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道路上屢屢受阻,凌鋒有些心灰意冷,坐在椅子上發呆。</br> 蘇景萱看著凌鋒頹廢的樣子,猶豫片刻,再次拿起桌上的文件,勸道:</br> “凌鋒,這里是個人情社會,有自己的游戲規則。你能出的起價格,李家、蘇家、趙家同樣出的起,而且只會更高,但有些事情靠的是交情,而非錢財多寡。”</br> 看到凌鋒無動于衷,蘇景萱接著說道:</br> “短短幾年,你能取得如此大的成績,已經很不容易,但交情的積累需要時間的積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蘇家的財力可能遜色于李家,但人脈積淀同樣深厚。你的案子可大可小,往往就是某位人物一句話的事情。蘇家可以幫你。”</br> 對于蘇景萱的勸說,凌鋒并未在意。他連死亡都不懼,又何懼牢獄之災。</br> 凌鋒搖了搖頭,他真的累了,吳定軍死了,吳天雄也死了,下一個目標是誰?吳婉如?吳依慧?還是吳家的子侄?孫子孫女?殺的完嗎?</br> 辦公室再次變的安靜。兩人坐在椅子上,各自想著心事。</br> 凌鋒低著頭,突然問道:</br> “可以借用手機嗎?”</br> 蘇景萱有些猶豫,取出手機后,遞給凌鋒。</br> 電話接通后,聽到凌鋒的聲音,李沐清再次哭出了聲,哽咽難言,爸爸不同意這門婚事,現在還是昏迷狀態,她很痛苦,不知道如何做選擇。</br> 聽著愛人的哭訴,凌鋒心如刀絞,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輕聲地說道:</br> “告訴我位置,我去找你。”</br> 結束通話后,凌鋒看了一眼時間,拿起茶幾上的辭職報告,同樣陷入了兩難選擇。</br> 蘇景萱看出凌鋒的猶豫,提醒道:</br> “李小姐現在很需要你。只要你簽字,無罪撤訴可能沒那么簡單,但取保候審難度并不大。我能在這個時間點探視你,也是打了招呼的。”</br> 凌鋒抬頭看向蘇景萱,眼神凜冽,冷聲道:</br> “我給你兩個小時,看到保釋文件,我就簽字,辭去致遠董事長職務,并提名你兼任。”</br> 說完,他又拿起授權合同,冷笑道:</br> “授權的事情太大了,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br> 蘇景萱自信滿滿地說道:</br> “一言為定。”</br> 她走出辦公室,與守候的警官交待了幾句,隨即下樓,撥通了趙明川的電話,告知了交易條件。</br> 說到長袖善舞的交際能力,凌鋒自愧不如,三個自己也抵不上一個蘇景萱。</br> 他只能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候結果。</br>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蘇景萱依舊沒有辦妥取保手續,趙明川也聯系了司法界的朋友,但李家動用的關系顯然實力不俗,所里兩邊都不想得罪,只能借口拖延。</br> 蘇景萱不愿輕易放棄,一直待在警局打電話,但這件事仿佛皮球一般,在不同的人之間滾來滾去。</br> 她甚至想過打擾爺爺蘇銘遠,由他出面,說話的份量自然大不相同。</br> 猶豫再三后,蘇景萱始終不敢告知這件事。</br> 凌鋒被帶回了小房間,和其他留制人員一起看押起來。</br> 直到凌晨兩點,凌鋒被再次帶到小房間,坐在椅子上。</br> 屋內還有三人,為首的正是江海刑警支隊副隊長劉松年。</br> 兩人時隔半月,再次見面。</br> 劉松年依舊是滿眼血絲,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看向凌鋒,不悅道:</br> “凌鋒,你似乎總和麻煩沾邊。”</br> 他起身走到凌鋒面前,責問道:</br> “西郊梵安寺的辨空和尚,你應該認識吧?”</br> 凌鋒只是短暫的錯愕,很快恢復了正常。</br> 與警方的正式碰面終于到來了。</br> 凌鋒在國外十分低調,公開信息很少,傘兵時的個人檔案因為行動性質,被列入了絕密。江海警方能夠掌握的情報不僅陳舊,而且十分有限。</br> 外籍傘兵通常要接受被俘逼供訓練,忍受殘酷異常的身體、心理折磨,與之相比,眼前的盤問就顯得溫和許多。</br> 凌鋒調整好情緒,并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br> 連日的熬夜,劉松年肝火旺盛,情緒暴躁,訓斥道:</br> “問什么答什么,點頭算什么回事。你和辨空和尚什么關系?”</br> 凌鋒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氣地回懟道:</br> “我確實認識辨空。第一,他是居士,沒有剃度,所以不是和尚。第二,如果是審訊,請告訴我罪名,如果是協助調查,請端正你的態度。”</br> 劉松年拖來一把椅子,和凌鋒面對面地坐著,口氣中滿是煙味,即使同為煙民的凌鋒,也不禁皺起眉頭。</br> 凌鋒轉頭看向劉松年的下屬,調侃道:</br> “口氣這么重,你們受得了嗎?”</br> 劉松年微微一愣,上個月辦理停車場槍擊案,他與凌鋒有過接觸,當時就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br> 他張開嘴,朝掌心哈了一口氣,混雜著香煙檳榔的氣味,笑道:</br> “別人看到刑警,避之唯恐不及,害怕地不愿多說一句話,你倒好,還有心思挖苦我。”</br> 凌鋒神情自若地笑道:</br> “你們是保護守法公民的,我為什么要害怕。當然,如果你能退后一些,我的思路或許不會被你的口氣帶偏。”</br> 屋內的幾人都被逗笑了,氣氛略微有些緩和。</br> 劉松年禮貌地將椅子往后挪了挪,沉聲道:</br> “我們是來請你協助調查,梵安寺今晚發生了兩起槍擊案,一起在寺內的禪房,受害人是辨空,還有一起在山腳的停車場。”</br> 凌鋒故作驚訝,心中暗道,對方終于動手了,第二起槍擊案應該是秦天磊所為,只是不清楚傷亡情況。</br> 劉松年接著說道:</br> “梵安寺的槍擊案和你之前的遇襲,嫌疑人使用的是同一型號的槍支。根據現場走訪,辨空深居簡出,已經有多年沒有離開梵安寺,但在上個月,曾經受你的邀請,前往市區,你之后捐贈了巨額香油錢。期間發生了什么事?”</br> 凌鋒反問道:</br> “辨空情況怎么樣?嫌疑人抓到了嗎?”</br> “他在搶救,至于其他的,不要多打聽。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找辨空?”</br> “我聽說他木工手藝不錯,請他做了一張書桌。”</br> “寺院方丈說你們是遠房叔侄,你姓凌,辨空的造冊名字是假的。你們到底什么關系?”</br> 凌鋒打了個哈欠,讓大腦清醒一些,說道:</br> “我困了,有煙嗎?”</br> 劉松年掏出香煙,甩給凌鋒一根。</br> 凌鋒點燃香煙,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笑道:</br> “我和他不是什么叔侄,我那天翻墻被人發現,所以才撒了個謊,不然要報警處理。”</br> 劉松年抓住破綻,冷聲道:</br> “如果假設你們之前并不認識,他當時為什么替你開脫?承認你是他侄子。”</br> “我當時只是拖延時間,沒想到辨空竟然替我圓謊,后來我問了他,在佛像面前打誑語,豈不是犯了口業,他解釋,如果揭破謊言,我必有牢獄之災,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才是真正的出家人。”凌鋒一臉感慨。</br> 劉松年雙眉緊鎖,凌鋒的理由有些牽強,但當事人昏迷,一時間找不到佐證,他并非懷疑,只是覺得這個年輕人透著一股子邪性,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