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容撫摸肚子,喜極而泣,“太好了,殿下,我們的孩子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br> 她還以為她的孩子要保不住了呢,欣喜的感覺彌漫整個心口,欣喜的流下淚水。</br> 現在好像肚子也不疼了。</br> “殿下……”</br> 李河宣目光閃過沉色,臉上并未表現出什么,走過去握住了徐秀容的手,“以后要好好養身子。”</br> “是,妾身知道了。”徐秀容點了點頭。</br> 嬤嬤和婢女聽到六皇妃平安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無事,全都松了一口氣。</br> “太好了,六皇妃無事呢,是虛驚一場。”</br> “是啊是啊!”</br> 徐秀容用帕子抹去淚水,抬頭望去,一眼看到李河宣胸口撕破的衣裳,應該是被那群瘋狂的人抓撓的。</br> 她的臉上頓時有了擔心之色,“殿下……您有沒有受傷?讓太醫看一看吧。”</br> 李河宣的臉色微變,下意識遮掩撕破的衣襟,道:“我無事。”</br> “這怎么能行呢!要是被那些人撓傷了可怎么辦……”徐秀容越想越覺得心驚,那群瘋狂的村民來勢洶洶,殿下為了保護她受了傷。</br> “還是讓張太醫看一看吧!”說著,伸手想看看面前人劃破的地方,衣襟上血跡斑斑,定然是受了傷。</br> 李河宣的臉色一冷,冷冷推開徐秀容的手,“我都說了無事!”</br> 徐秀容一怔,六皇子這段日子溫溫柔柔,待她無微不至,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六皇子冰冷的臉色,她頓時愣怔在原地,不知該怎么反應。</br> “殿下……”她怔怔看著面前的人。</br> 過了片刻,李河宣才回過神,恢復到神色溫和的樣子,道:“不用擔心我,你好好養身子,你受了驚嚇,一定要好好養一養才行。”</br> 說著,看向她的肚子,道:“只有這樣,我們的孩子也才能安然長大。”</br> 徐秀容注意到六皇子的目光,手下意識撫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臉色變得柔和起來,心里感到暖意,殿下肯定是不想她操勞,所以才會說重話的。</br> 她微微點了點頭,“妾身知道了。”</br> “你多加休息。”李河宣溫聲道,隨后吩咐屋子外的下人,要好好照顧六皇妃。</br> 下人們齊齊應了一聲。</br> 等吩咐完后,冷然離開。</br> 嬤嬤走進了屋,連忙走到徐秀容身邊,道:“六皇妃,您現在是懷有身子的人,日后萬萬不可這么任性了。”</br> 六皇妃說屋子里悶,很久沒有出門過了,央求著六皇子出去散風,才會發生這種事,要是安安靜靜待在府里養胎的話,是絕不會發生意外的。</br> 徐秀容想起來桃花鎮里的那些人,臉色一變,身子不禁顫了顫。</br> 今日的她受到了驚嚇,差點死在那些人手里,現在就算讓她出門,也不敢再出去了。</br> 她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往后我就安心留在府里養胎。”</br> 嬤嬤松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還要勸說才行呢,看到六皇妃想通了,落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br> 很快,婢女把安胎藥端了上來。</br> “六皇妃,藥來了。”</br> 徐秀容接過藥碗,聞到苦澀的味道眉頭一皺,不過還是強忍著把藥全部喝了下去。</br> 嬤嬤遞過來一疊酸甜的杏脯。</br> 她吃了一顆杏脯,才覺得嘴里苦澀的味道淡了一些。</br> “幸好皇妃平安無事,若不然該如何是好……”嬤嬤苦口婆心道。</br> 徐秀容撫摸了一下肚子,突然想起六皇子撕裂的衣襟,血跡斑斑的樣子,應該是受了傷的。</br> 她皺了皺眉頭,放心不下。</br> 抬起臉,吩咐屋子里的婢女,“秋兒,去把皇后娘娘賞賜的金瘡藥拿出來,給殿下送過去。”</br> “是。”婢女應了一聲。</br> 殿下不想讓她擔心,但是她放心不下,要是傷勢嚴重該怎么辦。</br> 皇后娘娘賞賜的金瘡藥是御貢的,療效奇好,且不會留疤痕,給殿下送過去正好。</br> “快去吧。”徐秀容催促。</br> 婢女不敢耽擱,連忙去取了金瘡藥,給六皇子送去。</br> 主院。</br> 李河宣命所有人退下,走進了屋子。</br> 他的臉色蒼白,露出難受的樣子,脫下外衣,緩緩拉開了衣襟。</br> 胸口的部位劃了幾道傷口,鮮血滲出,但流出的血并不是鮮紅色的,而是漆黑,還散發出腐爛的臭味。</br> 他皺了皺眉。</br> 本該無人的屋子里傳來沙啞的聲音。</br> 葉昭昭一步步走過來,看著李河宣身上的傷口道:“這不是一般的傷,傷口上有毒,會導致血肉潰爛。”</br> “你有法子醫治嗎?”李河宣看著面前的人。</br> 葉昭昭冷笑一聲,“當然,我可是神醫的孫女,這世上沒有我醫治不好的傷。”</br> “那就好。”</br> 李河宣的身形一晃,不起眼的幾個傷口,但十分古怪,他感覺身體無力,隱隱有種狂躁的感覺,想要去撕咬人。</br> 若不是強大的意志力抵制著,怕是這個時候早就瘋了,跟桃花鎮的那群人一樣淪為一類人。</br> “等著,我去配藥。”</br> 葉昭昭道,轉身離開。</br> 李河宣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里都沒有察覺。</br> 黑血從傷口流出,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他隨手拿起旁邊干凈的方巾,擦拭傷口。</br> 腦子里似乎越來越狂躁,就算用意志力壓著,也漸漸壓不住瘋狂的念頭。</br> 他隨手一揮,把桌上所有的東西摔碎到地上。</br> 門外,婢女端著金瘡藥走過來。</br> 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下人。</br> 婢女感到疑惑,不過并沒有多想,六皇妃吩咐了要快點把金瘡藥送過去。</br> 這時屋子里嘩啦啦什么摔碎的聲音傳來。</br> 婢女微微一怔,連忙走過去,敲響屋子的門,“殿下,發生何事了?”</br>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br> 她怕殿下出什么事,推開了門走進屋。</br> “殿下……”</br> 踏進屋子,一眼看到摔碎一地的瓷器。</br> 六皇子衣衫凌亂,似乎還受了傷,衣襟處血跡斑斑,婢女震驚,連忙道:“殿下,您沒事吧?要不要讓人去請張太醫過來?”</br> 李河宣聽到聲音傳來,內心狂躁,冷喝了一聲:“滾!”</br> 婢女愣怔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殿下……”</br> 李河宣渾身發抖,忍不住狂躁的沖動,一手拍掉旁邊的花瓶。</br> 砰的一聲,花瓶碎裂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