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周日的暖陽帶著些許懶散,照進屋內。</br> 李沐清趴在凌鋒的胸膛,輕聲打趣道:</br> “今天周日,你有活動安排嗎?”</br> 凌鋒將她翻過來,手指劃過高挺的瓊鼻,一直往下,戲謔道:</br> “今天哪都別去,就在這里過?!?lt;/br> 李沐清看到凌鋒又在蠢蠢欲動,臉頰通紅,伸手抓向他的命門,美眸驚羞,嬌嗔道:</br> “混蛋,怎么才能喂飽你……”</br> “你說呢?”</br> 看到凌鋒俊逸輕佻的神情,李沐清想要逃離,卻早已被他拽入懷中……</br> 滿屋的陽光纏綿悱惻,早課過去,李沐清終于怕了,逃離了戰場。</br> 梳洗過后,李沐清看著慵懶的男人,激將道:</br> “凌鋒,如果你沒有安排,那我可就回去了,我哥說了,如果我不喜歡趙明川,就給我安排其他人,讓我趁著周末,當面聊聊?!?lt;/br> 凌鋒站起身,打趣道:</br> “你哥這什么趣味,總安排妹妹相親。”</br> “喂,我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到了三十再隨意找一個吧?!?lt;/br> “沐清,今天不聊這些掃興的事了,把你哥的安排都推了吧,今天我陪你。你想去哪玩?!?lt;/br> 李沐清眸光流動,呢喃道:</br> “市區沒什么好玩的,要不我們去梵安山吧,正好活動一下?!?lt;/br> 凌鋒微微一笑,看著絢麗溫暖的陽光,輕聲道:</br>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上次去梵安山遇到下雨,今天正好是個晴朗天,景色肯定不同?!?lt;/br> 此次出行,兩人都想過一次二人世界,并未叫上陸文軒,驅車前往梵安山。</br> 出于謹慎,凌鋒依舊帶上了作戰背包。</br> 上午十點,進入梵安寺的山門。寺廟香客眾多。</br> 山風清爽宜人,天然的氧吧讓人心神一振。</br> 凌鋒帶著李沐清,來到辨空的房間,邀請他一同出游。</br> 房間內,辨空正在雕刻一具小佛像,見到凌鋒,輕聲道:</br> “凌施主稍等片刻?!?lt;/br> 古剎幽靜,凌鋒站在庭院中,眺望大雄寶殿的金頂,有些出神。</br> 李沐清打趣道:</br> “怎么了,想做和尚?。俊?lt;/br> 凌鋒笑道:</br> “確實有過這個想法。”</br> 李沐清小嘴一撇,忍不住踢了他一腳。</br> 十多分鐘后,辨空走出房間,手上拿著一具剛剛雕刻好的木質佛像,遞給凌鋒,笑道:</br> “凌施主,我與你緣分很深。”</br> 凌鋒接過佛像,輕聲道謝,仔細端詳一番后,放入包中。</br> 三人一同出了寺廟,在山中閑逛。山徑幽曲,林蔭遮蔽,上百年的古樟、蒼松,隨處可見。</br> 辨空話語不多,只在前方引路。凌鋒兩人問起時,方才答上一兩句。</br> 三人來到一處涼亭。</br> 山風強勁,峰青目遠,令人心曠神怡。</br> 林中古徑通幽,游客絡繹不絕。</br> 李沐清突然想到第一次來梵安山,夜晚被凌鋒拋棄在山道上,嚇得半死,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腳。</br> 凌鋒看著無故刁難的女友,苦笑道:</br> “你今天怎么了?總是無緣無故地打我?!?lt;/br> 李沐清咯咯笑道:</br> “因為你欠揍。”</br> 不遠處的辨空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絲毫沒有留意身后兩人的的對話。</br> 臨近中午,三人返回寺廟用膳。剛剛走進寺院,廊下傳來一陣銅鈴聲,有人大喊救火。</br> 凌鋒三人隨著人群,奔向梵安寺的后院。藏經閣的偏殿屋頂,冒出滾滾濃煙。</br> 寺廟主持正帶著眾人撲救,但今天山風強勁,風助火勢,火情開始蔓延。</br> 場面比較混亂,滅火器、壓水槍齊用,但梵安寺地勢較高,位置偏遠,市政消防水管并未接入。</br> 火情只是暫時得到隔斷,不會蔓延到主殿,但偏殿火勢漸大,已經難以撲滅。</br> 凌鋒詢問眾人得知,偏殿的僧人已經撤離,并無人員傷亡,只是里面收藏著歷代主持、高僧的手抄經本、佛經注解,還未來得及撤離,如此付之一炬,實在讓人痛心。</br> 梵安寺的主持雖然滿臉惋惜,但眾人性命安全要緊,勸阻僧人進入火場,偏殿和手抄本燒了也就算了,只在外圍撲救,不讓火勢蔓延。</br> 正在眾人慌亂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辨空解下海青服,跑向院中的水缸。</br> 這些水缸自古就有,既是作為觀景,但最主要的目的是山間取水不便,一旦失火,可就近取水,盡早撲救。</br> 凌鋒看出他的意圖,攔下他,勸阻道:</br> “辨空,里面的火情可能失控,你這樣貿然進入,十分危險。況且殿內已經沒有人,只有一些經書,不值得冒險?!?lt;/br> 辨空苦笑道:</br> “凌施主,一切都是緣分定數,我既然遇到,又動了愿想,豈能脫身?如果命喪于此,也是我的造化。”</br> 說罷,不顧勸阻,孤身進入火場。</br> 沒過多久,辨空已經抱出了數十本經書,但他并未停歇,再次進入火場。</br> 李沐清低聲道:</br> “為了一些手抄本,有必要這樣嗎?”</br> 凌鋒輕聲嘆道:</br> “苦修,本身就是一種執念。辨空執念太深,隨他吧?!?lt;/br> 隨后的十多分鐘,辨空又進去了三趟,搶回了許多手抄本,但梵安寺六百年的風雨古剎,有不少得道高僧,佛經注解和經書手抄更是繁多。</br> 辨空如同螞蟻搬家,不知疲倦,直到第五次進入火場,許久沒有出來。</br> 眾人感覺不妙,在場的僧人看著偏殿的火勢,束手無策。</br> 凌鋒神情凝重,照目前的情況,辨空即使不被火燒死,也會被濃煙熏死。</br> 他輕聲罵了一句,取下背包,看向李沐清,叮囑道:</br> “辨空可能遇到麻煩,我進去一趟,把他拖出來?!?lt;/br> 李沐清拽住凌鋒的胳膊,急切道:</br> “不行,火勢這么大,太危險,我不準你去。”</br> 凌鋒掃了一眼四周,笑道:</br> “在場的這么多人,只有你男友有火場救援的經驗,現在進去還來得及,就當為我們積福吧。”</br> 說罷,掙脫李沐青的手,走向一名僧人,借走他的僧衣。</br> 凌鋒打濕僧衣,裹在身上,直接沖進火場。</br> 寺廟的木質建材,燃燒時產生大量濃煙,凌鋒被嗆得眼淚直流。</br> 偏殿不是很大,但濃煙阻礙了視野。凌鋒摸索許久,終于在第二個小房間,找到辨空。</br> 此時,他已經陷入昏迷,癱倒在書架旁。周邊地上滿是經本典籍。</br> 情況緊迫,凌鋒無暇多想,但他左手不便,只能用右手將辨空扶起。</br> 只是令凌鋒詫異的是,辨空的體重出奇的輕,應該是長期苦修,導致的營養失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