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沉沉,月暉黯淡。</br> 凌鋒站在陽臺,看著江海的夜空,獨自抽煙。</br> 身后的客廳,海語徽已經喝醉。</br> 她是一個謹慎保守的女人,極少醉酒,但唯獨在凌鋒面前,略顯開放,甚至帶著一些肆意。</br> 凌鋒摁滅香煙,轉身回到客廳。</br> 海語徽臉頰緋紅,猶如熟透的櫻桃,媚態盡顯,看到凌鋒后,徑直拉著他,要在客廳中跳舞。</br> v領的包臀修身短裙,將飽滿纖瘦的身材,勾勒的曲線誘人。</br> 凌鋒不自覺地輕咽口水,深夜尤物,香熏微醉,對于男人是種巨大的考驗。</br> “語徽,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br> 海語徽直勾勾地盯著凌鋒,摟住他的脖頸,緊貼過來,醉囈道:</br> “鋒,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哪里比不上李沐清了,是身材,還是臉蛋?你告訴我……”</br> 身前的酥軟激得凌鋒燥熱,但理智很快占據上風,輕輕解開海語徽的雙手,將她扶到沙發上。</br> 凌鋒轉身走向浴室,想為海語徽準備一條濕毛巾,等他返回客廳,女人躺在沙發上,已經熟睡,秀美的鼻翼微微起伏,雙頰紅潤如霞。</br> 小區的晚上很安靜,或許是睡了一下午,凌鋒并不感到困倦,折回臥室,取來毛毯,披在海語徽身上,自己則靠在另一側沙發。</br> 他將所有的線索細細地梳理一遍,只是有一些巧合,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br> ……</br> 萬里之外的慕尼黑,夜色中的度假酒店,遠處的阿爾卑斯山,姿影巍峨。</br> 晚餐過后,李沐清和蘇景萱走出酒店大廳,漫步湖邊。</br> 經過幾天的朝夕相處,兩個人逐漸熟絡,竟然發現有許多共同的話題和愛好,儼然成了朋友。</br> 李沐清長發披肩,婉約優雅,看著浩瀚星海,感懷道:</br> “景萱,你說他和我看到的,是同一片星空嗎?”</br> 蘇景萱看著遠處的山影,故意打趣道:</br> “你的他,是指誰?”</br> 李沐清看向蘇景萱,反過來揶揄道:</br> “明知故問,不就是你前夫嗎?”</br> “呸,我可不承認他是我前夫。”蘇景萱娥眉微蹙,滿臉不屑。</br> 李沐清繼續調侃道:</br> “至少在法律上,你們有過兩周的夫妻關系,不是嗎?”</br> 蘇景萱微微聳肩,自嘲道:</br> “那是我做過的,最失敗的生意。”</br> “那是因為你碰到了最厲害的對手。”李沐清笑著為凌鋒辯護。</br> “我是輸了,但我不服,來日方長,他總有栽跟頭的時候。”蘇景萱滿臉傲嬌。</br> 李沐清滿臉笑容,雙眸彎成泉月,在這一點上,她們倆人有些相似,都曾輸給同一個男人。</br> 她突然有些患得患失,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湖面出神。</br> 蘇景萱察覺到異樣,上前詢問道:</br> “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說錯話了?”</br> 李沐清微微搖頭,柔聲說道:</br>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和他馬上要結婚了,但總感覺心神不寧。”</br> 蘇景萱緩緩坐下,安慰道:</br> “這可能是結婚前的忐忑,但我給不了你什么經驗。我雖然也結過婚,但當時對他只有蔑視和痛恨。”</br> “那現在呢?”李沐清轉頭看向蘇景萱,“你對他的評價有所改觀嗎?”</br> 蘇景萱轉頭看向湖面,輕聲提醒:</br> “你不覺得,我們聊這個話題,十分尷尬嗎?我們三人的關系,可以拍一部韓劇了。”</br> 李沐清不以為然,笑道:</br> “是有些不妥,但我就是想知道。我感覺自己對他還不夠了解。你和他從小認識,然后又是夫妻,你知道的可能比我還多。”</br> 蘇景萱微微皺眉,猶豫著說道:</br> “我只知道,十年前的凌鋒,雖然同樣討人厭煩,但并非現在這個樣子。”</br> “景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想了解他的全部過去。”李沐清看著蘇景萱,滿臉懇切。</br> “你為什么不直接問他?”蘇景萱嘴角微笑。</br> 晚風吹過水面,帶來絲絲清涼,撩動兩人的秀發。</br> 李沐清雙手托著下巴,低聲說道:</br> “他這人報喜不報憂,告訴我的信息,都是過濾后的,是他勇武、堅強、陽光憤發的一面。這并非一個完整的凌鋒。”</br> 蘇景萱遲疑了許久,經過兩個月的相處,尤其是慕尼黑之行,這些老員工對于自己的老板,給予了很高的評價。</br> 她對凌鋒的感覺有所改觀,但從心底,蘇景萱一直認為凌鋒并非一個好的人生伴侶。</br> 蘇景萱轉頭看向李沐清,遲疑道:</br> “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十分聊的來,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br> 李沐清笑道:</br> “當然是的,我很樂意成為你的朋友。”</br> 蘇景萱鄭重道:</br> “作為朋友,有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正如你所說,你見到的只是一個人陽光健康的一面,卻從未知曉他的陰暗晦澀,就不算真正地了解,但結果可能會讓你失望。”</br> 李沐清握住蘇景萱的手,歉聲說道:</br> “景萱,我知道凌鋒有些事情做的不怎么光彩,他利用過你,給你造成了許多傷害,真的很抱歉。”</br> 蘇景萱苦笑道:</br> “一切都過去了,我和他扯平了。也算某種和解吧,以后各走各的,互不打擾。”</br> 李沐清笑道:</br> “謝謝。”</br> 她突然問道:</br> “景萱,你是不是有話要說?”</br> 蘇景萱猶豫不安,有一件事如鯁在喉,也是她對凌鋒觀感極差的重要原因,只因關系到另一個女孩的名譽,她從未對外透露。</br> 蘇景萱遲疑道:</br> “確實有一件事,之前有個德國女孩,剛剛成年,十分的單純,不遠萬里地去找凌鋒,然后就被凌鋒那個了。”</br> 李沐清疑惑道:</br> “哪個了?”</br> 蘇景萱急道:</br> “凌鋒真的是個混蛋,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就沒他不敢干的事。他的身上確實有許多優點,但糟點同樣多,瑜不掩瑕。”</br> 李沐清噗嗤一聲,格格地笑道:</br> “你說的那個德國女孩,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叫艾麗莎吧。”</br> 蘇景萱滿臉詫異,疑惑道:</br> “你知道艾麗莎?”</br> 李沐清捂嘴笑道:</br> “當然,她有一雙紫色的眼瞳,十分罕見,讓人過目難忘。你說的,她被凌鋒那個,到底是哪個了?”</br> 蘇景萱俏臉微紅,在她看來,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僅關乎一個女孩的清白,更涉及犯罪,李沐清的嬉笑打趣,讓人有些不悅。</br> 蘇景萱撇嘴道:</br> “一丘之貉,我不說了。”</br> “你說嘛,我求你啦,我真的很想知道,艾麗莎和凌鋒,到底發生了什么故事。”</br> 蘇景萱板著臉,不肯開口。</br> 李沐清的好奇已經被徹底勾起,挽著蘇景萱的胳膊,笑著央求。</br> 蘇景萱埋怨道:</br> “別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你未婚夫人設崩塌,可別怪我。”</br> 李沐清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br> 蘇景萱低聲說道:</br> “那是七月份的一個晚上,我們在碧海花園招待醫療團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其他客人先行離開,只留下了艾麗莎。我當時在自己的房間處理郵件。”</br> 停頓片刻,她接著說道:</br> “到了深夜,差不多零點吧,我聽到艾麗莎的尖叫聲,感覺不對勁,然后我闖進凌鋒的臥室,艾麗莎的全身衣服已經……”</br> 蘇景萱神情尷尬,這種事情過于私密,只能簡略地說道:</br> “中間發生的事情,我不說,你也可以猜到,反正不堪入目,我當時真想拿刀劈死他。”</br> 李沐清的笑容逐漸淡去,追問道:</br> “你是親眼看到凌鋒,對艾麗莎欲行不軌嗎?”</br> 蘇景萱回憶道:</br> “那倒沒有,但是艾麗莎長得很美,十分單純,凌鋒那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一定是他酒后亂性,使用暴力,不然艾麗莎不會尖叫,然后身上的衣服也被那個了。”</br> 李沐清臉色不悅,醋意上涌,在萊茵河畔的城堡,她見過艾麗莎看凌鋒的眼神,那是一種熾熱的愛慕。如果凌鋒真想得到這個女孩,根本不需用強,只需一個挑逗,甚至于一個暗示。</br> 她也猜到了艾麗莎尖叫的原因,那是被凌鋒身上的傷痕嚇到了。</br> 但即便如此,凌鋒深夜留宿一個女孩,在臥室衣衫不整,如果不是蘇景萱的攪局,他和艾麗莎肯定玉成好事。</br> 一想到這,李沐清醋意大發,又想到凌鋒平日的狂熱和花樣,她立時感覺自己被騙了,根本不是凌鋒的第一個女人。</br> “凌鋒,你個混蛋。”</br> 李沐清美眸含怒,憤而起身,準備折返房間打電話。</br> 蘇景萱起身勸道:</br> “那天晚上,他們喝了不少酒,可能不是故意的。”</br> 但李沐清已經快步離開。</br> 蘇景萱看著水面,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但自問并未說謊,只是如實供述,所有后果都是凌鋒咎由自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