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下意識就去看寧浩和羅英豪兩個人。</br> 兩人非常有默契,飯也不吃了,忍著痛鉆回了被窩,蒙上臉,裝死。</br> 力求自己成為透明人。</br> 雖然明知道這兩人不可能真的在睡覺,但他們沒露臉,反而躺了回去,還是讓路星河的羞恥心好受許多。</br> “越來越紅了。”沈晏遂像是發(fā)現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明知道越是這樣,路星河就越會臉紅,偏還這么直勾勾地望著他,一開口更是直白得讓人想打他一拳,“因為我們兩個昨天晚上睡在一起嗎?”</br> 路星河:“……”</br> 話可不能亂說啊!</br> “你別亂說話!”</br> “咳咳咳……!”路星河話音剛落,門口方向傳來一陣咳嗽聲。</br> 路星河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是一震,差點把小桌子都給碰倒了。</br> 沈晏遂眼疾手快趕忙扶住桌子。</br> 路星河卻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紅著臉,慌亂地抬眸看去。</br> 門口小護士手里拿著要給寧浩換的吊瓶,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很明顯剛才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br> 眼神充滿了故事和興奮,一直在路星河和沈晏遂的身上來回掃視。</br> 路星河:“……”</br> 這眼神,都不用說話,就已經讓人羞恥得無地自容了。</br> 但這個時候張口解釋,那更尷尬好不好!</br> 路星河也只能紅著臉,收回視線,故作鎮(zhèn)定地低頭吃飯。</br> 小護士給寧浩換了吊瓶,出去前又忍不住一直往路星河和沈晏遂身上看。</br> 一邊看一邊迷之微笑。</br> 路星河:“……”</br> 等小護士一走,路星河立刻轉頭去看沈晏遂,但視線一對上,他就像是觸電了似的,趕忙又轉移了視線。</br>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沈晏遂的眼神特別特別的滾燙。</br> 反正一看,就讓他控制不住的緊張。</br> 根本沒辦法直視對方的眼睛。</br> “你……”原本要說的話,都被少年這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給弄得直接忘掉了,只能埋頭繼續(xù)扒飯,小聲嘟囔,“你好好吃飯,能不能別這么看著我了?還有……別貼這么近啊……”</br> 哪有兩個男生坐的這么近,還一直直勾勾這么看著人的?</br> “好。”沈晏遂低聲道,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地垂下,在臉上投下一抹好看的陰翳,整個人也直接陰郁了下來,“我知道了,小少爺。”</br> 躲在被子里一直在偷聽的寧浩和羅英豪,隔著床鋪在被窩里互相對視了一眼。</br> 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驚和離譜。</br> 媽耶。</br> 沒想到平時老大在小嫂子面前是這樣的!</br> 太能演了!</br> 黑蓮花就是你啊!</br> 都不用看表情,光聽聽這語調里的落寞和孤寂,兩人都忍不住升起一股同情。</br> 當然,不是同情沈晏遂的。</br> 是同情路星河的。</br> 單純年輕的小嫂子哪里能玩得過心眼又多心機深沉,還會使苦肉計裝可憐的老大啊?</br> 雖然沈晏遂沒多說,但看看這個語氣,和這個垂下視線的表情。</br> 路星河的確一下就慌了。</br> 趕忙伸手握住沈晏遂的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吃飯挨太近有點熱。”</br> “嗯,我知道。”沈晏遂垂眸,沒看路星河,“我讓小少爺覺得不舒服了,是我的錯。”</br> 寧浩、羅英豪:“……”</br> 您到底從哪修煉出來的蓮花功力?</br> 好家伙,平時除了打架原來還內修蓮花功法!</br> 裝,接著裝!</br> 路星河這下是顧不上什么心慌意亂了,趕忙放下手里的飯盒,干脆雙手捧住沈晏遂的臉,讓他看著自己。</br> 少年幽暗的黑眸緩緩抬起,落在他臉上。</br> 像是漩渦一般帶著莫名的吸引力。</br> 路星河心底忍不住跟著一顫,但到底還是沒有再收回目光,而是鼓足了勇氣,一直直視著少年如有實質的目光。</br> “你沒有讓我不舒服,你別這么想,我以為我們現在的關系,不用說那么多了的,你這樣想,我生氣了啊。”</br> “我知道,小少爺會永遠對我好的。”這話沈晏遂說的既緩慢又輕。</br> 倒像是自己給自己說的一樣。</br> 路星河卻是忍不住勾唇一笑,點頭道,“對啊,你知道就行,我肯定會永遠對你好的。”</br> 自己的命都還跟沈晏遂的結局掛鉤,他也不敢不對沈晏遂好呀。</br> 當然,一開始的確是因為自己也要轉運,現在更多的還是沈晏遂是一個值得相交一輩子的兄弟!</br>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接近他,對他好有自己的私心在。</br> 現在也依舊有想轉運的私心在。</br> 可他對沈晏遂的好,也都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實意。</br> 私心和真心并不矛盾。</br> 都是他的真情實感。</br> 路星河問心無愧。</br> 沈晏遂卻是眸光半瞇,頗有深意地覆上路星河捧著自己的臉的一只手,“小少爺,你說過的這些話,每一句我都記住了,你不能騙我。”</br> 他的人生中,其實充滿了欺騙和謊言。</br> 母親精神正常的時候,心情好的時候也不是沒對他說過溫柔好聽的話。</br> 可最后每次都會被推翻,打破。</br> 父親也不是沒有說過,會好好對他。</br> 但最后也還是沒能改變。</br> 可小少爺。</br> 他真的希望,這輩子他都不要騙他。</br> 如果他騙了,他也會當真的。</br> 他已經沉溺在這個美好的童話當中,沒有誰能再把他從這里拽出去。</br> 小少爺也不行。</br> 誰、都不行。</br> “我才不會騙你呢,放心吧!”</br> 耳邊是路星河篤定的聲音。</br> *</br> 白天,寧浩和羅英豪又做了一個全面的全身檢查。</br> 確認沒什么問題,晚上沈晏遂就帶著路星河離開了醫(yī)院。</br> 一直讓路星河陪床,沈晏遂不舍得。</br> 反正這倆貨死不了,沈晏遂直接讓這倆人自己點外賣。</br> 路星河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寧浩和羅英豪表示他們兩個人自己可以,又不是不能下床。</br> 他們雖然受了傷,但生活其實可以自理,完全不需要兩人陪床。</br> 實在是他倆陪床就是在虐狗。</br> 他們又不是自虐狂,已經受夠了,還不如這倆趕緊走。</br> 路星河見兩個人不是在客氣,也就和沈晏遂離開了。</br> 回去的路上,路星河直接在車里睡著了。</br> 沈晏遂看了一眼靠著椅背,腦袋隨著車子震動一點一點的路星河,眸底不由露出一抹繾綣柔和的光。</br> 抬手動作格外小心翼翼地托住路星河的小臉,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