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凌鋒帶著李沐清離開碧海花園,前往機場。</br> 因為業務往來關系,李沐清擁有差旅法國的商務簽證,根據盧森堡申根協議,在簽證有效期內,持有者可自由進入其他申根國家。德國也屬于申根國家之一。</br> 兩人已經錯過直飛慕尼黑的航班。凌鋒時間很趕,不愿多耽擱,只能搭乘最近的航班,先飛往布拉格,再由布拉格前往382公里外的慕尼黑。</br> 十一個小時后,航班在布拉格準時著陸,兩個小時后,凌鋒握著李沐清的手,一同走下直升機,來到一個湖邊度假酒店。</br> 此地與江海相差七個時區,兩人來到酒店時,當地時間正好晚上九點。</br> 酒店正面朝向湖泊,距離阿爾卑斯山不遠。凌鋒是酒店的vip熟客。客房部按照凌鋒的入住習慣,準備了臨湖的度假套房。</br> 李沐清舟車勞頓,有些疲憊,靠在陽臺的藤椅上。</br> 凌鋒笑道:</br> “沐清,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可能要晚點回來。”</br> “這么晚了,你現在回格沃總部嗎?”</br> “不是去公司。今晚好好休息,調整一下狀態,明天帶你去格沃總部。”</br> 李沐清初來乍到,有些不適應,抓著凌鋒的手,央求道:</br> “已經很晚了,留下來陪我。”</br> 凌鋒晚上還有許多工作,輕輕掙開李沐清的手,柔聲道:</br> “早點休息,我忙完工作,馬上回來。”</br> 說罷,快步離開房間。</br> 凌鋒并未離開酒店,而是來到另外一間套房。</br> 套房的會客廳中,三名中年男人正在等候。其中一位是法務顧問,是凌鋒多年的好友,為其提供法律咨詢。</br> 另外兩位則是私行服務團隊,凌鋒名下的現金、房產、保險、證券基金等資產,均由這家私人銀行打理。</br> 簡單的客套后,幾人直接進入正題。</br> 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以及之后的停車場槍擊,凌鋒有種不好的預感,必須做出最壞的打算,開始對名下的資產,尤其是格沃的股權進行妥善安排。</br> 他沒有直系親屬,血緣關系較遠的旁系,凌家慘案后,凌鋒早已看淡,沒有太多來往。</br> 關于資產的處理,遺囑、贈與、信托,是凌鋒的主要選項。</br> 凌鋒原本設想的信托方式,被最先否決。</br> 格沃是一家高科技公司,成立不到十年,正處于高速發展期,成立信托后,凌鋒的股權所有權將轉移到信托公司。這種方式雖然隔絕了離婚、死亡帶來的股權切割的風險,但遠沒有直接掌握股權來得靈活自由。況且,格沃的研發中心遍布多個國家,各國的信托法案相差各異,資產的跨境轉移受到限制。</br>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面對面商談,最后給出的折中建議,是成立私人基金會,既保證對股權的自由掌控,又可以規避風險,并指定受益人。</br> 直至晚上十一點,凌鋒確定了初步的處置方案,結束工作后,回到自己的房間。</br> 臥室內,亮著床頭燈,李沐清已經入睡。</br> 凌鋒進入浴室。洗漱過后,輕聲湊到床頭,看著女友姣美的臉蛋,微微一笑,隨即來到陽臺,靜靜地靠在藤椅上,欣賞著湖光山色。</br> 晚風習習,遠離都市的喧囂,難得的靜謐。凌鋒雙目微閉,漸漸地進入夢鄉。</br>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響動驚醒,睜開眼,看到李沐清站在身旁,手中握著絲被。</br> 李沐清收起絲被,柔聲道:</br> “我把你吵醒了,回床上休息吧。”</br> 凌鋒握住她的手,笑道:</br> “李小姐,擾人清夢,一句道歉都沒有,不合適吧。”</br> 說罷,右手微微用力。</br> 李沐清順勢躺倒,靠在凌鋒身上,媚笑道:</br> “本小姐為何要道歉,是你自己睡眠淺,一點響動都會驚醒你。”</br> 說罷,滿目秋波,纖長的玉指,戳著凌鋒的下巴,笑著挑逗:</br> “我如果不道歉,那你想怎樣?”</br> 月光柔和似水,滿地素暉。</br> 看著眼前的嬌美面龐,雪白肌膚,凌鋒輕聲感嘆道:</br> “云想衣裳花想容。沐清,你真美。”</br> “既然這樣,那你留下來陪我,過兩天再回江海。”</br> 凌鋒微微一笑,輕輕撥動女人的秀發,柔聲道:</br> “我明天必須回國。等忙完這段時間,你想去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我都會陪著你。”</br> 李沐清眸光靈動,打趣道:</br> “這算你的告白嗎?”</br> 凌鋒并未答話,只是輕輕地吻了上去,調侃道:</br> “加上這個,才叫告白。”</br> 李沐清噗嗤一聲,滿臉笑意,順勢勾住凌鋒的脖頸,揶揄道:</br> “凌先生,我必須承認,這一刻,你成功地撩到我,希望我怎么獎勵你?”</br> “你說呢?”</br> ……</br> 數分鐘后,凌鋒適可而止。</br> 他今晚無意再戰,希望李沐清明天能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格沃科技。</br> 李沐清仰起頭,輕聲道:</br> “你明天打算怎么介紹我?”</br> “我們的關系暫時不要公開,你的職位是特別助理,這是陸文軒之前的崗位,我會給你足夠的權限,方便你掌握格沃科技。”</br> 李沐清的手指劃過凌鋒的臉龐,低眉不語,這些安排發生的太突然,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輕聲道:</br> “凌鋒,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br> “沒有。”</br> “不對,你肯定有事瞞著我。”</br> 面對李沐清的連續追問,凌鋒不能說出辨空的事情,更不能提到父親的案子,只能笑道:</br> “有一件事情,我確實沒有告訴你。上個月,蘇海股份與一家海外vc簽署了股權置換,轉讓35%的致遠股權。那家風投的實際控制人是我。”</br> 李沐清收攏睡裙,站起身,笑道:</br> “狙擊蘇海股份干的很漂亮,那次的股權轉讓,蘇家也聯系過李氏化學,被我哥拒絕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趙家同樣是致遠的股東,為何不行使優先轉讓權。”</br> 凌鋒站起身,準備回屋內休息,解釋道:</br> “趙家貪婪成性,壓價太狠,或許還有一個原因,致遠集團增長乏力,趙家作為智遠的股東,先知先覺,也想及早套現,不愿接盤。”</br> 李沐清轉身看向凌鋒,擔憂道:</br> “致遠集團今非昔比,內部派系太多,你為什么非要蹚渾水?”</br> 凌鋒看向不遠處的湖面,星眸沉凝,冷聲道:</br> “致遠是我父親的心血,毀在那幫蠢貨手上,實在糟蹋了。當年的股權,他們是如何拿到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br> “那你打算怎么做?”</br> 凌鋒目光凜冽,沉聲道:</br> “改組致遠集團。”</br> 李沐清蛾眉緊蹙,她之前經手過企業重組項目,深知其中的艱難,既得利益者不會坐以待斃。</br> “阿鋒,據我所知,趙、吳兩家,控制了致遠30%的股權。之前刁難我們的徐麗娜,她和蘇宇權關系密切,手上也有股權,而且致遠的市場骨干,幾乎都是她的心腹。”</br> 凌鋒攬住李沐清的肩膀,寬慰道:</br> “如果時間充裕,我也會慢慢來,但現在情況變了。我必須快刀斬亂麻,陣痛是免不了的。”</br> “你有多大把握?重組方案,趙、吳兩家未必會滿意。還有那個徐麗娜,她現在是代理總裁。我聽說,她背后有黑道勢力,之前和同行爭奪市場,她多次使用暴力,攻擊競爭對手。”</br> 凌鋒劍眉輕揚,看向李沐清,調侃道:</br> “李小姐,你似乎對我很沒有信心。致遠的三個核心部門,研發、生產、市場。研發部門的班底骨干,是我父親留下的。我能拿到致遠的代理權,除了因為蘇家女婿的身份,研發部的元老們也出過不少力。”</br> 微涼的湖風襲來,秀發輕舞,撥動絲滑的黑色睡裙,白皙飽滿,春光乍現。</br> 凌鋒微微一笑,取來披肩毯,環在李沐清肩上。</br> 李沐清收攏毛毯,笑道:</br> “謝謝,確實有些涼意。”</br> 她接著說道:</br> “最頭痛的是徐麗娜手中的市場部。這個女人背景復雜,喜歡拉山頭,市場部的人會與她共進退,如果逼急了,市場部會出現大動蕩。”</br> 凌鋒笑道:</br> “沐清,你難道忘了,我們手上還有瀚思商貿。這些銷售精英,同樣是精挑細選的。況且瀚思的代理區域,覆蓋了國內化工行業的主要產能。即使談判失敗,徐麗娜帶走市場部的骨干,我們也可以盡快填補空白,恢復市場部的運轉。雖然會有損失,但這種代價在所難免。”</br> 李沐清微微一愣,笑著揪住凌鋒的衣領,戲謔道:</br> “你這家伙,真是老奸巨滑,還剩下最后一塊。你打算怎么改組生產線?是不是該我們李氏化學出場了?”</br> 湖風大作,涼意漸濃。</br> 凌鋒握住李沐清的手,感覺有些冰冷,并未答話,一個公主抱,回到臥室的床榻。</br> 李沐清拉著凌鋒的睡袍衣領,將他拽倒,鄭重道:</br> “別想溜,李氏化學在你的計劃中,起個什么作用?”</br> 凌鋒倒在李沐清身上,嘴角微揚,打趣道:</br> “你多大?”</br> “什么多大?我和蘇景萱同年,你不是知道嗎?”</br> “我問的不是年齡。”</br> 感受到凌鋒的猥瑣,李沐清嬌怒道:</br> “流氓,嚴肅點,別想轉移話題。你老實回答,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利用?”</br> 凌鋒坦誠道:</br> “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和你在一起,最開始確實是利用,但后來……”</br> 見凌鋒遲遲不說話,李沐清絕美白皙的瓜子臉,滿是紅霞,急切道:</br> “后來怎么啦?你說啊。”</br> 凌鋒看著刨根問底的女友,柔聲道:</br> “我發覺愛上你了。”</br> 李沐清美眸靈動,細長的睫毛撲閃,深情道:</br> “你沒有騙我?”</br> 凌鋒輕嘆一口氣,他的感情比較內斂,甚至可以說是悶騷,看了一眼時間,提醒道:</br> “沐清,已經零點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李氏化學的生產基地,你之前帶我參觀過,工藝流程追平國際領先水平,但致遠的生產線相對老舊。改組生產的首要任務,是引進新設備……”</br> 未等凌鋒說完,李沐清一個翻身,將凌鋒壓倒,伸手按滅床頭燈。</br> “凌鋒,你城府太深了,讓我看不透。如果你想利用我,最好利用一輩子,我不想醒過來……今晚,我在上面。”</br> 凌鋒制止道:</br> “明天要回格沃總部,我希望你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管理層面前,給大家一個好印象……”</br> “閉嘴!”</br> 一聲嬌喝,李沐清褪去睡裙,撲向凌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