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年接著問道:</br> “書桌在哪?我們需要核實?!?lt;/br> “在倉庫。”</br> “書桌完成后,你以父母的名義,捐贈了一百萬的香油錢,同時還支付了十萬作為辨空的日常開銷。什么樣的做工,值得十萬的工錢?”</br> 凌鋒腦海中快速地飛轉,辨空兩次離開梵安寺,都和他有關,最后一次甚至被凌鋒斬斷了兩根手指。</br> 短暫地停頓,凌鋒故意岔開道:</br> “劉警官,你這煙有點沖鼻,不是特別好?!?lt;/br> 負責筆錄的年輕女警憋了一肚子怨氣,看到凌鋒挑三揀四,怒道:</br> “你是有錢,能買的起高檔香煙。一個大公司的老總,不是爬寺院的墻,就是爬人家閨女的窗戶,你干的是人事嗎?”</br> 眼見對方上當,凌鋒假裝被煙嗆到,連聲咳嗽,過了許久才說道:</br> “這件事你們都知道了?”</br> “屁話,如果不知道,能到這里找你嗎?”</br> 凌鋒笑道:</br> “你們不覺得這很浪漫嗎?大晚上去扒女友家的窗戶,驚險刺激?!?lt;/br> 三名警員都是眉頭緊鎖,扒寺廟、扒民居,眼前的年輕人明顯是個行為放蕩的紈绔公子哥。</br> 眼見話題有些扯遠了,劉松年不滿地說道:</br>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lt;/br> “劉警官,有些犯困,你剛才問了什么?”</br> 劉松年狠狠地瞪了凌鋒一眼,只能再重述一遍。</br> 凌鋒笑道:</br> “我和辨空一見如故,他為我工作了四天,其中一萬是勞務費,余下的是借給他的。”</br> “有字據嗎?”</br> “一瓶紅酒而已,用不著字據。”</br> 之前插話的女警員,頗為不滿地用筆敲了一下桌子,凌鋒的土豪做派讓她有些厭惡。</br> 凌鋒聽到敲桌聲,借機轉頭,看向女警官,笑道:</br> “我必須解釋一句,這對我只是常規操作,我一天的收入超過多數人一輩子的勞動所得。我現在對金錢的興趣,還比不上對你名字的好奇?!?lt;/br> 做筆錄的年輕女警感覺自己被撩撥,瞪了凌鋒一眼。</br> 劉松年盯著凌鋒,神情凝重,訓誡道:</br> “問什么答什么,不要東拉西扯。”</br> “抱歉,下不為例?!绷桎h聳了聳肩膀,表示歉意。</br> “你和辨空的關系看起來不錯,每一次前往梵安寺,都會拜訪他。八月十四日,兩周前的周日,梵安寺的偏殿失火,你沖入火場,救出昏迷的辨空,之后和他一起去了醫院,辨空失蹤了四天?;氐剿聫R后,辨空的左手斷了兩根手指。期間發生了什么?”</br> “還是那張書桌,它需要完善。至于為什么斷了兩根手指,辨空自己解釋是不小心弄傷的,雖然有些牽強,但他當時就是這么解釋的?!?lt;/br> 劉松年目光如刀,盯著凌鋒的眼睛,想要看出一些蛛絲馬跡。</br> 被對方盯了許久,凌鋒也擔心露出破綻,借機調侃道:</br> “我的樣貌十分不錯,男女通吃,在國外和我搭訕的男人也不少,你這樣盯著我,一旁的女警官可能會誤解。”</br> 話音剛落,屋內的三名警官都是一愣,吃驚于凌鋒的大膽開放,做出扒窗這種事,似乎并不稀奇。</br> 盤問繼續進行。</br> 劉松年抓著斷指的問題,繼續深挖,質疑道:</br> “我看過辨空的左手,實在想不出,什么樣的雕刻工具會造成這樣的傷勢,只斷了小指和無名指,更像有人用刀斬斷的。你能解釋原因嗎?”</br> 凌鋒反問道:</br> “你不覺得辨空有自虐自殘的傾向嗎?他堅持過午不食,苦修也得有個度,完全不拿生命當回事。還有那次失火,所有人都選擇了觀望,只有辨空像個瘋子,一趟一趟地沖進火場,搶救書籍。難道人命不比幾本破經書重要嗎?那兩根手指可能出于無心,也可能有意自殘?!?lt;/br> 說罷,神色輕松地補充道:</br> “成年人嘛,誰沒有一點小秘密。他不承認,我不會追問。”</br> 劉松年神情凝重,他審訊、盤問過很多人,即使是無辜的旁觀者,面對警方的連續盤問,都會有點緊張,出現辭不達意的情況,但眼前的年輕人卻對答如流,沒有半分慌亂。</br> 對于這種情況,通常有兩種解釋,一是審訊對象心理素質很強;二是對方早有準備,常規的訊問不起作用。</br> 劉松年陷入了沉默,梳理起案情,凌鋒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但最近的兩起槍擊案,都和他有關聯,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總有麻煩。</br> 沉思片刻,劉松年命令道:</br> “那張書桌,我們需要實地核實,今晚就去,希望你配合?!?lt;/br> 凌鋒雙手交叉,反擊道:</br> “那里是私人倉庫,你們有搜查令嗎?”</br> 劉松年警告道:</br> “我建議你最好配合我們的調查取證工作?!?lt;/br> 凌鋒劍眉輕揚,笑道:</br> “我已經如實回答了你的所有問題,如果想搜查我的住所或者工作場地,請出示搜查令。我不是什么無名小輩,可以隨意恐嚇?!?lt;/br> “年輕人,別太囂張。”</br> 凌鋒聳了聳肩膀,笑道:</br> “這并非囂張,只是捍衛自身合法權利。我十分體諒各位的辛苦,只要答應我一個微不足道的請求,你們想搜查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無條件配合?!?lt;/br> “說來聽聽。”</br> 凌鋒看向劉松年,懇切地說道:</br> “我想見我妻子,在市一院的心外科,她父親陷入了昏迷,我很擔心她的狀況。只是見一面,不會占用你們太多時間?!?lt;/br> 負責筆錄的女警員提醒道:</br> “你的資料顯示你離婚了,目前是未婚狀態,哪來的妻子?”</br> 凌鋒看向女警員,調侃道:</br> “如果我告訴你,我扒窗戶的姑娘,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你們對我的感官是否會改善一點?”</br> 年輕女警白了凌鋒一眼,低著頭不說話。</br> 劉松年對這個行為放蕩的公子哥,顯然失去了耐性,感覺從他這里問不出有價值的信息,不想再浪費時間。</br> 他起身譏諷道:</br> “有人想要你的命,這段時間注意安全。這里很適合你?!?lt;/br>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劉松年接通電話,臉色大變,朝一旁的同事說道:</br> “迪岸東方城發生猛烈槍戰,有多人死亡?!?lt;/br> 支隊的閑置警力已經調到梵安山,劉松年正好在市區,決定直接趕過去。</br> 凌鋒聽著幾人對話,迪岸東方城正是廖展宏的大本營。</br> 憑借過往的經驗,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隨著吳天雄的死亡,江海的地下角逐再起波瀾。</br> 梵安寺的槍擊或許只是一道開胃菜,真正的大宴,才剛剛開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