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家是哪兒?”</br> “青山市。”班長說完又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酒。</br> 青山市是北邊的一個四線小城。</br> “或許她覺得你一個京都本地人為了她跑到四線城市找工作是耽誤你,所以干脆給你提分手吧。”</br> 路星河也只能這么安慰。</br> 沈晏遂在旁邊聽著兩個人的話,很安靜,黑眸越發幽深。</br> 郁子楓和蕭維已經沒再聽這邊路星河和班長的談話了,兩個人已經一起跑到前面去搶話筒,加入鬼哭狼嚎大軍。</br> 班長還在拉著路星河說個不停,“就是這樣我才更生氣,她都堅持一下!哪怕我們兩個人一起努力過,最后還是失敗了,我也能接受,可她甚至都沒有努力一下,沒有堅持一下,直接就放棄了我。”</br> 班長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端著手里的酒瓶,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br> “哪怕努力一下……我也能安慰一下我自己。”</br> 路星河看著無聲哭泣,滿臉淌淚的班長一下子什么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br> 什么安慰好像現在說都沒什么用。</br> 路星河想了想,這要是換了自己,也一樣沒人能安慰得了。</br> 難過就是難過。</br> 只能靠自己熬過去這段煎熬的時間了。</br> 現在也只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慢慢的班長應該會從失戀中走出來吧。</br> 路星河抽出幾張紙巾,遞到班長手里。</br> 沒有再多說什么安慰,只讓對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br> 班長沒有哭出聲,捂著臉的肩膀哭的抽動。</br> 也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br> 包廂里大家歡笑吵鬧的聲音好像一切都和他沒什么關系。</br> 路星河心里也有點不好受,轉過身,直接抱住了沈晏遂。</br> 心里更加慶幸,還好自己的爸媽真的非常非常的好,支持他們的感情。</br> 他們不會有這樣艱難的選擇。</br> 沈晏遂抱著靠在自己懷里的路星河,目光卻落在無聲哭泣的班長身上。</br> 看著他捂著臉的手下無聲淌下的眼淚,心思也愈發幽沉。</br> 眾人一直玩到凌晨12點,一部分人還打算繼續一起通宵打游戲,另一部分人打車回家。</br> 失戀的班長早就醉的不省人事。</br> 路星河不放心他自己回去,和沈晏遂一起把人送回家。</br> 沈晏遂直接把班長背上車。</br> 看著躺在后座上睡夢里都還叫著女生名字的班長,沈晏遂坐進駕駛位,忽地淡淡道,“這么喜歡,他為什么不把她留下來?”</br> 路星河剛系好安全帶,聞言回頭看了一眼班長,心情也有點復雜,“可能……留不住吧?”</br> 沈晏遂抿唇。</br> 沉默良久,路星河才聽到沈晏遂低沉的聲音,好似縹緲的霧,“她說女方什么都沒做就放棄了他,他呢?”</br> 她說分手要回去,他現在還不是放棄了坐在這兒哭?</br> 路星河愣了一下,側眸去看沈晏遂。</br> 沈晏遂卻沒再多說什么。</br> 他只知道,生活里很多事情就是需要自己去堅持的。</br> 有些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br> 什么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br> 對他來說都是狗屁。</br> 沈晏遂沒再多說,可路星河很明白沈晏遂這話的意思。</br> 回頭又看了一眼睡夢中眼淚還不停流的班長,又扭回頭來,“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你不是班長,我也不是他女朋友那種人。”</br> “我知道。”</br> *</br> 畢業聚會結束后,班里的同學算是正式的分道揚鑣。</br> 一邊準備出國的事情,和關系好的朋友聚一聚,另外又和沈晏遂一起旅游。</br> 離開前,路家人加上沈晏遂爺爺,連帶慕尋安也來了。</br> 所有人一起聚餐給路星河踐行。</br> “你真打算自己過去?要我說,你讓沈晏遂送你過去嘛。”</br> 路媽還是忍不住勸道。</br> 雖說路星河也不是沒出過國,但出過旅行一陣子和出過留學兩年還是有很大區別的。</br> 更何況這次路星河是打算直接自己一個人去,只讓大家到機場送他。</br>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出門上學還要送到校門口。”</br> 主要還是真的臨到出國,路星河其實也沒自己一開始想的那么瀟灑。</br> 要是沈晏遂跟著去了,他感覺自己更舍不得,還不如沈晏遂干脆就在國內待著。</br> 只能不停在心里默念,他只待兩年就回來了,而且可以每天視頻通話,除了摸不著人之外,一切都和平時沒什么區別的。</br> 沈晏遂攥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眸光沉靜地望著路星河,“真不讓我送?”</br> 路星河心都跟著顫了一下,一瞬間都沒敢看沈晏遂的眼睛。</br> 實在是那雙古井深潭般的眼睛實在是太有殺傷力,看著清冷又無辜的。</br> 有種像是被拋棄的大狼狗一樣。</br> 路星河感覺看著對方的眼睛說出拒絕的話,都有種自己成了渣男本渣的既視感。</br> 心虛地視線下移,路星河輕咳一聲,“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而且你們大家都不用一種我好像不回來的樣子,沒必要啊,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去另一個城市啊,雖然說是……別的國家的城市吧……”</br> “但!但現在網絡這么發達,我保證一下飛機就立刻去辦理好手機卡,第一時間和你視頻通話!”</br> 沈晏遂目不轉睛地望著路星河。</br> 也沒顧忌餐桌上的其他人,眼神如有實質地黏在少年的身上。</br> 像是要把他的臉一寸一寸刻進自己的心尖上似的。</br> “嗯。”</br> 沈晏遂乖巧應道。</br> 路星河長舒一口氣。</br> 路爸路媽雖然也不舍,但的確兒子兩年后還是會回來,再加上兩人本身就因為工作時不時也會出差米國,到時候還可以順道看兒子,分別的心情其實也就好受許多。</br> 路星河和沈晏遂吃完飯,也就沒多留兩個人,讓兩人直接回自己的出租房多一些兩人相處時間。</br> 慕尋安看著兩人離開,湊到池暮辭耳邊低聲道,“我一直盯著這小子呢,他沒買飛機票。”</br> “那可能就是你想多了,沈晏遂應該不會非要跟著一起飛過去留在那邊。”池暮辭放下手里的酒杯,也回頭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背影,“沈晏遂其實挺聽小星的話的,而且,其實也就兩年時間,眨眼就過了,又不是不能等。”</br> 慕尋安聞言反倒是挑了挑眉,“乖寶,你說的可真輕松。”</br> 這要是換成自己和乖寶寶異地兩年,他也不會多老老實實的,更何況那還是骨子里就壓根不老實的沈晏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