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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沈晏遂,給個機會啊

    路星河瞳孔瘋狂地震。</br>  腦子里不可自制地開始重復播放沈晏遂的那句——“老子只交小男友”。</br>  之后又開始回放那平地驚雷的三個字——“一起睡”。</br>  見路星河呆坐半晌,臉是越來越紅,沈晏遂控制不住上揚地唇角,戲謔,“小少爺看著挺純潔,腦子里有色顏料倒也不少。”</br>  路星河:“……啊?”</br>  怎么就他腦子裝滿有色顏料了?</br>  明明不就是他……</br>  沈晏遂拍拍床邊,“我睡覺,你杵這兒看?你確定老子睡得著?不一起睡,難道你要冒雨走?”</br>  路星河:“……”</br>  太有道理以至于根本無法反駁。</br>  可……</br>  路星河目光在沈晏遂的床鋪上游移了一下。</br>  沈晏遂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眼底微涼,“嫌棄?那滾。”</br>  一言不合就又讓人滾。</br>  真兇!</br>  路星河“唰”地一下,猛然站起身。</br>  沈晏遂黑眸垂下,以為路星河要走,鼻息間似是輕哼了一聲。</br>  一點也不在意地轉過身,打算躺床睡自己的。</br>  小少爺走了正好。</br>  結果,頭才剛挨枕頭,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br>  沈晏遂觸電似的,猛然坐起身,回頭。</br>  他的這張硬硬的單人木板床,其實不算寬。</br>  雖然可以躺兩個人,但肯定翻身不會很方便,稍微有那么點擠。</br>  路星河明顯是從床尾脫了鞋爬了上來,貼著墻面,笨拙又小心地往下躺。</br>  見他忽然起身看過來,剛剛側著身,緊貼著墻面躺好的小少爺眼底劃過一絲狡黠。</br>  對著他眨了眨眼。</br>  “不是你說要一起睡的嗎?我可不是看別人睡覺的變態,剛才愣神,只是覺得你的床有點擠。”</br>  路星河躺好,側身找了個姿勢,確定沒什么問題,說道,“躺下來感覺也還好,快睡吧,我才不要冒雨回家。”</br>  路星河說著還真打了個哈欠,直接閉上了眼睛。</br>  可能是因為白天中暑暈倒,沈晏遂沒把他丟下不管。</br>  路星河莫名就很放心。</br>  更何況,大家都是老爺們,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好像也的確沒什么。</br>  路星河眼睛這么一閉,還真的就犯困了,困意襲來。</br>  說睡還真的就睡了。</br>  沈晏遂目光復雜地看著已經陷入酣睡的路星河:“……”</br>  說他膽子小,有時候,膽子卻又大的稀奇。</br>  眼底劃過一抹自己未曾察覺的笑意,沈晏遂又坦然躺了回去。</br>  小少爺都無所畏懼地睡了,他還管什么。</br>  翻了個身,沈晏遂也側過身躺著,面朝著路星河的方向。</br>  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睡顏,唇紅齒白,不染鉛塵,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好看的陰翳。</br>  沈晏遂倒是愈發清醒,睡不著了。</br>  腦子里走馬觀花一樣地開始回放白天一天的事情。</br>  原本今天一天應該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沒什么不同。</br>  有人來找事,打人、被打。</br>  直到小少爺的出現。</br>  好似在他死水一樣的深潭中,蕩開一抹漣漪。</br>  今天和往日相比好像有了那么一點不同。</br>  *</br>  路星河這一覺少見的沒有再次做夢。</br>  這段時間,自從他倒霉開始,他幾乎每天都夢到沈晏遂。</br>  這晚卻難得一夜無夢。</br>  只是習慣了睡軟床的他,有點不習慣木板床的堅硬。</br>  睡的有那么一點不舒服。</br>  心里又始終知道,這張床不大,沈晏遂睡在外面,整個人睡夢中都下意識地使勁往墻面擠。</br>  恨不得把自己像張紙似的貼在墻上,給少年多留點空間。</br>  看起來睡得很是蜷縮,可憐巴巴地,整個人死命往墻上貼。</br>  沈晏遂無意中掃了一眼,扣著少年的腰,把人往床中間撈了撈。</br>  那么靠里貼著墻,只睡一點點邊。</br>  搞得好像他在欺負人似的。</br>  只是,沈晏遂本意把人往里撈一下就行了。</br>  誰曾想,熟睡的小少爺得寸進尺,直接就樹袋熊一樣的貼了上來。</br>  不貼墻了,改貼他。</br>  沈晏遂瞬間全身僵住。</br>  路星河就這么樹袋熊似的抱著沈晏遂,以為自己是貼在墻面,腦袋也緊緊地靠了過去。</br>  沈晏遂瞬間滿腦子空白,短路一樣。</br>  有記憶以來,從沒有人和他貼的這么近過!</br>  沈晏遂:“……”</br>  忽然有點后悔。</br>  干什么手賤把人往中間撈?</br>  就讓他貼墻,不好嗎?</br>  路星河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心大的一覺睡到了快中午。</br>  不過因為床太硬,他睡的有點渾身泛酸。</br>  睜開眼睛的時候,先雙手高舉,抻了抻腿,貓兒一樣的懶洋洋地延展四肢。</br>  嘴里還下意識地發出一聲慵懶、伸筋的嘆息聲,“唔啊——”</br>  聽到這聲有點引人遐想的嘆息聲,向來睡眠就很淺的沈晏遂,終于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br>  黑眸幽幽地盯著眼前伸懶腰的小少爺。</br>  路星河其實懶腰伸一半,腳碰到了沈晏遂的腳,手又碰到了沈晏遂的頭時,就意識到,他這不是在自己家,自己床上。</br>  在這張擠了兩個人的單人床這么抻腿,好像不太合適。</br>  但腦子知道不太合適,身子動作已經做出去了,根本來不及收回。</br>  伸懶腰時下意識嘆息也不受控制地發了出來。</br>  隨著四肢延展,身子側轉,路星河的臉正對上旁側躺著的沈晏遂。</br>  四目相對。</br>  還伸展著四肢的路星河:“……”</br>  被他吵醒,還被他伸胳膊打了腦袋的沈晏遂:“……”</br>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br>  路星河默默地縮了縮腿,也把高舉過頭頂的手臂,悄無聲息地收了回來。</br>  “啊……那個、嗯,醒了啊?”路星河訕笑一聲,“早啊!”</br>  沈晏遂拿出手機,屏幕對上路星河。</br>  路星河茫然地看過去。</br>  手機屏幕上碩大的11:13分映入眼簾。</br>  路星河:“……”</br>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br>  “快十一點半了,你餓不餓?我們該吃飯了!”</br>  路星河干脆裝傻,坐起身,轉移話題。</br>  只要裝作無事發生,他就不會尷尬。</br>  況且,他是真的有點餓了。</br>  沈晏遂也沒拆穿他。</br>  只跟著起身,掃了一眼窗外。</br>  昨晚上還狂風驟雨的,現在卻已經是陽光萬里,連地面上的積水也都曬干了不少。</br>  “雨停了,自己去吃。”</br>  他這里應該沒有小少爺吃得慣的飯。</br>  路星河明顯已經習慣了沈晏遂對他排斥的態度,反倒能笑著接話,“自己吃多沒意思,沈晏遂,走啊,我請你吃飯。”</br>  少年站在門口,打開房門。</br>  門外的陽光盛開在他的肩頭,好似在他身上披上了一層圣潔的金紗。</br>  干凈、美好又純粹。</br>  一切陽光的字眼兒好像都能用在他的身上。</br>  讓人看著就很想把他攥緊、揉碎在掌心。</br>  “想請我吃飯?”</br>  他還以為,天亮了他就會走。</br>  “對啊,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現在就單方面的宣布你是我的朋友,我請自己的新朋友吃頓飯,總行吧?”路星河一手還握著門把手,逆著光回頭看站在陰影處的沈晏遂。</br>  “沈晏遂,給個機會啊。”</br>  沈晏遂說不清此時此刻的心情。</br>  只感覺心臟跳動的力度似乎比往常要劇烈。</br>  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好啊,小少爺,我給你機會。”</br>  *</br>  說是請吃飯,但沈晏遂家附近實在是太荒太破了。</br>  臟亂差、治安也很有問題。</br>  路星河一直生活在象牙塔,向來覺得自己其實不算天真,但也不得不承認,他還以為這種如同貧民窟一樣混亂的地方,他們城市里早就沒有了呢。</br>  沒想到卻仍然存在。</br>  路星河直接拽著沈晏遂,去坐公交。</br>  這里很偏,出租車不會往這邊過。</br>  他也不好跟家里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人。</br>  只能等公交。</br>  好在這里是起點站,上了公交車也沒幾個人。</br>  路星河興沖沖地跑到公車最后面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br>  又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招呼沈晏遂過來坐。</br>  “沈晏遂,過來!”</br>  沈晏遂看著扶著前座椅背扶手,對他彎著月牙眼的白凈少年,抬腳走了過去。</br>  路星河沒怎么坐過公交車,從小出門要么是車接車送。</br>  要么和朋友一起擠地鐵。</br>  公交,他記憶里好像就坐過一兩次。</br>  現在再坐,難免還有點興奮,有點興致勃勃地看著窗外的景色。</br>  直到幾站以后——</br>  路星河抬起慘白的小臉,“沈晏遂,我有點暈車,他開的好快,顛得我想吐。”</br>  沈晏遂的臉也迅速白了起來。</br>  他想起來昨天自己被少年吐了個滿懷的場景。</br>  瞬間頭皮都麻了。</br>  說好的是要跟他交朋友呢?</br>  小少爺交朋友的方式就是這么特別,每天親切友好的吐自己朋友一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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