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br> 路星河一下從夢中驚醒,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br> 為什么小沈晏遂最后像是變成了少年沈晏遂一樣啊?!</br> 啊啊啊!</br> 而且他最后那句話到底是什么鬼啊?!</br> 路星河雙手捂住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好半天才感覺冷靜下來。</br> 這次的夢,不是夢到沈晏遂的過去嗎?</br> 為什么夢里最后小沈晏遂會突然說出少年沈晏遂才會說出的話啊?</br> 也不對,少年沈晏遂為什么要對他這么說話!</br> 路星河,你到底夢了個什么亂七八糟的?!</br> 路星河晃晃腦袋,把夢里沈晏遂最后那句話直接自動無視。</br> 實在是,這次的夢除了最后那句話之外,前面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br> 這就是所謂的“五歲弒母”的真相嗎?</br> 沈晏遂的母親明顯有精神疾病,發病時會虐待他。</br> 當然,不發病時對沈晏遂怎么樣也有待商榷。</br> 總之,就是沈晏遂從小被母親虐待,五歲的時候,發病的母親要用剪刀戳瞎他的眼睛。</br> 慌亂中他從二樓逃跑,追出來的母親一腳踩空跌下樓梯,反倒是被剪刀戳穿喉嚨而死……</br> 小沈晏遂明顯守著母親的尸體,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兩天兩夜。</br> 那之后呢?</br> 應該是尸體散發的臭味飄散出去被人發現,帶了出去。</br> 只是一個五歲小孩,守在母親尸體旁邊不哭不鬧好幾天,多半會被人視為異類。</br> 估計正因為沈晏遂實在和同齡小孩不一樣,這才會被人傳出弒母的謠言來!</br> 路星河忽然很是氣悶。</br> 胸口悶得讓人他覺得窒息、壓抑。</br> 一個才五歲的小孩,被傳出去弒母的名聲,到底誰這么惡毒,對一個五歲小孩這么大的惡意?!</br> 沈晏遂的父親呢?!</br> 隨著夢里給的信息越來越多,路星河對拯救沈晏遂的心情,反而越發的堅定。</br> 之前如果說,更多還是為了自己,不想把自己給賠進去。</br> 現在更多的卻是為了沈晏遂本身。</br> 沈晏遂不是天生的殺人犯。</br> 從小就深陷泥沼的人,拼死向上掙扎,想要尋求一個安全之地,卻最后越是掙扎越是深陷泥潭。</br> 最后徹底沉淪其中,不得超生。</br> 他想去拉他一把。</br> 把他從那個泥沼里拽上岸!</br> 想起夢里渾身是傷,像個破碎布娃娃般易碎的小沈晏遂,路星河渾身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昂揚斗志。</br> 他可以的!!!</br> 一定會把沈晏遂變成小太陽!</br> *</br> 要被某人變成小太陽的沈晏遂,也正幽幽睜開眼睛,從夢里醒了過來。</br> 自從那個女人意外死了之后,他從來沒有夢見過她一次。</br>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忽然夢到了她死的那一天。</br> 她沒發病的時候,其實對他也不怎么好。</br> 不過冷暴力比起言語辱罵和毆打來說,還是好很多的,起碼他不會遍體鱗傷。</br> 那女人不犯病的時候,最多不過不視他如無物。</br> 發病時,就會把所有的恨和怨都發泄在他身上。</br> 小時候他不太懂,為什么會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br> 可后來知道她不愛的原因時,他似乎連恨她的理由都沒有了。</br> 想著每天這么和她過下去,不知道哪天被她打死,或許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結局。</br> 哪里想到,反倒是那女人先一步離開了。</br> 為了追他,死在了樓梯口。</br> 他也記不清當時自己的心情了,但就是哪里也不想去。</br> 她對他不好,可除了她,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br> 只能就這么守在她身邊。</br> 她死了以后,反倒更像是一個正常的母親。</br> 溫柔而安靜。</br> 只是沒想到最后,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夢見了小少爺。</br> 像個啰啰嗦嗦的小唐僧,學著他的姿勢,蜷在他身邊。</br> 他守著尸體,他守著他。</br> 難不成真的是這兩天被這條小尾巴黏得緊了,這才連晚上做夢都是這只小黏人精。</br> 沈晏遂失笑,坐起身。</br> 黑沉的眸底依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鷙戾氣,只是有一縷笑意似有若無地從眼底閃過。</br> 沈晏遂起身洗漱完走出房間。</br> 路星河正好從對面房間里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也剛剛出來的沈晏遂。</br> “啊,沈晏遂,你起來啦?怎么起這么早?”</br> 路星河還忘不了早上的那個夢,再去看沈晏遂,心里就有點復雜。</br> 就……除了心疼之外,還多了一種由衷的欽佩。</br> 是真的欽佩。</br> 代入一下他自己,如果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有個那樣的母親,他估計要么早先掛一步,要么早就變態了。</br> 沈晏遂竟然還能成績優異,自己掙錢考上名牌大學,拿獎學金。</br> 他真的是滿滿的respect!</br> 沈晏遂,真的是個很厲害很棒的人啊!</br> 對上小少爺莫名有點炙熱崇拜的目光,沈晏遂腳步一頓,眸光劃過一縷狐疑。</br> 小少爺這眼神是什么情況?</br> 大清早的沒睡醒嗎?</br> “我還有事要忙。”沈晏遂睨了一眼路星河,往樓下走。</br> 路星河像個小尾巴一樣,很自然地跟了上去。</br> “又有事要忙?忙什么?要去哪兒?我能去嗎?還有,昨天剛看了醫生,讓你最好在家養傷,你能不能……過幾天再忙啊?”</br> 小尾巴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