該從哪兒說起。
“你了解關于手術方面的事情嗎?像我這種情況,有多大機會能夠治愈呢?”
“你是指重見光明還是完全恢復?”
“有差別嗎?”
“如果只是重見光明,那我們的選擇很多,比如植入義眼、晶體,又或者是找到合適的捐獻者”
吳晚意問:“那完全恢復呢?”
肖恩回憶起雷諾發給他看的數據,“按照你與義眼的適配度,說明你的神經元系統應當是完好的,只是視神經部分有損傷,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可能性的,但這種可能性也是建立在手術基礎之上。”
“成功率有多少呢?”
肖恩在心里進行了快速評估,給出了肯定答案,“50%。”
吳晚意握緊了電話,“那如果...如果完全自然復原呢,我是指不需要任何手術或者外物的介入。”
“可能性很低。”肖恩的聲音帶著無奈。
吳晚意垂落的手掌握緊又松開,最終還是沒有告訴肖恩其他的事。
她還搞不清楚眼睛的變化到底是在好轉還是惡化,更弄不明白這件事是怎么發生的。
除了靜觀其變,似乎沒有更多的辦法。
第四天,吳晚意的世界又清晰了一點。
第五天,她開始能看見馬賽克形狀。
第六天,世界模糊成影,但是沒有顏色。
第七天,吳晚意感覺像是一個中度近視的人,除了有點重影,已經能大致看見家具的顏色、位置,甚至還能勉強看看電視。
她呼出一口氣,心里終于落下一塊大石頭,她的冒險成功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奇跡發生,但是吳晚意確是實實在在的受益者。
不過她又有些發愁,早知道眼睛會好,她根本不用加入崛起。
她在星網上迅速下單定了一副眼鏡,一方面是積雪的日光容易刺傷眼睛,外出時得做好防護
另一方面,她還沒想好怎么解釋這個神奇的現象。
*
吳晚意準備先去囤點糧食,她七天沒有出門,家里的食物已經吃完,而且長期呆在家里,整個人都有點懨懨的。
盲杖在地上裝模作樣敲打的輕快,她在超市里選了不少東西,最大的變化就是從速食產品換成了新鮮食材。
她結完賬,營業員順手把裝好的東西放在一邊,緊接著又給下一個人掃貨。
吳晚意的手直直伸向口袋,營業員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她的手在口袋邊停頓,又朝著旁邊摸去。
營業員見她沒找到,好心地把口袋推倒她手邊,她這才終于找到了提手處。
超市離家里很近,吳晚意走了沒幾步,突然又想起還要買點東西,轉身朝著隔壁街經三路走去。
東西買的有點多,左手提了兩個口袋,右手又要使用盲杖,她只能走走停停,時不時放下袋子,甩甩手,在路邊休息一會兒。
經三路離執行官府邸最近,距離她上次出事的地方,大約不到三百米。
吳晚意臨時起意,特意繞路過來看一眼。
外人對蘭吉茵澤的評價是政治上的親民派,外交上的鐵娘子。
她的府邸門口沒有過多守衛,除了門大一點,面積寬一點,似乎沒有更多特別之處。
這么近的距離,那么大的動靜,甚至還有槍聲,卻沒有任何應急反應,實在說不通。
這是吳晚意第一次回到案發現場附近,她也清楚,過了這么久,就算是有證據也早被銷毀了。
吳晚意還在思考,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吳晚意,你不在家?”
“我出門了,剛好你來接我一趟。”
吳晚意報了地址,就等著盛騰飛來接她。
盛騰飛手上還提著速食飯盒,走進瞧見吳晚意腳底放著兩個大口袋,一把提了起來。
盛騰飛走在前面,吳晚意踩著他的腳印走,沒兩秒又反應過來她現在還看不見,馬上調整腳步,跟上了盛騰飛,并排一路走。
盛騰飛熟門熟路地把東西放進冰箱,“吳晚意,你這又是鮮肉,又是配菜,直接提高了我的廚藝攻略難度啊。”
吳晚意取下眼鏡,走到冰箱旁邊,“我自己做啊。”
盛騰飛戲謔的說道:“那我們比一下,看誰才是黑暗料理界第一。”
他邊說邊挑了幾樣,吳晚意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兩人把做好的飯端到茶幾上,盛騰飛遞給吳晚意一雙筷子。
“你火開大了,你看這表皮都炒糊了。”
“不會啊,”盛騰飛夾了一筷子,“色香味俱全。”
“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油水濺起來。”
“你哪只眼睛看見的!”盛騰飛偏頭瞪了吳晚意一眼,繼續吃飯。
吳晚意嘆了口氣,放下筷子,認真說道:“以你這種反偵察能力,是怎么加入崛起的?”
盛騰飛一口菜沒咽下去,辣味嗆進了喉嚨里,他紅著臉使勁咳嗽。
吳晚意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水,又拍了他兩下后背。
“你……怎么…知道的?”
吳晚意撐著下巴,耐心地看著盛騰飛。
盛騰飛一頭霧水,望著吳晚意無辜地眨巴雙眼。
吳晚意眼也不咋眨地盯著他,盛騰飛一開始還沒反應,直到發現吳晚意的瞳孔清亮,明眸帶水。
他微微張著嘴,伸手在吳晚意面前晃了兩下:“不會是真的吧。”
吳晚意轉身端起碗繼續吃飯:“還不算太笨,沒白長歲數。”
“不可能啊,”盛騰飛一下沒了胃口,“這么快就有捐獻者?我沒聽說啊!”
吳晚意挑眉道:“你聽說的事情真的挺多的。”
“那是!”
“所以崛起安插在我身邊的人就是你?”
盛騰飛剛拿起的筷子有些燙手,他裝作自然地繼續吃飯:“當然不是我啊。”
“盛總,你的眨眼睛的頻率太快了。”
盛騰飛微微瞪著眼皮,放慢眼球轉動速度。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監視我的?我們剛認識那會兒?應該不可能。”吳晚意搖了搖頭,又試探的問:“我出事的時候?”
盛騰飛生氣了,“你什么意思!質疑我這個朋友?我可從沒出賣你。”
吳晚意沒說話,意味不明地盯著盛騰飛,看得他心里毛滋滋的。
“真不是我。”盛騰飛神色焦急:“我回復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有人先我一步接下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