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宣獻上去的藥方很快起了作用,治好了那些人,疫病得到控制。</br> 朝堂上的傳言也漸漸散去。</br> 有些大臣感到疑惑,疫病之事可是大事,他們明明聽到了消息,為何皇上想要隱瞞呢,他們呈上奏折,希望皇上能重視此事。</br> 皇帝這幾日本就因為朝堂上的事感到心煩意亂,如今有了藥方,不用再害怕疫病蔓延,就決定把事情壓下去,免得引起百姓慌亂。</br> 看到大臣呈上來的奏折,皇帝感到惱怒,直接斥責了一頓。</br> 其他人紛紛縮了縮頭,不敢多言,免得這怒火會落到自己身上。</br> 過了幾日,梁將軍稟報,桃花鎮的村民病情已經全好了,觀察了多日,未發現其他異樣癥狀。</br> 這件事告一段落。</br> 皇帝心里的石頭落下,長長舒出了一口氣。</br> 福公公在一旁道:“太好了陛下,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了。”</br> “是啊。”皇帝點頭,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都是多虧了燁兒……對了,去召燁兒過來,朕有事要問他。”</br> “是。”福公公應了一聲,立刻去宣召六皇子。</br> 李河宣進宮。</br> 皇帝看到面前的人,怎么看都覺得滿意,感覺眼前的兒子成熟了許多,做事穩重,比起以前不知道要好多少倍。</br> “父皇,您找兒臣嗎?”</br> “嗯。”皇帝點點頭,臉色難得的緩和,有賞識之意,“這次你做的很好,多虧了你獻上來的藥方,才能控制住疫病。”</br> 大殿里的人垂下了臉,看不到他臉上神色,語氣倒是欣喜道:“能為父皇分憂,兒臣也欣喜!”</br> “朕要想想,該賞賜你什么才好……”</br> “兒臣不需要什么賞賜。”</br> 皇帝看著面前的人,感覺眼前的兒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成熟穩重,腦海里瞬間想過想法,也許儲君的人選可以再考慮一下。</br> 以往老六有野心,但總是做不好事情,而且還善妒,所以才沒有考慮把他立為太子,但是現在來看,自從去江南賑災開始,屢屢立下功勞,漸漸有了儲君之姿。</br> 皇帝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此事要考慮一下。</br> 之后想起來什么,道:“對了,朕還沒問過你,那藥方是從哪兒來的?”</br> 能夠在短短幾日內想出醫治疫病的藥方,絕對是神人,稱之為神醫也不為過。</br> 李河宣抬起臉,道:“那是兒臣在江南遇到的大夫,有一身好本事,不過因為外貌丑陋不受待見,兒臣惜才,就把人帶到了京城。”</br> “竟有此事?”</br> 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神色,此人醫術高明,若是能把人召到宮里當太醫就好了。</br> “朕想見見此人,他立下了功勞,應當封賞。”</br> “這……”李河宣臉色有些猶豫,皺了皺眉頭。</br> “怎么?”皇帝望向他。</br> 李河宣猶豫了半天,道:“父皇,此人的容貌丑陋,怕是會嚇到父皇。”</br> 皇帝不以為然擺了擺手,“朕什么人沒見過,就算再丑陋,還能嚇到朕不成?朕要見見那人,你無需顧忌。”</br> “……好。”</br> 李河宣點點頭,立刻派人去府邸請大夫進宮。</br> 沒過一會兒,人到了大殿外。</br> “皇上,大夫來了。”太監稟報。</br> 皇帝當即要把人召進來。</br> 李河宣連忙開口,“父皇,您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此人容貌丑陋,怕是真的會嚇到父皇。”</br> “行了行了,朕知曉了!”皇帝淡然道,心想著就算人外貌丑陋還能是什么樣子,難不成有三頭六臂不成。</br> “讓人進來。”</br> 很快,一道披著黑袍的身影走進了大殿,從頭到腳遮掩的嚴嚴實實,看不出容貌。</br> 皇帝和福公公看了半天沒能看出來什么,福公公上看下看,都看不到黑袍里的人影,隨即斥責道:“大膽!在皇上面前還敢披著黑袍!”</br> 黑袍人站在大殿里,沙啞的聲音道:“我這是怕嚇到人,故而才不露出樣貌。”</br> 福公公剛想開口斥責。</br> 皇帝擺擺手,淡聲道:“放心吧,朕不會被嚇到的。”</br> 倒是有些好奇黑袍下的人到底長成何樣,真的丑陋到嚇人的程度嗎?</br> “那么……”黑袍人低聲道:“失禮了。”</br> 說完,葉昭昭緩緩把黑袍拉開,露出了臉,抬起臉看向皇帝。</br> 黑袍落下的瞬間,大殿里鴉雀無聲,發出倒吸一口氣的聲音,福公公嚇得臉色蒼白,腿都軟了。</br> 這哪里是人!簡直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br> 面前人的臉崎嶇不平,干枯丑陋,像是陳年樹皮,不論從哪一面看過去,都不像人。</br> 皇帝也是愣怔住,臉色微微發白,反應不像福公公那么大,也好不過哪兒去,皺了皺眉頭,就避開了視線。</br> 李河宣道:“葉大夫,快把黑袍披上吧。”</br> 葉昭昭這才把黑袍披了回去,遮蓋的嚴嚴實實。</br> 大殿里久久無話。</br> 葉昭昭沙啞的聲音開口道:“還請皇上恕罪,我自知樣貌丑陋,本來不想露臉的。”</br> 皇帝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擺擺手道:“不怪你,你這張臉……是怎么變成這樣的?”</br> “經歷了一些事,就變成這樣了。”</br> 葉昭昭沉沉開口,眼神冷沉,死死攥緊了拳頭。</br> 現在回想起來還能想起蠱毒反噬的疼痛,都是因為姜寧!要不是姜寧,她也就不會變成這樣。</br> “原來如此。”皇帝定下心,道:“樣貌不算什么,葉大夫的一身醫術才是最值得敬佩的,想必旁人也是這么想的。”</br> 葉昭昭沒有回答。</br> “不知葉大夫可否愿意留在宮里當太醫?”皇帝看著面前的人問道。</br> 葉昭昭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我相貌丑陋,不愿面對人,要是嚇到皇宮里的人就不好了。”</br> 皇帝想了想,倒覺得有幾分道理,若是讓此人留在宮里,晚上召見太醫,看到這張臉的話……想想就后背發寒。</br> 如此一想便不再招攬。</br> “那就不強求葉大夫了,葉大夫此次立下了功勞,朕賞你黃金千兩,若有其他想要的賞賜,大可以開口提。”</br> “多謝皇上。”葉昭昭平靜開口。</br> 兩人謝過后,告退離開大殿。</br> 等到人離去,福公公常常舒出一口氣,感覺腿都發軟了,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樣貌丑陋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