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怎么解釋了嗎?”盛騰飛有些擔憂。
“沒呢。”
吳晚意還在回家路上,就接到了陳薇的電話,關心她身體狀況,是否需要安排可靠的醫生去看望她。
她婉拒了好意,陳薇順便又提出明天派人接她去基地訓練。
吳晚意沒再推脫,不管怎么拖延時間,她眼睛能看見的事情遲早會被發現。
“要是Leo在就好了。”盛騰飛感慨地說:“讓他和護衛員套套近乎,說不定能看見你的檔案。”
“這樣也好。”吳晚意垂眼盯著手環,語氣淡淡地:“總不能一直活在他的身后吧。”
盛騰飛靈光一閃,拽住了吳晚意。
吳晚意偏頭問道:“怎么了?”
“吳晚意,我想到辦法了。”盛騰飛眨巴雙眼,瞳孔放光,“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理論,精神力的形態可能是無限的,我們目前已知的也許只是百分之一。”
“這理論不會是蔣天睿說的吧?”
“是啊。”盛騰飛有些興奮,“我以前在深海市場論壇潛水的時候,經常會看見一些人討論精神力的開發及其運用方法。除了精神攻擊、保護屏障、通感連接,按照蔣老師的理論基礎,那會不會也有治療的效果呢?”
大雪的天,太陽高照,吳晚意只是停下一小會兒,厚厚的羽絨服已經抵擋不住冷風的侵襲。
盛騰飛搓了搓手,冰冷的空氣似刀片刮擦著皮膚,他的眼眶里浮起絲絲水氣,越說越激動,“即便是納米機械蟲手術,也會留下極小的創面傷口。可如果是精神力呢?你恢復的快,又沒創傷,這個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吳晚意被凍得不行,扯了下盛騰飛繼續走,“你這想法很完美,但關鍵是誰來當這個人呢?Leo又不在。”
盛騰飛的熱火瞬間熄滅,他心中的第一人選也是Leo,他在心里快速列下一排人員名單,接著又一個接一個的不斷刪去。
吳晚意沒吭聲,只剩下一深一淺的踩雪聲。
*
第二天,陳薇派來了付博翰,他抱著雙臂,斜靠在車前等她出門。
他們穿過格林街,離開主城區,朝著廢舊區開去。
雖然戴著眼鏡,但吳晚意也不敢亂看,一路上坐的規規矩矩。
付博翰輕嗤一聲,給她開了門。
廢舊區的城市建筑跟待拆區很像,破破爛爛的,四處隨手扔掉的垃圾,老化的電線耷拉在一起,隱約散發出灰土和霉味。
就連眼前的酒吧招牌也爛了一截,霓虹燈的線路大概已經壞得不行了,只剩下一兩個小方塊還在頑強抵抗,微微發亮。
付博翰一推門,門框碰到鈴鐺,前后搖了兩下,酒保聞聲抬頭看了眼,見是熟悉的人,又低頭繼續擦拭酒杯。
付博翰直接帶著吳晚意上了樓。
他打開一間608號房,五顏六色的彩帶撘得到處都是,角落里散落著在電影里才見過的特殊道具,一只超大水晶燈懸吊在頭頂,下方正對著一張超大雙人床。
吳晚意微微閉上眼,默默地洗了下眼睛。
付博翰嫌棄地走到大床邊,躬身埋下頭,伸手去按下機關,床背后的墻慢慢打開,露出一個狹小的空間。
“趕緊跟上。”他語氣不耐,瞥了眼吳晚意,喃喃自語道:“就不能弄點正常的。”
吳晚意站在電梯里,望著付博翰的后腦勺。
電梯裝修很樸素,連顯示屏都沒有。
吳晚意感覺它一直在下降,直到腳底沉沉地震了下,落在堅實的某處,門打開了。
陳薇站在電梯口,“歡迎來到崛起。”
吳晚意微微點了下頭,跟在她身后。
盡管在地下,但空氣流通十分順暢,通道被一種特殊材質覆蓋,閃爍著藍光。
出了通道,便是一個大廳,大廳里懸掛著一個電視屏幕,屏幕下方是一個環形小吧臺。
陳薇走到一個黑色磨砂玻璃前,伸手劃開屏幕,顯現出一個人的名字和時間。
盡管知道吳晚意看不見,她還是一邊操作一邊解釋說:“這是體能訓練場,不過有人正在使用,場所設置了勿擾模式,暫時參觀不了。”
“這是射擊訓練場,”陳薇稍停腳步,等吳晚意走近。
陳列架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吳晚意不認識,分辨不出型號和類別,只知道有刀有槍,還有一個有點像火箭筒的東西。
陳薇繼續說道:“你的每次訓練都會記錄在案,數據分析可以幫助你盡快篩選出你的特長。”
她扭過頭來,“當然了,自己喜歡也很重要。”
“接下來是我們的機甲訓練場,”陳薇頓住,“可能會有點吵。”
門一開,吳晚意耳邊充斥著金屬碰撞的琤瑽聲,兩個重型機甲正在互博,斜上方還有三個遠程機甲在射擊干擾,整個場面跟她玩的蒼穹大混戰差不多。
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陳薇見她不適,便幾步退出來,笑著說:“剛開始都會有點不適應,過段時間就好了。你的天賦很好,而機甲正好可以彌補個體上的體能差異。”
吳晚意有些疑惑,她似乎沒有表態要學習機甲。不過能看得出崛起很有錢,不管是訓練基地的建設,還有設施設備的投入。
“這里是治療室,如果外出執行任務受了傷,可以躺在治療倉里睡上一覺。”
吳晚意有些敏感地問道:“什么任務這么危險?”
陳薇已經四十多歲,眼角的細紋隱約浮現,她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兇,眉頭上方有兩道淺淺的印子。
那是長期焦慮和思考事情留下的。
陳薇正要解釋,付博翰禮貌性地敲了兩下門,“陳姐,醫生來了。”
她只好止住話題,邀請吳晚意一起去見見醫生。
吳晚意坐著沒動,陳薇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放輕松,只是和你一起談談治療方案。”
*
“K45款義眼型號是去年的,但是跟你之前在醫院定的S65款很相似,移植成功后肉眼都看不出來差別。而且K45款的接口極小,舒適性也很強。”
楊醫生一邊向吳晚意解釋,一邊偷瞄陳薇的臉色。
他見吳晚意沒表態,又接著介紹說:“我們還征集到了三位自愿捐獻者,他們沒有不良嗜好,身體素質良好,而且隨時可以接受手術。”
吳晚意已經快坐不住了,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隨口說道:“我沒錢。”
“你不用擔心費用的問題,你覺得哪種更好一點?”陳薇問。
吳晚意忍不住對崛起的經濟實力咋舌,更意外的是他們居然舍得在一個剛加入的新人身上投入這么多。
陳薇還在仔細對比三個捐獻者的資料,閆坤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拉開吳晚意身邊的座位,坐在了陳薇身邊。
陳薇抬頭掃了眼:“來了啊,正好介紹你們認識。”
閆坤不緊不慢地轉身,吳晚意看見他臉的剎那,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下意識地按下了手環按鈕。
閆坤笑了笑,扯動了長疤,眼神似乎透過墨鏡望著她。
“你好啊,吳晚意。”
吳晚意緊緊攢住褲子,強迫自己深呼吸,竭力克制住上半身的顫抖。
W工廠的殺人犯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她回想起腦袋后的那把槍,閆坤的視線似乎看透了一切,讓人不寒而栗。
吳晚意穩住了聲線:“你好。”
“以后他就負責給你上課,”陳薇轉頭又說:“不過要再等幾天,她的手術還沒做。”
“是嗎?”閆坤盯著吳晚意的臉,“挺有意思的。”
椅子撕拉一聲發出尖銳的響動,楊醫生被嚇了一跳,吳晚意突然站起來,“我去上個廁所。”
她拿起盲杖,轉身就走。
吳晚意不清楚陳薇和閆坤的關系,但閆坤顯然認出了她。
“怎么做戲不做全套。”閆坤站在電梯口:“你的盲杖不敲了?”
吳晚意為了趕緊離開,先是象征性地敲了幾下,等她覺得差不多走遠了,直接收了盲杖,怕聲音暴露位置。
“警惕性很高,可惜警覺性不強。”閆坤評價道。
“你在說什么?”吳晚意背脊發涼,“我走錯地方了?”
閆坤挑了挑眉,不甚在意,“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他不徐不疾地走來,吳晚意禁不住后退兩步,握緊了盲杖。
他在不遠處站定,從后腰摸出一把槍,直勾勾地盯著她。
吳晚意臉色大變,正準備回頭跑,閆坤的聲音幽幽響起:“你果然看得見。”
“你想干什么?我那天什么都沒看見。”
閆坤嘗試著回憶,“原來真的是你啊。”
“是你殺了那個人?”吳晚意問道。
“我只負責拿錢辦事。”
“你要殺我嗎?”吳晚意問。
閆坤的嘴角啦咧開,“暫時還沒人出價。不過我很好奇,是誰治好了你的眼睛?”
吳晚意緊繃的背骨松了松,死盯著閆坤:“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閆坤別好槍,“確實,有時候的禮物也不知道是天神的饋贈,還是惡魔的誘惑。”
吳晚意皺著眉,一頭霧水。
“不過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難題。”
閆坤走到吳晚意身邊,按住她的肩膀,低頭附耳小聲說道:“不過你得幫我殺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