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一群人恭維著六皇子。</br> “恭喜六殿下,賀喜六殿下,立下了賑災的大功!”</br> “是啊是啊,這可是大功績。”</br> 六皇子淡淡笑著,溫和回著每一個人的話,“這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諸位一起賑災,才順利完成了賑災。”</br> “且還要多虧了攝政王,是攝政王傳授我經驗,我才能有立下功勞。”</br> 六皇子表現得謙卑,每一面都表現得完美無缺,拉攏了大臣們的心。</br> 有些搖擺不定的大臣們,看到六皇子的樣子后,心里紛紛有了決定,看樣子能夠登上儲君位置的,一定就是六皇子了。</br> 雖說九皇子深受皇上的喜愛,不過年紀尚小,還沒能立下功績,想要立為儲君的話,不太夠資格。</br> 反觀六皇子,已經立下了功績,且六皇妃已經有身孕,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孫,為皇室根基打下了基礎。</br> 眾人如此想著,更加愈發恭維六皇子。</br> 慶功宴結束。</br> 六皇子被輪流敬酒,喝的暈乎乎的,整個人腳步漂虛,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樣。</br> 徐秀容立刻過去攙扶住了六皇子,“殿下,您還好嗎?”</br> 六皇子喝的醉醺醺的,說不上話來。</br> 徐秀容只能讓人攙扶著六皇子盡快回府,免得因為醉酒,鬧出什么亂子。</br> 不遠處,姜寧的目光落在六皇子身上,看到他醉酒的樣子,皺了皺眉,心中的疑慮打消,心緩緩落下。m.</br> 楚云離走了過來。</br> “在看什么?”</br> 姜寧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們回去吧。”</br> 姜寧和楚云離乘馬車回了王府。</br> ……</br> 另一處,徐秀容和六皇子也回到了府里。</br> 徐秀容看著醉醺醺的六皇子,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湯。”</br> “是。”下人應了一聲。</br> 徐秀容看著六皇子,準備為他寬衣,這樣的話躺著的時候還能舒坦一些。</br> 手碰到六皇子的衣襟。</br> 忽然間下一刻,手就被緊緊握住,用力極大,掐得她手腕生疼。</br> “殿下……”徐秀容輕呼了一聲。</br> 六皇子睜開了眼,漆黑的眸子如同幽潭,深不見底,且透著一抹冷意,撞上他的目光,徐秀容不禁愣怔住。</br> 面前的人太陌生了,一瞬間差點以為看到了別的人。</br> 徐秀容的身子感到冷意,怔怔看著面前的人。</br> 六皇子的臉色很快恢復溫和的神色,松開了她的手腕,愧疚道:“對不住,我有些喝多了,那些大臣們一個個敬酒,我推辭不過……”</br> 看到面前的人恢復原來的樣子,好像仿佛方才看到的是幻覺,是她看錯了。</br> 眼前的人怎可能不是六皇子呢。</br> 明明眉眼,樣貌都是六皇子。</br> 徐秀容內心輕笑,覺得自己多疑了,自從懷了孕之后,鬧過許多烏龍。</br> “殿下,妾身已經讓下人去熬了醒酒湯,等一會兒您喝下醒酒湯后再睡。”</br> 六皇子搖了搖頭,“不必了。”</br> “可是……”徐秀容感到擔憂,六皇子喝的醉醺醺的,胃里定然不舒服,喝醒酒湯的話就會舒服一些。</br> 六皇子站起了身,道:“想必你也累了,早點休息。”</br> “殿下——”</br> 徐秀容怔怔看著六皇子。</br> 六皇子起身離開。</br> 徐秀容不禁愣怔住,自從六皇子賑災回來以后,他們就沒有在同一個屋子睡過了,雖說她懷有身孕,不過……</br> 她輕咬下唇,攥了攥帕子。</br> 婢女走了過來,“皇妃,醒酒湯熬好了。”</br> 房里已經沒了六皇子的身影。</br> 徐秀容垂下臉,心情不太好。</br> 婢女看出了些什么,寬慰道:“皇妃無需放在心上,六殿下這是為了照顧您呢,您現在是有身孕的人,自然要以孩子為重。”</br> 聽到婢女的安慰,徐秀容感覺寬慰了許多。</br> ……</br> 另一處,書房。</br> 六皇子的臉色冷沉,一點也不像是醉酒的樣子。</br> 他的面前坐著披著黑袍的人,那人從頭到腳披著黑袍,不露一點身影。</br> 六皇子把玩著手里的瓷瓶,道:“這醉酒的丸子不錯。”</br> 黑袍人冷聲開口:“你現在還不宜喝酒,若是有要喝酒的時候,就用藥丸對付一二。”</br> “我知道。”六皇子冷淡回答。</br> 黑袍人緊盯著面前的人,微微瞇起眼,似乎是在打量著他。</br> “你為何要去見攝政王妃?”</br> 六皇子目光閃過冷色,看著黑袍人,身上彌漫寒意,冷聲道:“你在跟蹤我?”</br> 皇宮手背森嚴,她是怎么進去的?</br> 黑袍人淡聲道:“只是放了一個蟲子飛進去了而已。”</br> 六皇子的眸子微寒,冷聲道:“我不喜歡有人跟蹤我。”</br> “好,那么下次就不跟著了。”黑袍人回答的爽快,但是目光依舊緊緊盯著他,嘶啞的聲音道:“不過你要回答我,為何要去見攝政王妃?”</br> 一提起攝政王妃,她就氣的牙癢癢,心里有滔天的恨意,臉色猙獰。</br> 沒想到他進宮之后,單獨去見了攝政王妃。</br> 六皇子沉默,沒有回答。</br> 黑袍人冷哼了一聲,“你知道的,若是你的身份暴露,這一切計劃都會付諸東流!別怪我沒有提醒你!”</br> “攝政王妃那個人十分邪門,不要離她太近,免得被看出馬腳。”</br> 葉昭昭想起來就覺得滿心恨意,她明明一切都布置的好好,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夠達成目的,卻被姜寧會壞了一切。</br> 姜寧,她該死!</br> 六皇子的眸子沉了沉,沒有說話。</br> 書房外。</br> 徐秀容親自端來了醒酒湯,她擔心六殿下會不舒服,特地端過來的。</br> “殿下呢?”</br> “殿下在書房里。”下人回道。</br> 徐秀容點了點頭,“行了,你下去吧。”</br> 下人應了一聲,退了下去。</br> 徐秀容走到了書房門外,準備推門走進去,但是聽到了書房里傳出的聲音,六皇子似乎在跟什么人說話。</br> 大夜晚的,六皇子在跟何人說話?</br> 況且殿下還喝醉了酒,此刻早就應該歇下了,怎可能會與人說話呢。</br> 她感到疑惑,湊近耳朵傾聽。</br> 書房里寂靜了下來。</br> 下一刻,書房的門打開,六皇子冷冷看著她。</br> 徐秀容不禁一怔,迎對上六皇子漆黑冰冷的眸子,她下意識感到心驚,仿佛像是面對一個截然不同的陌生人一樣。</br> “你怎么過來了?”</br> “我,我來給殿下送醒酒湯……”徐秀容低聲道。</br> 六皇子看了一眼醒酒湯,溫聲道:“你有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