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將軍奉命調查審問大牢里的前朝叛黨,但是除了他們身上的黑月刺青,什么都沒能查出來。</br> 謝將軍又帶領官兵搜查整個京城,想要找出逃走的前朝叛黨首領,事發的那一日起,就封鎖住了城門,嚴格盤查。</br> 但是查了整整十日,都沒能查出來。</br> 黑衣人首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已經逃離了京城。</br> 謝將軍進宮向皇上稟明事情。</br> 皇帝感到頭疼,前朝的余孽都明明處理干凈了,沒想到還有一些潛伏在京城,甚至還有一人偷偷混進了皇宮。</br> 一想到睡在身側的人,就是想要他命的前朝叛黨,頓時脊背發涼。</br> 這些天皇帝都不敢找妃子侍寢,偶爾會去皇后那邊歇一天,只有皇后才能夠讓他安心。</br>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起來問道:“那么真正的薛貴妃呢?”</br> 謝將軍頓了頓,垂下眼沒有回答。</br> “……”</br> 真正的薛貴妃如何了,不用想都能知曉,那些前朝叛黨怎么會讓本人活著呢,早在易容成薛貴妃的時候,就除掉真正的薛貴妃了吧。</br> 皇帝的身形僵了僵,面色復雜,最后嘆了口氣,道:“行了,朕知曉了,你退下吧。”</br> “是。”謝將軍應了一聲,退下。</br> 皇帝沉默坐了許久,他不知道枕邊人何時被換的,竟然連換了人都不知道……</br> 他又想起太子,太子是他和薛貴妃的孩子,是他的第一個孩子。</br> 但是現在心里忽然有了一個疑問,太子真是他和薛貴妃的孩子嗎?還是前朝叛黨的血脈?若是在那之前薛貴妃就換了人,豈不是……</br> 皇帝內心起了芥蒂,他死死捏緊了拳頭,若太子是前朝叛黨的血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br> 讓太子繼承皇位,豈不是皇位落到了前朝叛黨的手上?</br> 皇帝的內心冰冷,起了廢掉太子的念頭,但是轉念又舍不得,太子跟其他皇子們不同,是他還在閑散王爺的時候有的孩子。</br> 他親手給孩子喂飯,親自教他識字,教他騎馬射箭……</br> 以前的溫情點點滴滴涌在心頭,割舍不下。</br> 太子才像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孩子。</br> 想著想著,頭又疼了,皇帝用手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福德,你說朕該如何是好……”</br> 福公公站在一旁看著皇帝苦惱的樣子,沒有回答,而是走過去輕輕給皇帝按壓頭。</br> 這個時候一個太監走進御書房,“皇上,老奴有一事稟報。”</br> 皇帝睜開眼,“你說。”</br> ……</br> 薛神醫的宅院。</br> 薛秀按照往常一樣把端飯菜給四皇子,走進院子的時候,她的腳步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走了進去。</br> 屋子里,四皇子正在整理床鋪。</br> 他的動作優雅,就算做整理床鋪這些事,也有種貴氣的感覺。</br> 薛秀看到后不禁發怔。</br>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發現四皇子是很溫和的人,待人和善,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br> 看起來不像壞人。</br> 當初給她下毒,肯定也是迫不得已的。</br> 李河宣察覺到有人走進來,轉過了身,看到薛秀微微一笑,“薛姑娘,這些日子給你增添麻煩了。”</br> 薛秀道:“你要走了嗎?”</br> “對。”李河宣點了點頭,走過去把掛在腰上的白玉玉佩摘下,放到桌上,“薛姑娘,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等來日若有需要幫忙的,就拿著玉佩到四皇子府找我。”</br> 四皇子離開,屋子里空蕩蕩的。</br> 薛秀放下飯菜放眼望去,四皇子經常坐在窗邊的桌前看書,閱信紙。</br> 她走過去,拿起桌上了玉佩,玉佩雪白溫潤,正像是四皇子一樣。</br> 另一處,東宮。</br> 大內侍衛全部撤退,東宮恢復往常的樣子。</br> 下人們都松了一口氣,他們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呢,看來是想多了,他們的主子可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出事呢。</br> 太子妃提緊了幾日的心,也漸漸落下。</br> “我就知曉不會有事的,都是姜夢月那個賤人在胡言亂語!”</br> 因為姜夢月陰惻惻的話,她提心吊膽的幾日,生怕太子會出事,結果全都是姜夢月胡言亂語的。</br> “她真是瘋了!”太子妃怒罵了幾句。</br> 太子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等待他的會是無盡的黑暗,但是沒想到事情平息下來,沒有波及到他。</br> 他愣怔,喃喃道:“肯定是母妃擔下了一切……”</br> 他的心臟生疼,母妃為了他承擔下了一切,黯然傷神過后,感到的是舒心,長長舒出了一口氣。</br> 如此一來,他就能繼續當太子了。</br> 父皇十分疼愛他,是絕不會輕易廢掉他的。</br> 這個時候一道消息傳來,失蹤了幾日的四皇子回府了。</br> “什么?四弟他還活著?”</br> 太子渾身感到冰冷,如同一桶冷水從頭上潑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br> 母妃派人去除掉四弟,刺客回稟四皇子身受重傷,還中了劇毒,絕對活不了,沒想到過了幾日安然無恙回到了四皇子府。</br> 為什么!</br> 為什么他還活著?</br> 如今知曉他身世秘密的人,只剩下李河宣一人。</br> 如果李河宣把事情捅破出去,他的身世秘密曝光,父皇就不會手下留情,絕對會除掉他。</br> “他為什么沒死!”太子怒喊出聲,內心崩潰。</br> 早知道如此的話,應該除掉他的。</br> 太子很后悔,為什么沒有聽母妃的話防備四弟,他原本以為病懨懨的四弟翻不起什么風浪,沒想到最后最大的威脅就是他。</br> 太子猛地站起來,一個揮手,把東西全部掃落到地上,叮叮當當碎了一地。</br> 他覺得心頭有股怒火,抽出旁邊的劍,胡亂劈砍。</br> 沒過一會兒,屋子變得破破爛爛的,太子站在其中。</br> 他粗穿著氣,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br> 現在沒有母妃為他出主意了,他要自己解決……對了,他要去見見四弟。</br> 他們是親兄弟啊!</br> 他待四弟不薄,四弟絕不會撕破臉背叛他的,等他繼承皇位,到時候他們可以一起享受榮華富貴。</br> 他的身世暴露出去對四弟也沒有好處。</br> 父皇知曉他們是前朝叛黨的血脈后,還會放過他們嗎?他死的話,四弟也得死!</br> 太子想了想,越想越覺得對,冷聲道:“本宮要出宮,去見四皇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