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蘇景萱早已沒了身影。</br> 他揉了揉肩膀，暗自好笑，突然發現這個女人傻的可愛，太好騙了。</br> 簡單洗漱后，聽取助理的會議行程。</br>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則是中秋，從周六開始，三天連假。</br> 陳依涵提著幾個禮盒袋，笑著說道：</br> “董事長，這是公司發的中秋節禮，行政部剛剛送過來的，您需要看一下嗎？”</br> “都有些什么？”</br> “一盒月餅、一箱橄欖油、一箱水果，三千元過節費。”</br> 凌鋒點了點頭，隨口問道：</br> “蘇總……她什么時候離開的？”</br> 陳依涵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坦誠地說道：</br> “董事長，我上班的時候，沒有看到蘇總，辦公室就您一個人。”</br> “知道了，去忙吧。”</br> 今天是格沃科技與李氏化學，非正式磋商的最后一天，雙方將同時發布聲明，公開收購談判的事項。</br> 鑒于標的金額十分龐大，李氏化學的股票將于周五停牌，直至收購談判最終結束。</br> 凌鋒電話聽取了談判匯報，他需要李氏手中的工藝專利，加快致遠的生產轉型。</br> 走出辦公室，他想隨便走走，了解一下員工的精神狀態，長假之前，人心容易浮躁，尤其是對待工作漫不經心的員工。</br> 從26樓一直往下，直到24樓，這一層主要是公司的行政職能部門，總裁辦公室也位于此層。</br> 凌鋒沒逛多久，正好遇上蘇景萱。</br> 他很詫異，如此短的時間，這個女人竟然換了一套衣服，白色半裙搭配藍色襯衣，優雅干練，美的不可方物，就是太講究，也太矯情。</br> 蘇景萱同樣看到了凌鋒，斜眼一掃，眼神中透著一絲不解，甚至帶著不屑，這個男人還是昨晚的那套襯衣，太隨意，很不講究，簡直就是不講衛生，完美詮釋了什么是臭男人。</br> 兩個人各懷心思，臉上卻帶著職業微笑。</br> 蘇景萱主動上前，笑著說道：</br> “董事長操心公事，也要注意身體健康。”</br> “蘇總客氣，我的肩膀好了許多。”</br> 蘇景萱臉色一變，低聲指責道：</br> “你說話難道不看場合嗎？附近這么多同事。”</br> “你是我前妻，就算我們真有什么事，那也是舊情復燃，有什么可指責的？”凌鋒一臉戲謔。</br> 蘇景萱被氣的干瞪眼，低聲憤懣：</br> “明天就放假了，我想有個好心情，從現在開始，別在我面前出現。有多遠，滾多遠。”</br> “現在的員工都這么囂張嗎？敢使喚起老板了，你是零零后？”</br> “我零你妹，我自己滾，行了吧。”</br> 蘇景萱實在有些抓狂，如果不是殺人犯法，她真想捅死這混蛋。他總能不失時機地，將剛剛積攢的好感，三言二語地消遣地一干二凈。這是一種自黑的天賦。</br> 凌鋒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不知從何時起，他似乎喜歡上了這種斗嘴的樂趣，看著女人捉急抓狂，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是工作中的閑暇調劑。</br> 他沒有沉溺于這種無聊的快感，隨后前往了研發中心，與吳國豪了解項目進展。</br> 午餐過后，則是趕忙廠區，在陳忠實的陪同下，慰問一線員工，同時檢查提質改造的進度。</br> 不遠處，乙二醇T-430塔正在進行改建工作。</br> 乙二醇屬于易燃化學品，遇到明火、高溫或者強氧化劑，容易發生燃燒或者爆炸的風險。</br> 凌鋒特意叮囑了安全問題，并進行了重點關注。</br> 直到下午四點，驅車離開工廠，隨后返回碧海花園，接著聯系秦天磊，兩人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br> 江邊公園，凌鋒坐在河堤臺階上，靜靜地抽著煙。</br>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循聲望去，身形壯碩的秦天磊，手上竟拿著兩著兩根冰棒。</br> 凌鋒啞然失笑，接過冰棒。</br> 兩人坐在臺階上，吹著江風，看著水面的船舶旗幟招展。</br> “磊子，馬上中秋了，回家一趟，陪一陪家人。”</br> “如果他們有動作怎么辦？”</br> “暫時不會，吳家和廖展宏斗的火熱，無暇顧及我，至于那個幕后黑手，交易還未完成，他不會要我的命，只會使些手段，讓我無力分身。”</br> “干脆做掉他算了，就像吳定軍和吳天雄，一了百了。”</br> 凌鋒搖了搖頭，嘆息道：</br> “行兇容易，善后很難。吳天雄的行動，我們是僥幸脫身，不能貿然出手。況且，我只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br> 秦天磊同樣陷入了沉思。</br> 凌鋒從上衣口袋取出一把美金，還有一張支票，一同遞給秦天磊。</br> “鋒子，你這什么意思？”</br> “別想多了，不是給你的。做戲就要做全套，你出來工作，現在回去一趟，總要給家里一些費用。”</br> 他接著說道：</br> “外匯管制，最多只能帶五千美元，這里三千現金，還有五萬美元的支票。”</br> 秦天磊有些動容，離家一個多月了，確實想念妻女。</br> 凌鋒將東西塞入他的手中，笑道：</br> “替我向家人問好。直接去機場，機票已經預訂了。晚上八點的。別誤了時程。”</br> “中秋節，你打算怎么過？”</br> 凌鋒仰頭看向天空，苦笑道：</br> “沒有家人，中秋與我何干？”</br> 拍打著好友的肩膀，秦天磊黯然神傷，卻不知道如何安慰。</br> 沒過多久，秦天磊起身告別，準備趕往機場。</br> 凌鋒不知去往何處，掉轉車頭，返回公司。</br> 大廳的安保有些詫異，笑著打招呼，卻并未多問。</br> 此時已經晚上七點，辦公區空無一人。所有人都趕著回去過長假。</br> 整棟寫字樓，只剩下凌鋒和物業值守的保安。</br> 夜色彌漫，遠處的樓宇，霓虹閃爍。</br> 他熄滅燈光，融入夜色中，四下寂靜，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并未覺出所謂的孤獨。</br> 手機鈴聲響起，是李沐清的視頻聊天。</br> 凌鋒微微一笑，起身打開燈光，方才接通。</br> 畫面中的李沐清，笑容陽光燦爛，走出餐館，漫步于塞納河畔的人行道。</br> “凌鋒，你在辦公室嗎？”</br> “是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br> “我這邊剛剛下雨了，你看到了嗎？”</br> “地上看起來有些濕滑，你要小心一些。”</br> 兩人隨意地聊著天，但不知為何，凌鋒的心緒，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相戀的狀態。</br> 李沐清笑著打趣道：</br> “喂，有沒有想我？”</br> “當然想啦。”</br> “哪里想我？”</br> “你想讓我哪里想你？”凌鋒一如本色。</br> 李沐清臉一紅，罵道：</br> “流氓，沒正經。”</br> 她突然停頓片刻，試探道：</br> “中秋有三天長假，你打算怎么安排？”</br> “可能會待在實驗室。”</br> “阿鋒，我的護照被我爸的人扣下來了，我暫時回不了國。從江海到巴黎，只需要11個小時，你不考慮一下嗎？”她的話語中滿是期待。</br> 凌鋒有些心動，但終究克制住了，婉拒道：</br> “老車間改造，新廠區建設，正是關鍵時期，需要我集中精力。沐清，實在抱歉，我長假不能過去找你。”</br> “沒事，我們還年輕，以事業為重吧。”李沐清抿著嘴，目光看向其他地方。</br> 兩人突然沉默下來。</br> “你先忙工作，注意身體，拜拜。”</br> 話音剛落，李沐清掛斷了視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