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愿意,和捉弄自己的人做朋友。
他好像完全不懂得尊重別人。
只是裝作很有禮貌的人。
那些人一定是看清了,許慕白的真面目。
所以才遠(yuǎn)離他的。
她不應(yīng)該這樣輕信他,還被他帶到這里來。
許慕白看到羽輕瓷醒了。
他對她笑了一下,然后溫聲說道:“你可以繼續(xù)睡。”
羽輕瓷:“……”
我也想睡覺。
可是你在剪我的衣服,你讓我怎么睡得著!
她特別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但是他手上的動作,真真切切地提醒她。
這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
她在特別害怕的時候,是講不出任何話來的。
生怕發(fā)出些聲音,會影響他的心情。
然后被他忽然刺一剪刀。
羽輕瓷看到他手里精致的小剪刀。
越想越覺得難過。
她實現(xiàn)夢想的寶器,卻被他當(dāng)成折磨人的工具。
許慕白把必要的聯(lián)結(jié)處剪斷后。
拿起一旁的浴巾,遮蓋住她的身體。
然后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在感受到全身的衣物飄落之后。
她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羽輕瓷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是要死了。
她的求生欲,原本就極低。
也從來沒有懼怕過死亡。
可唯獨,怕疼。
如果,他真的要用很殘忍的方式,殺害她的話。
那她希望是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tài)下進(jìn)行的。
所以,她忍著心里的害怕,對許慕白說道:“你能不能,給我吃些安眠藥?”
“好,待會兒就給你吃。”
羽輕瓷擔(dān)心許慕白騙自己,她又怯怯地說了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會乖乖地不喊也不鬧。但我,真的很怕疼。請你,一定要給我吃安眠藥。”
許慕白想了一下說道:“知道啦。不過,我是受過專業(yè)培訓(xùn)的,不會讓你感覺到疼的。”
羽輕瓷心里一驚,難不成他是一個慣犯?
她小心地對他問道:“你這樣對待過很多人嗎?”
許慕白笑了笑,對她哄道:“不是呀。只有你一個。”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她放進(jìn)盛滿溫水的浴缸里。
浴缸的邊緣,有些涼。
羽輕瓷的心比它還要涼。
聽說,在浴缸里做這種事很常見。
這樣也方便清理現(xiàn)場。
她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因為她的離去而感到傷心。
羽輕瓷看著許慕白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兩只塑料手套。
然后,她就閉上了眼睛。
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拿了起來。
下一秒,他好像給自己套上了什么東西。
她悄悄地睜開眼睛。
看到他正在給自己戴手套。
盡管不懂他為什么這樣做。
可由于心里很害怕的緣故,所以她并不會主動地問他。
只要是能沒有痛苦地死去,她不會對他計較太多。
許慕白在給羽輕瓷的兩只手,戴好防水手套之后。
又找來了一個架子,卡在浴缸上面。
讓她把手放上去,防止沾到水。
做好這一切之后,他輕輕地捧起了她的頭發(fā)。
準(zhǔn)備幫她洗頭。
羽輕瓷感覺到,許慕白的手很軟。
她前段時間,去了國外的一個,可以提供安樂死的民間機(jī)構(gòu)。
那里有一位為她服務(wù)了七天的狐貍先生,他的手也是這樣軟。
只是最后因為種種原因,她還是沒能快樂地離開這個世界。
不知道人在臨死之前,是不是都喜歡胡思亂想。
羽輕瓷覺得,自己將這兩個人聯(lián)想起來。
也是很奇怪的想法了。
狐貍先生講話溫柔又得體,有著極強(qiáng)的專業(yè)素養(yǎng)。
和許慕白一點也不一樣。
他們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手給人感覺比較軟。
羽輕瓷并不知曉許慕白殺人的順序。
她也不明白,他撩開她的頭發(fā),是要做什么。
唯一讓她心心念念的,是他還沒有喂她吃安眠藥。
羽輕瓷小聲地對許慕白提醒道:“請問一下,什么時候,可以給我吃安眠藥?”
“再等一下,很快就好。”
盡管他的話語溫柔,可是聽起來卻沒有任何感情。
她不敢再問他了。
羽輕瓷安靜地靠在浴缸里,任由他玩弄著自己的頭發(fā)。
可是過了一會兒之后,她覺得許慕白的動作有些熟悉。
他好像,是在給她洗頭。
她又靜下心來感受了一下。
不是好像。
他就是,在給她洗頭。
就連洗頭的手法,也和狐貍先生的極為相似。
讓她有一種,他們是從同一個地方,培訓(xùn)出來的錯覺。
可奇怪的是,狐貍先生給她洗頭就感覺很舒服。
許慕白這樣做,讓她感覺很折磨。
偏偏他洗頭的時間,不算短。
而且還喜歡和她聊天。
對羽輕瓷來說,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許慕白輕揉著她的頭發(fā)說道:“我以前,常常幫我的貓洗澡。”
她不知道該不該回應(yīng)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嘆氣。
煎熬。
或許是,他不需要她的回應(yīng)。
所以,她的沉默,并沒有打消他講話的積極性。
“不過它們不怎么乖,一到水里就喜歡亂動。”
羽輕瓷:“……”
為什么要和我講這些?
我一點也不關(guān)心,你的貓怎么樣。
還有,到底什么時候,可以讓我睡過去。
因為生性膽小,她一忍再忍。
并沒有把自己內(nèi)心真正想講的話,說給她聽。
只是一貫地低頭沉默著。
許慕白輕輕揉著她的頸:“阿瓷,你有在聽嗎?”
羽輕瓷欲哭無淚,弱弱地說了句:“有的。”
他笑了一下,繼續(xù)溫聲說道:“遇到你之后,我的貓就都不見了。”
羽輕瓷不是很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我沒有偷你的貓,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翻我的包。”
她誤以為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又聯(lián)想到,許慕白今晚幫她背包的怪異舉動。
生怕他誤會她是一個偷貓的賊。
許慕白倒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他輕聲說道:“我相信你。我的貓,是自己消失的。”
她輕“哦”了一聲。
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終于幫她把頭發(fā)洗好了,還用熱毛巾包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法,太過輕柔的原因。
羽輕瓷現(xiàn)在不需要安眠藥,都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快要睡倒在浴缸里的時候。
忽地感覺到有一只溫軟的手,輕托住了她的后頸。
不知道是不是夢,好像有一只水母在她的臉上游來游去。
沿著她的頸一路往下。
她強(qiáng)打著精神,睜開眼睛。
看到許慕白的手停留在了她的鎖骨處。
或許是因為幾次想睡都沒能睡成,她終于有了些小脾氣。
“你怎么總是把我弄醒?”
他聽得出來,她有些生氣了。
所以就對她道歉道:“對不起。我會快一些的。”
羽輕瓷有些茫然:“快一些什么?”
“快一些幫你洗澡啊。”
讓一個即將殺死自己的人幫自己洗頭,就已經(jīng)是她能所接受的極限了。
他竟然還要幫她洗澡?
她有些別扭地說道:“我不要你,幫我洗澡。”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再配合,他那些動手之前的小癖好了。
許慕白也有些茫然,他認(rèn)真地對她問道:“為什么不要我?guī)湍阆矗渴俏夷睦镒龅貌缓脝幔俊?br />
羽輕瓷覺得許慕白的心理素質(zhì)過于強(qiáng)大。
以至于,他的問題,她竟然沒有勇氣回答。
可是,她不想在臨死之前,還要被他這樣羞辱。
“這不是你做得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你不可以幫我洗澡。”
他不明白她的話,就對她問道:“為什么不可以?”
如果不是知道他善于偽裝,羽輕瓷差一點,就要被他天真的表情給騙了。
她生氣地說道:“如果我?guī)湍阆丛瑁阋矔鈫幔俊?br /> 雖然不清楚她為什么生氣,但本著實話實說的原則,許慕白還是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會。”
她一時語塞。
許慕白怎么會是這個樣子的人。
不過,一想到,他連殺人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可是看著他那張令人討厭的臉。
仍舊很生氣。
她決定做最后的努力。
“許太太有沒有教過你……男生只可以幫男生洗澡,女生只可以幫女生洗澡。一般來講,他們是不能互相給對方洗澡的。”
許慕白對這樣的話并不陌生。
這是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事。
他對她說道:“教過的。”
羽輕瓷故作硬氣地說道:“那你就不可以幫我洗澡。“
她一想到他會觸碰到,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傷疤。
就感到一陣惡寒。
許慕白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羽輕瓷覺得他好像是在裝傻。
因為他的每一個看似很無知的問題,都將她折磨得不輕。
她有些無力地說道:“因為我是女生。”
或許你覺得不像。
但你不能這樣羞辱我。
許慕白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是女孩子,可是你和她們不一樣。”
羽輕瓷沒有想過死前,還要聽到這樣難聽的話。
她忍著眼淚對他問道:“因為和她們不一樣,就應(yīng)該被你這樣對待嗎?”
對于許慕白來說,他被人灌輸過很多條,關(guān)于這世界的規(guī)則。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男女之間的界限。
但由于在他眼里,他們更像是一個又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長方體。
他沒有興趣,去研究長方體和長方體之間的關(guān)系。
可是阿瓷不一樣。
她靈動又可愛,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是小精靈一樣的存在。
奇怪的是,大家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小精靈。
只有他發(fā)現(xiàn)了。
并且,他不準(zhǔn)備告訴那些長方體。
許慕白輕捧起羽輕瓷的臉說道:“對,因為你是唯一的小精靈,我只對你這樣。”
如果是自信的女孩子,聽到這樣的話,應(yīng)該會很感動。
能成為他人生命中唯一的不同。
這本就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緣分。
可是,自信這個詞,在羽輕瓷身上,或許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
但經(jīng)年累月,早已被他人如砂礫一般的言語,消磨殆盡。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任何的贊美。
甚至,那些贊美對她來說,更像是諷刺。
中學(xué)的時候,她因為跳級,個子很矮,也很瘦弱。
當(dāng)時班里最調(diào)皮的男生,壞笑著跑到她面前,奪走了她的筆。
“羽輕瓷,你知道嘛,你被評上班里的班花了誒!說不定還能當(dāng)校花呢!”
她當(dāng)時愣了幾秒鐘。
然后就低下頭,繼續(xù)做題。
但是卻聽到旁邊的人嘰嘰喳喳地說道:“嘖嘖嘖,不會吧,她真的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