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花雅苑,太子妃垂下了眼,手撫摸著肚子,輕咬下唇,臉上閃過不甘的神色。</br> 姜寧注意到了太子妃的臉色。</br> 花雅苑那是尋歡作樂的地方,禁止女子踏入。</br> 太子妃去那種地方做什么?</br> 她聽說過太子經(jīng)常出入于此地,姜夢月也是用了法子,戴面紗進花雅苑,才攀附上的太子。</br> 太子妃挺著肚子去花雅苑,當然不是去尋歡作樂的,應(yīng)該是進去尋太子,又或者是想找某個人,比如……太子身邊得寵的女人。</br> 她前世聽說過太子妃善妒,太子對側(cè)妃疼愛有加,太子妃就生生折磨死了那個側(cè)妃。</br> 姜寧原本想直接離開,不想跟太子妃產(chǎn)生牽扯。</br> 但是思慮了片刻后,內(nèi)心有了個想法,轉(zhuǎn)過了身,對太子妃道:“我住在西街胡同最里處,夫人若是身體上有任何不適的地方,可以來找我。”</br> 婢女皺起了眉頭,她都已經(jīng)表明了太子妃的身份,這個女子還是如此無禮,一點都不知尊卑。</br> 就算她懂醫(yī)術(shù),救了太子妃,但太子妃的身體尊貴,怎么能讓一個平民醫(yī)治呢,萬一出個好歹……還是讓宮里的太醫(yī)來看比較好。</br> 婢女開口:“姑娘……”</br> 太子妃抬手攔住了婢女,抬起了臉,柔柔道:“那么有勞姑娘了。”</br> “姑娘的醫(yī)術(shù)高明,保住了我的孩子,我自然是信得過姑娘的……等下次定會攜厚禮登門道謝。”</br> 太子妃的目光閃爍,明顯是有別的心思。</br> 姜寧微微頷首,走下馬車離開。</br> 俞二立刻迎上來,擔心不已,“姜姑娘,那些人沒為難你吧?”</br> 他可真是擔心極了,要是姜姑娘醫(yī)術(shù)上出現(xiàn)一點失誤,那些人絕對會生吞活剝了姜姑娘!</br> 姜寧搖搖頭,“沒有。”</br> “那就好那就好,您下次可不能再這么莽撞了……”俞二長長舒了口氣,在姜寧手底下當差了這么久,他早就把姜寧視作主子,可不想她出事。</br> 姜寧淡淡一笑,看了一眼不遠處太子妃的馬車,眸中有著沉思,“這次倒是給我送來了一個大好機會呢。”</br> “什么機會?”俞二疑惑問道。</br> 姜寧沒有回答,指了指馬車里的婢女,道:“記住那些人的樣貌。”</br> 俞二看了一圈,“那些人怎么了?為什么要記住她們?”</br> “以后會有用處的。”</br> 姜寧說完,淡然乘上馬車。</br> 俞二再回過頭,仔細看了一圈馬車里的婢女,牢牢記下她們的樣貌,雖然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不過既然吩咐了,自然有姑娘的道理。</br> ……</br> 太子妃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br> 不得不說姜寧的藥有奇效,能夠迅速補體內(nèi)的氣血,還用簡簡單單的幾根銀針就穩(wěn)住了太子妃滑胎的征兆。</br> 太子妃心有余悸,現(xiàn)在想起來都渾身冒冷汗,脊背發(fā)涼。</br> 她的孩子差點就……</br> 太子妃乘坐的馬車立刻駕趕回皇宮,下人們不敢有一點耽擱。</br> 走到半途,太子妃突然喊停,道:“秀珠,你去買一件新的衣裳過來,本宮要換衣。”</br> “可是……”婢女皺了皺眉,“太子妃現(xiàn)在還是盡快回宮比較好吧,您得趕緊讓太醫(yī)看看才行啊。”</br> “本宮的身體自己清楚,已經(jīng)無事了。”</br> 太子妃握了握拳頭,她的裙子上染了血,自然是不能這么回去的。</br> 婢女雖然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太子妃臉色威嚴冰冷,她只能去照辦。</br> 很快,太子妃換上了新的一身衣裳,染血的衣裳,則是讓人拿過去燒了。</br> 太子妃冷著臉道:“今日之事,絕不能對外說出去,你們要是膽敢泄露一個字,就別怪本宮手下無情!”</br> “這,這是為何?”秀珠不明白,滿臉不解。</br> 當然不能說出去。</br> 太子妃臉色不甘,她是偷偷跑出宮的,想去花雅苑查一下太子最近有哪個歡好。</br> 太子近些日子經(jīng)常出宮,有的時候是白天,有的時候是深夜,而且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染著女子的香氣。</br> 這讓她又驚又怒。</br> 太子向來不近女色,滿腦子只有皇位野心,去花雅苑也不過是喜歡那里清凈的環(huán)境,聽聽琴曲,喝杯酒而已,從來沒有靠近過女人。</br> 但是……近些日子情況表明,太子身邊有女人了。</br> 而且那個女人還占著舉足輕重的位置,因為這些日子,她明顯覺得太子對她敷衍了。</br> 她明明懷著太子的骨肉,太子卻對她不聞不問。</br> 所以她要去看看,是哪個狐貍精勾了太子的心!</br> 不過……太子不喜有人干涉他的事情,如果讓太子知道在調(diào)查他,肯定會惱怒。</br> 所以太子妃才會悄悄出宮,獨自去花雅苑。</br> 只是沒想到途中會出意外,她這些日子憂心,胎像不穩(wěn),經(jīng)常會感覺肚子痛,沒想到今日差點小產(chǎn)……</br> 幸好遇到會醫(yī)術(shù)的姑娘。</br> 想起給她醫(yī)治的姑娘,太子妃眼中閃過異色,如此一來,下次就有理由出宮了。</br> ……</br> 太子妃回到皇宮。</br> 一切如同往常,沒有任何異樣。</br> 婢女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看著臉色,生怕太子妃出事。</br> 秀珠提議,“太子妃,不如喊來太醫(yī)來診診脈吧。”</br> 太子妃覺得自己無事,不過點了點頭,“行吧,去叫李太醫(yī)過來。”</br> “是。”</br> 李太醫(yī)到東宮診脈,診了一會兒之后,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微微一笑道:“太子妃的脈象很穩(wěn),比上次要好多了。”</br> “真的?”太子妃有些驚訝,她可能是低估那位姑娘的醫(yī)術(shù)了,那個姑娘給她吃了一粒苦澀的藥,比宮里太醫(yī)開的安胎藥還要有用。</br> “是,請?zhí)渝艑捫模^續(xù)服用安胎藥。”</br> 太子妃勾了勾唇,手輕柔撫摸著隆起的肚子。</br> 李太醫(yī)告退離開。</br> 太子走進來,看到走出去的李太醫(yī),微微蹙眉,問道:“出什么事了?”</br> 太子妃站起身,走過去相迎,“殿下,您回來了。”</br> “嗯。”太子淡淡應(yīng)了一聲,看向太子妃的肚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br> “沒什么,臣妾只是找李太醫(yī)來診個平安脈而已。”</br> “那就好。”太子的反應(yīng)有些冷淡,確認孩子無事之后,就轉(zhuǎn)過了身,“我去書房。”</br> “殿下……”太子妃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太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她輕咬下唇,太子對待她比起以往還要更冷淡,而且……太子的身上又染上了那股香味。</br> 到底是哪個狐貍精勾的太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