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br> 林天又委屈，又理直氣壯，“他要打你！”萬一這個男人動刀怎么辦、誰知道這個人身上有沒有攜帶兇器。</br> “我難道不會躲嗎？”在醫院里總是能遇到這樣的事，這位父親，還算是比較溫和的一類，他不能對家屬發火，更不能動手，躲還是容易的。</br> 上次被醫鬧劃傷手臂的事還歷歷在目，傅星河不僅沒有主動去躲，還因為保護旁邊的護士長，而受傷了。</br> 但這件事做的危險，卻是有利的。他一旦受傷了，醫院就會追究醫患家屬鬧事的原因，就能查到譚醫生身上，也能查到他這臺手術失誤的原因。</br> 雷院長查是查到了，手術錄像和手術報告一看就明了，他卻裝聾作啞，只處理醫鬧，不處理譚松林。</br> 哪怕護士長因為愧疚來告訴他真相是譚醫生醉酒行醫，他也以醫院名聲為由，不讓護士長把事情真相說出去。處理了譚松林，開除了他，還是以他的人品道德不合格，不能當一名醫生為由。</br> 但譚醫生走后不久，醫院也出臺了新的政策準則，外科醫生上手術臺前，必須接受酒精測試。</br> 雷院長是個嚴謹的人，譚松林是前車之鑒，他必須保證此類錯誤不會再次出現。</br> 林天還想說什么，可是周圍人太多了，他什么都不能說。但他還是嘴硬，盯著傅醫生，“下次再有這種事，我還是會替你擋。”林天不可能讓傅醫生再為了莫須有的事受傷。</br> 傅星河沒有說話，表情也不太好，他能理解林天，譬如上次，林天的堂哥開車沖過來，要撞他，他還不是下意識把他撲倒在地，而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因此受傷。當時林天也像他現在這樣，埋怨他為什么不在乎自身安危。</br> 他知道跟林天說什么也沒用，哪怕他表面上說了好，下次要是又有醫鬧，這個人還是會像剛剛那樣。</br> 想通了，傅星河神色稍霽，皺著眉跟林天強調：“我不想看到下次。”他說完，這才有功夫處理其他的事。</br> 病人是槍傷，但是傷口在腿部，頭部也只是擦傷，而且頭部以及頸部遭受了強力撞擊，致命原因都不是這些外傷，而是食管靜脈曲張。但是翻看病史，卻并沒有這項疾病，以往沒有檢查出來的毛病，在身體受傷時，就顯出厲害了。</br> 傅醫生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br> 事發突然，沒有人因此受傷，只是旁邊的小周大夫看的清楚，剛剛這個人還在十米開外，怎么眨眼間就沖了過來？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阻擋，包括一旁的警員。</br> 小周大夫是這臺手術的副主刀，她是跟在主任背后出來的，知道有人鬧事，但不知道會打人，她嚇呆了，結果剛剛還在走廊那頭的青年，眨眼就到了主任跟前，把鬧事的中年人一把推開。</br> 她站得最近，兩人的對話也落入她耳朵。</br>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主任那么跟人說話，她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先是青年替主任擋醫鬧，再然后主任抱住青年，嘴里罵青年，再然后是妥協。</br> 整個對話和轉變過程，不過半分鐘不到，還有人沒反應過來，病患家屬被拖開了，還在死命掙扎，哭的很兇，旁邊病患同事都在安慰說“叔叔，您冷靜一點！”</br> 男人痛哭，也沒有繼續掙扎，他深知不是醫生的錯，可是兒子沒了，他只能埋怨醫生，把錯歸結在醫生身上。“你們不知道，這孩子從小沒了媽，我養大的。一邊工作一邊養，他上了警校，我高興壞了，”男人哽咽，“好容易當了副隊，怎么說沒就沒了呢……”</br> 警察這樣的工作，在進特警隊前，家屬就應該有孩子會為國家獻身的覺悟。中年人像是想通了，他站起來，跟傅醫生道歉。</br> 傅星河道：“您兒子的死，我很遺憾，腦部創傷讓他陷入昏迷，槍傷也只是讓他失血過多，致命死因卻是食管靜脈曲張，他如果早點檢查出來這個毛病，早點做手術……”剩下的話他沒有說了，他不是會替自己找借口的人，哪怕手術失敗的原因確實如同他所說。</br> 警局每年都要例行身體檢查，但是去年的時候，確實沒在病人身上檢查出這個問題來，只能說是命運多舛。</br> 他解釋完，跟背后要值夜班的小周交代了事情，便帶著林天走了。</br> 小周大夫還處于震驚當中，她盯著林天的背影研究，等到他們人走遠，腦子里靈光一閃，小奶糖！！！</br> 小奶糖是男的！！！</br> 主任喜歡男人！！！！</br> 天吶！！！！小周大夫嘴巴張大，她艱難地消化了這個事實，腦子里想到了上次，在酒店看到的一幕，和主任差不多高，腳很大被她誤認為“虎背熊腰的女人”的小奶糖，是男人！</br> 背著小提琴盒的男人，在酒店房間門口和主任擁吻。</br> 直到去了食堂，她還處于震驚里，魂不守舍的，他們一群實習生坐一張桌子，其中有一個說：“下午那臺手術，不是失敗了嗎，那家屬要打人，拳頭都揮到咱主任眼睛面前了，唰一聲，你猜怎么著？”</br> 有人猜：“主任大發神威，一把捏住醫鬧拳頭，把他扔到窗子外面。”</br> “拳頭是被抓住了沒錯，也被扔老遠了沒錯，但不是主任大發神威。”</br> “那是？”</br> “主任不是有個弟弟嗎，整天來給他送飯那個帥哥，他每次戴帽子口罩啊，我經常看見他們一起下班的，聽見他叫主任哥哥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一把把人豁地給推開，那姿勢帥的，擋在主任面前，然后主任抱了他，他們……”</br> 突然，“咣啷”一聲響，小周大夫立馬被這聲吵得回神過來，看見小譚美女的飯盤都摔地上了，她撿也不撿，直接就走了，臉上表情跟誰欠了她二五八萬似的，說翻臉就翻臉。</br> “嬌嬌，你怎么沒吃兩口就不吃了？”有人喊。</br> 譚嬌嬌頭也不回，走的很快。</br> 剩下滿桌人面面相覷，“誰惹她了這是？她毛病咋這么怪，我們說她了？”</br> 小周大夫神色復雜，“是嫉妒吧。”</br> “啊？”</br> “我吃飽了，先去看54病房那姑娘了，你們慢慢吃啊。”她剛剛說話聲音小，也沒人聽清，端著盤子要走，背過身去，小周大夫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告誡自己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br> 譚嬌嬌反應那么大，興許是知道了主任的事，畢竟她每天都在打聽主任的事，上回就問過她，問她見過主任那個總給他送飯的朋友沒有，他們什么關系啊。</br> 除了工作的事兒，小周大夫基本不會理譚嬌嬌，對她老是肖想主任打聽主任的事很反感，認為她心思不在工作上，不配做醫生。</br> 從醫院出來后，他們上了車，林天就主動跟傅醫生服軟了，“對不起我該那么沖動，但是我改不了，哥你知道我的，我不能讓你受傷，我不允許。”林天表情仍舊帶著固執，又補充說：“你別怪我。”</br> “不怪你。”他完全能理解林天的行為，但是不贊同。傅星河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死磕，他捏了捏眉心，“林天，你別想多。”</br> 林天嗯了聲，開車出了醫院。</br> 很久沒去閔老師那里了，但閔老師挺關心他們的，總是打電話過來問：“小傅你今天要不要帶上林天來師母這里喝湯？”</br> 但是前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傅星河和林天就都沒有過去。</br> 他車剛在閔老師家前面停下，閔老師就出來了，“里面就聽見你來了，快進來進來。”</br> 林天特緊張，剛才發生的事被他暫時忘記了，攥了攥傅醫生的手，側頭看看他。傅星河低聲說：“她不吃人，別緊張。”</br> “我知道的，哎……你又不讓我送東西，怎么辦，你媽媽……我還是緊張。”</br> “一心只有工作的人，你送她什么？”</br> “那她就沒有愛好嗎？”</br> 傅星河說有，“物理。”</br> 林天又囧了，進了房門，他看到了傅醫生的媽媽，年輕的女士，漂亮，卻是和秦韻那樣的很不一樣，眼前這個，一看就很強，干凈利落的長相和著裝，臉上沒什么笑。</br> 哪怕看到傅星河，她也沒多大的笑容，林天又攥緊了傅醫生的手掌。</br> “媽，這是林天，我男朋友。”</br> 傅媽媽看向林天，她目光很毒辣，鎖定林天的時候，他稍微不太自在，“伯母您好，我是林天。”</br> “你好，星河跟我說過你。”她目光轉開，沒多在林天身上停留。</br> 林天松了口氣，聽見傅醫生媽媽問：“下午手術怎么樣了？”</br> “挺好的。”傅星河說。</br> 她點頭，“你們倆拿結婚證沒有？”</br> 林天：“！！！”</br> “你姑姑已經跟我說過了，說你們很好，直接結婚也沒問題。你的眼光是好的，我沒有意見。”</br> 這家人的不走尋常路讓林天震驚了，原來這就是傅醫生說的“她說話和別人不太一樣”？換在別的家庭，終身大事，總得這樣問問那樣問問吧，可是林天只是接受了約三秒的目光洗禮罷了，就獲得了某種認可。</br> 傅星河說：“我是準備帶他去。”</br> “早點安定下來，才能投入工作。”從傅雪繪那里，她得知了傅星河的近況，雖然她是做人母的，卻和孩子關系并不親密，這個孩子她生下來，就沒怎么養過，因為太忙了，也很少見。</br> 所以她在平時并不給傅星河打電話，偶爾聯系是發郵件，如同上司和下屬般。</br> 傅雪繪還給她說了許多林天的情況，包括他們家混亂，爭家產，開車撞人，傅星河保護他，打官司，“他居然還知道找他姑父。”對于這一點，傅雪繪也很驚奇。傅星河向來是個獨立的人，他從小就什么都能自己解決，他從不求助人，也不鉆牛角尖，而是想辦法，用最少的代價，去獨立自主地完成一件事。</br> 這樣的性格，非常省心，不需要擔心他，他也能一個人做好。</br> 傅雪繪還說，林天家里有個家族企業，老孟說，未來不久會變成股份制企業，林天是做老板的，底下員工很多，有很多人要管，所以會很忙。傅媽媽也有些擔心，兩個很忙的人湊在一起，最后會不會演變成自己這樣的婚姻。</br> 天南地北一年見一次。</br> 婚姻變成可有可無的產物，卻還能生硬地維持下去，只不過兩個人都不會幸福。</br> 但見過林天和傅星河相處模式的傅雪繪說：“嫂子你放心，他們都是大忙人，但是林天這個做老板的，是把所有空閑時間都擠出來來關心星河了。他們關系很穩固，像金三角一樣。林天看著像是個沒什么主見的人，因為他什么都聽我們家傅醫生的，可是你看他做生意啊，很有頭腦的，我打聽了一下，說的是很厲害，商業奇才，不是空有虛名的那種。”她繼續道：“我們家傅醫生這樣的，看起來和實際上，應該是一種人，他內心和外表都是強大的，什么也不缺，我從前還老擔心這個，擔心他找不到自己喜歡的人。看著就是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需要，但他其實一直都缺人陪伴。”</br> “我們都不能陪他，他才變成現在這樣的，林天各種好，都比不上他喜歡。你可以相信你兒子的眼光，是真的很好的人。他們再適合不過了。”</br> 傅醫生的姑姑傅雪繪，是人類社會學家，在大學教授這兩門學科。人類學和社會學，說起來分歧是挺大的，一個研究社會，一個是研究人類，但其共通性也是很強的。所以她精通人情世故，看人也非常準。</br> 傅媽媽是完全相信她的判斷的，她生了傅星河，卻沒有養他，所以她也覺得，既然是傅星河自己的選擇和決定，她就不應該評論或者插手。</br> 而林天一貫給人的第一印象都不錯。</br> 傅星河和她媽媽之間并沒有什么話要說，兩人關系非常冷淡，都坐著不言不語的，都在默不作聲地喝茶。</br> 林天也不敢說話了，實在是太安靜了，幾乎安靜到詭異的地步了。而盧教授也去出差了，閔老師還在廚房里忙，林天想去幫他，也不想留傅醫生一個人在這里。</br> 他手機打字，發信息給傅醫生，讓他看。</br> 傅星河掏出手機一看，林天說：“傅醫生，我要不要說點什么啊？”</br> “為什么發消息？”他回復。</br> 林天看了他一眼，又開始打字，“難道要說話嗎？你們都不說話我能說什么，我也不懂天體物理啊……我只看過霍金的書而已。”</br> 傅星河回復：“我也不懂。”</br> 林天歪著腦袋看他，眼睛在問：“那怎么辦？”</br> “別擔心，我們的安靜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傅星河湊到他耳邊耳語。</br> 林天更不好意思了，“她會不會覺得……我、我不夠熱情？不像個兒媳婦……”他突然頓住。</br> 傅星河笑了下，“媳婦。”</br> 林天抖了一下，傅醫生說話時，貼著他耳朵的，傅醫生媽媽還在的，他本來就夠緊張了，傅醫生還對他耳朵吹氣，還這么叫他……要不是這里是閔老師家，客廳里還坐了大佬，林天肯定要抱著傅醫生死命親他。</br> 幸好這種僵持，在閔老師出來的時候結束了，“小傅，林天，來幫我端一下。”</br> 晚飯過程中，一直都是閔老師在說話，她是個話簍子，看得出氛圍太僵了，就不停地找話題，林天也說話，但傅星河基本不說，傅醫生媽媽也不說。</br> 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傅醫生媽媽接了一個電話，就走到陽臺說話去了，是她專業上的事兒，一說就一個多小時。</br> 電話講完了，才跟傅星河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明天要飛悉尼。”</br> “對了林天，他性格冷，脾氣大，謝謝你將就他。”</br> 林天一愣，說應該的，“不是我將就他，是他將就我才對。伯母，我會一直陪著他的，您別擔心。”</br>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又笑了一次，這次的笑，比剛剛進來打招呼時，眼底的溫度要多一些。</br> 盧教授的花棚里最近搞了幾個珍稀品種的牡丹，閔老師非要拿給他們，搬出來直接搬到了他們后備箱，“你們路上開車小心。”</br> 林天說好。</br> 他探出頭去，跟閔老師說再見，也跟傅醫生媽媽說再見。</br> 他突然有點兒好奇，邊發動汽車邊問，“傅醫生，你爸爸和你媽媽是不是差不多的類型？”</br> 傅星河點頭，“你不用太在意，他們不會干涉我的喜好我的決定，而且我媽她，是對你滿意的。”</br> 林天說自己沒有看出來，因為他猜不透這種人物，他們太難懂了。他看見外面流過去的梧桐樹，就給汽車連上了手機藍牙，給他聽鄧麗君的歌。</br> 是她的《我只在乎你》</br> “有一回的時候，我送閔老師和盧教授回家，廣播在放月亮代表我的心，盧教授就在后座唱，要把閔老師給唱哭了。”</br> 傅星河聽著車廂里彌漫的歌聲，心里有一絲感觸。如果林天沒有那樣勇敢，他沒有遇見林天，他會不會還是一個人？傅星河覺得應該是的，他很少會對陌生人提起興趣。</br> “你唱歌也好聽。”</br> 林天說：“其實我唱歌不行，沒有技巧的，那天唱的好聽，是因為我在對你表白。”</br> 傅星河眼睛流露出暖意，看向他，“那這首也是了？”</br> “也是，”林天說，“我只在乎你，所以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br> 傅星河心里動容，他常常被林天說的話感染，車快到家的時候，他指揮，“先別開回去，往那邊走，左邊那條。”</br> “學陽路啊？”林天納悶，那邊不是廢棄的舊公園嗎。可他不會質疑傅醫生的話，于是開車往左拐去。</br> 開了一會兒，傅星河讓他往樹林里開。</br> 沒有路了，前方都是樹枝，頂上也是樹枝，傅星河讓他停車，熄火。</br> 他把座椅往后調，留了很大空間出來，他脫了毛衣，讓林天過來。</br> 林天呆呆地眨眼。</br> 傅星河嘴角有笑，“別發呆了，衣服脫了。”</br> 林天立馬反應過來，他呆呆地哎了一聲，也把衣服脫了，他翻過去，渾身上下只剩內褲了。</br> “會不會……會不會被發現啊？”這輛車的隱蔽性沒那么好，林天覺得緊張，刺激。</br> “發現就發現吧……”傅星河說著，把林天的內褲往后座一扔，“你到下面來。”他抱著林天換了個位，按著林天，開始吻他的嘴唇。</br> 林天很快被他親的找不著北，傅醫生一雙手，一摸他，林天就已經要受不了了。傅星河吻他的脖子，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見，他憑借本能在親吻林天，林天一邊喘息一邊手往下摸，“哥……差不多了，你進來。”</br> 他早有先見之明，車上準備了東西，給傅星河戴上，手弄了幾下，他就進來了。</br> 林天頭猛地向后仰，仰在座椅頂的頭枕上。</br> 從下頜到鎖骨的曲線，發光一樣，有種致命的性感在，傅星河目光在黑夜里帶著很強的侵略性，嘴唇含著林天的唇吮吸，頂他頂的整輛牧馬人都在晃，底下的泥土地晃得松動，上面樹影婆娑，好似樹也在晃。</br> 弄完后，林天和傅醫生很勉強地擠在副駕駛座上，“滿足了？”</br> 林天笑，“刺激，比家里刺激，但是家里舒服。”</br> 他開窗呼口氣，外面冷的掉渣，車廂里面卻好似火爐。</br> 傅星河見狀，就給他穿衣服，像照顧小孩兒一樣，叫伸手伸手，叫低頭低頭。磨磨唧唧才穿完，傅星河道：“我來開車。”</br> 沒跟他爭，林天說好。</br> 到家，已經是一點鐘了，林天洗了澡，屁股還沒坐熱，門就砰砰砰一陣亂響。</br> 這么晚了，誰？</br> 林天準備看監控，他聽見了狗叫聲，就在門外。</br> 傅星河也聽見了，擦著頭發出來，“誰敲門？”</br> 林天看了看監控，“樓上。”他答著，開了門，樓上住的孫柯媽媽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著喊，“大夫大夫，傅大夫……救救我兒子，他、他吃了半瓶安眠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