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們小少爺最聰明。”</br> 沈晏遂面不改色地扯謊。</br> 路星河狐疑地看了一眼沈晏遂。</br> 寧浩和羅英豪兩個人靠在病床上,四目相對,都不由被這倆人給膩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br> “老大,小嫂子,行行好吧,我們還是病號呢,就沒必要這個時候來虐狗了吧?本來就是病狗了,再虐你們就不是虐狗了,是屠狗了好吧!”</br> 寧浩哀嚎道。</br> 路星河:“……”</br> 別的不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br> 這倆的確很狗!</br> *</br> 路星河晚上睡覺的時候沒睡好。</br> 陪床的躺椅的確不是很舒服,即便沈晏遂特意給他拿了柔軟的被子鋪上了。</br> 路星河還是躺的不舒服。</br> 路星河睡不著,干脆坐起身去拿手機。</br> 只是他剛起身,躺在對面墻角的沈晏遂就也跟著睜開了眼。</br> 輕手輕腳的起身,蹲到他面前,壓低著嗓音,低聲道,“怎么了?”</br> 路星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黑暗中都看不清少年的臉,更別提神情了。</br> 可這三個字卻讓人不由自主覺得溫柔。</br> 路星河心底莫名也跟著一軟,小聲道,“我睡不著,沈晏遂,你睡這里吧,這鋪著被單,比那個軟。”</br> 路星河手指捏住少年的衣角,輕輕拽了一下,想讓他躺上來。</br> 沈晏遂只拿了一床被子和毛毯,都是給他用的。</br> 自己倒是直接躺醫院的躺椅。</br> 對沈晏遂來說,醫院的躺椅其實沒什么難用的。</br> 總比小時候睡地板舒服多了。</br> 但路星河這么說,黑暗中少年眼眸透出一縷絢麗的光。</br> 唇瓣幾不可見地揚了揚,悠悠道,“小少爺,你確定?”</br> 沈晏遂語調說得低緩,莫名聽著倒像是一種曖昧的邀請。</br> 路星河懵了一下,下意識輕聲,“嗯”了一聲。</br> 剛想說,他自己睡不著,他們換一下床,他去那張床上坐著玩手機就行。</br> 結果路星河還沒說話,沈晏遂整個人就已經躺了上來,直接把他摟進了懷里。</br> 路星河:“???”</br> 醫院陪床的躺椅比普通的單人床還要窄許多。</br> 雖然可以勉強躺兩個人,但很擠。</br> 兩個人都側著身才行。</br> 路星河現在就是整個人側躺著。</br> 背脊抵著沈晏遂的胸膛。</br> 沈晏遂胳膊還搭在他腰上,虛攔著他。</br> 路星河黑暗中臉已經不自覺漲得通紅,渾身如同石雕一樣,僵在躺椅上。</br> 他一動也不敢動。</br> 因為這么緊貼的距離,稍微動一下都能碰到身后的人。</br> 連帶著,路星河腦子都好像也不動了。</br> 空白一片。</br> 反倒是沈晏遂躺上來就很自然的模樣,像是真的打算就這么睡了。</br> 因為床真的很窄,兩個人貼著很近。</br> 身后,少年的臉也貼的很近。</br> 連帶著每一聲呼吸都變得無比清晰。</br> 還有每次呼吸時噴出的熱氣,都灑落在路星河的耳后。</br> 隨著那一道道熱氣,路星河感覺自己耳朵的溫度越來越高,那溫度也從耳畔蔓延至全身。</br> 他終于漸漸回過神來,但依舊沒敢亂動。</br> 僵著身子,小聲說道,“沈、沈晏遂……?”</br> “嗯?”安靜了幾秒,身后才傳來少年有些不同以往,低啞的聲音。</br> 像是快睡著了,被人喊醒一樣惺忪,慵懶。</br> 路星河看著自己對面的墻面,到底還是沒忍住,紅著臉道,“那個……我,我的意思是你睡這張床,我去那張床……”</br> 沒說要躺一張床啊!!!</br> 沈晏遂裝作困迷糊,沒松手,反而把人往自己懷里攬了一下,“那張床你睡不了的,乖,不早了,睡吧,小少爺。”</br> 路星河:“……”</br> 那現在這張床他也睡不了啊!!!</br> 路星河聽到耳后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感覺沈晏遂應該是睡著了,頓時無奈。</br> 只能一動不動地僵在沈晏遂的懷里不敢動。</br> 怕把他吵醒了。</br> 只能這么睜著眼,瞪著墻面。</br> 整個人都有點懵,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這樣的局面。</br> 他不是要跟沈晏遂換一下床嗎?</br> 怎么就躺在了一張床上?</br> 算了算了,路星河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頭一次同床共枕。</br> 啊呸,同床共枕這個詞兩個大男人用起來好奇怪啊。</br> 路星河干脆閉上眼,在心底默念,睡覺睡覺睡覺……</br> 但是怎么都睡不著。</br> 這次不像之前在沈晏遂的那個出租房,那雖然也是個單人床,但好歹比這張躺椅的寬度要寬一些。</br> 現在這張床,他們兩個基本上屬于是緊緊相貼的狀態。</br> 雖然病房里開著空調,路星河還是感覺自己渾身都很熱。</br> 這么近的距離,他覺得背后沈晏遂胸腔里強有力的心跳震動,好似也透過他的背脊震蕩到了他的胸腔,連接上了他的心跳。</br> 兩人的心跳頻率好像都變成了一樣的,一起“咚咚咚”劇烈的跳動著。</br> 一聲又一聲。</br> 在無比安靜的病房里,顯得那般清晰。</br> 路星河感覺自己越躺越心亂,越躺越熱。</br> 可偏偏不敢動。</br> 只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當回事,讓自己入睡。</br> 他這樣睡不著,身后的沈晏遂也睡不著。</br> 躺上來這么把人摟進懷里才知道,“坐懷不亂”四個字到底有多難。</br> 也算是痛并快樂著了。</br> 但他偏偏得繼續裝睡,不然小少爺知道他沒睡著的話,一準羞得直接跳起來,去另一張床了。</br> 沈晏遂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有點無恥。</br> 但誰讓無恥,就是很有用呢?</br> 沈晏遂手依舊牢牢搭在小少爺纖細的腰上。</br> 唇瓣在黑暗中若有似無的上揚。</br> 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品嘗到幸福的味道是什么。</br> 沒想到,現在卻這么輕易得嘗到了。</br> 看著小少爺的臉,聽著他的聲音,觸碰到他的溫度,在他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br> 他都能體會到,什么是幸福。</br> 幸福原來這么簡單。</br> 以前覺得這般無趣又煎熬的日子,現在都變得這么令人的眷戀和沉迷。</br> 那句被人說過無數次的心靈雞湯,現在聽起來也終于覺得那般深刻。</br> 活著的確真好。</br> *</br> 路星河第二天大中午才起來。</br> 實在是晚上一宿沒睡著。</br>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都還醒著,之后什么時候睡著的,他自己都沒察覺。</br>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先是迷迷糊糊翻了個身。</br> 旋即才忽然想起來,不對,他和沈晏遂好像睡在一塊,應該沒法翻身才對……</br> 啊!</br> 他和沈晏遂睡在一塊!!!</br> 路星河“唰”地一下睜開眼睛,猛然坐起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