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依舊是個艷陽天。</br> 周一,新的一周開始了。</br> 李健雄的事情刺激了凌鋒,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來,他決定加快自己的計劃進度。</br> 蘇景萱上班去了,屋里只剩下凌鋒一人。</br> 他將自己反鎖在書房中,重新梳理了整個計劃。</br> 已經一個星期了,開羅那邊依舊沒有新消息。</br> 陸文軒正忙于瀚海科技的事情,不是在招聘會,就是在會見獵頭公司,新的銷售團隊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br> 國內的研發中心由劉杰輝具體負責,最新一代的實驗設備還在調試和磨合中。</br> 新的銷售和研發中心,是相對好處理的,主要是人員的調動。</br> 但生產基地的建設卻是個大工程,尤其是技術工人的培養更是一個耗時耗力的工作。</br> 這也是格沃科技一直以來的最大短板。</br> 而致遠集團經過十六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十分完整的閉環生產鏈和成熟的產業工人隊伍。</br> 凌鋒很清楚,自己手上的格沃科技雖然這幾年異軍突起,但與國際大鱷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br> 要想進一步壯大,就必須打通研發和生產,兩條腿走路,形成相對完整的產業鏈。</br> 一年多來,凌鋒已經通過各種渠道,以多層控股的方式,以不同的法人身份,悄悄拿下了致遠5%的股份。</br> 但要絕對控股致遠,就必須撬動蘇海股份和趙投控股。</br> ……</br> 凌鋒再次拿起薄荷島旅游項目的二期建設方案。</br> 他猜測在昨天下午的高爾夫球會上,蘇景萱和蘇宇權、蘇景瀚已經詳細討論過這個項目。</br> 凌鋒在書房呆了一個上午,直到中午才出門,準備去小區門口的餐館應付一頓。</br> 在等電梯的時候,隔壁似乎有新鄰居進來了。舊家具塞滿了過道。</br> 碧海花園c棟是大戶型,每一層兩戶兩梯,但即便如此,搬家公司的人依舊占用了兩部電梯。</br> 十多名搬運工將舊家具抬下樓。</br> 等凌鋒下樓后,發現保潔公司的人已經在樓下等候,正在等待搬家公司的人撤場。</br> 凌鋒心中暗道,這效率也太高了,真是一條龍服務。</br> 午飯過后,凌鋒又去了一趟市醫院。</br> 凌鋒輕輕推開門,走進病房。</br> 李健雄依舊處于昏迷中。他的愛人正在一旁照顧。</br> 病床邊堆滿了各種看望的水果袋和禮品。</br> 凌鋒:“嫂子,我叫凌鋒,是雄哥的朋友。”</br> 李健雄的愛人抬頭看向訪客,略微遲疑了一下,站起身說道:</br> “我認識你,你是凌鋒,我看過你們的合照。老李找了你好多年,一直念叨著。”</br> 凌鋒連連點頭。</br> 李家嫂子看到凌鋒,再次抹起了眼淚,心中突然有些后悔,如果當初不逼著老李回國,有可能不會出今天這種事。</br> 凌鋒只能說些寬心的話,但他并不擅長安慰人,只說了幾句便沒了詞。</br> 兩人只能隨便聊些家常。</br> 從老李平時的工作,孩子的讀書,小舅子的餐廳……</br> 凌鋒突然察覺到,這些話題李家嫂子今天可能說了十幾遍了。</br> 他的這十年,前幾年是槍桿子,近幾年是筆桿子,實在不習慣家長里短的聊天。</br> 過了十多分鐘,凌鋒起身告辭。</br> 他將一個袋子交到李家嫂子手中。</br> 凌鋒:“嫂子,我和雄哥是生死弟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吧。”</br> 李家嫂子接過袋子,沉甸甸的,拉開一看,竟是成捆扎好的現金,趕忙推開,說道:</br> “阿鋒兄弟,我代老李謝謝啦。如果是水果啥的,我能收下,但這么多錢,我不能要。老李醒著的時候,是最講原則的,別說錢了,連包煙都不會收的。”</br> 凌鋒將錢塞回去,勸道:</br> “嫂子,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和老李是槍林彈雨中過命的交情,這幾年我一直躲著,沒有聯系老李,我是有苦衷的……請一定要收下。”</br> 李家嫂子態度十分堅決。</br> 兩人正僵持著,病房外又來了客人。</br> 凌鋒趁著她招呼客人的空隙,將袋子塞入床頭柜中,快步走出了病房。</br> 走出住院大樓,夏日的陽光奪目刺眼。</br> 凌鋒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但他實在想幫兄弟一把。</br> 他相信如果病床上昏迷的是自己,李健雄也一定會傾盡全力的。</br> 凌鋒出醫院后,直接去了高新創業園。</br> 劉杰輝連續幾天都泡在實驗室,組織從海外抽調的研發人員,對新設備進行調試。</br> 兩人在車上見了個面。</br> 看到已經有黑眼圈的劉杰輝,凌鋒問道:</br> “老劉,幾天沒睡了?”</br> 劉杰輝靠在座椅上,笑道:</br> “也就兩天而已,今天上午躺了幾個小時。”</br> 凌鋒責備道:</br> “你不要命了,都已經四十的人了。”</br> 劉杰輝側過身子,嚴肅道:</br> “凌總,你前天說的那個思路,我琢磨了兩天,很有開創性,我覺得可以一邊論證,一邊做測試。”</br> 凌鋒笑道:</br> “我的劉博士,你還是先注意自己的身體吧。我讓你抓緊時間,可沒讓你這么玩命。”</br> 劉杰輝呵呵笑道:</br> “我這人就這樣,一有什么好靈感,馬上就想做出來。你那個新思路,讓我興奮了兩個晚上都睡不著。”</br> 凌鋒問道:“那篇原文獻找到了嗎?”</br> 劉杰輝:“找到了,是一篇博士論文,我仔細閱讀過了,觀點有一定的啟發意義,但太理論了,實操性不強。”凌鋒遞給劉杰輝一根香煙。</br> 兩人坐在車內,靜靜地抽著煙,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刻。</br> 劉輝輝突然問道:</br> “那篇論文我也看了,你是怎么聯想到加氫脫硫的。這兩者跨越的有些大啊。”</br> 凌鋒笑道:</br> “一剎那的靈感吧,就像男女之間的一見鐘情,可遇而不可求,旁觀者不可思議,當局者癡而不覺。”</br> 劉杰輝感嘆道:</br> “靈感就像一見鐘情,可遇而不可求。有點意思。”</br>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凌鋒拿起一看,是蘇宇權打來的。</br> 他沒有接,而是將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小,放在一旁,但蘇宇權一直在打進。</br> 劉杰輝看到這一幕,說道:</br> “凌總,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去工作了。”</br> 凌鋒直接掛斷了電話,看向劉杰輝,笑著叮囑道:</br> “老劉,我今天過來,不是給你壓力的。今天五點半,一定要準時下班。我會讓陸文軒過來檢查的。”</br> 劉杰輝憨笑著點頭答應,下車后,快速跑向實驗室。</br> 凌鋒搖頭苦笑,搞科研的,在某些方面是會有些萌。</br> 他原本是想進去看一下的,但一想到劉杰輝玩命的工作勁,感覺還是不進去的好。</br>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還是蘇宇權的。</br> 凌鋒接通了電話。</br> “喂,凌鋒,你怎么回事,打了好幾個都不接?”蘇宇權語氣有些不悅。</br> “去買東西了,手機落在車里。大伯,有事嗎?”</br> “你和詩茵集團的海語徽是不是很熟?”</br> 凌鋒:“一般吧,談不上特別熟。”</br> 蘇宇權:“你們倆認識多久了?”</br> 凌鋒:“記不清楚,應該有兩年了。大伯,你問這個做什么?”</br> 蘇宇權:“鋒兒,晚上一起吃個飯吧。”</br> 凌鋒笑道:“好的,那我和景萱說一聲,讓她晚上別等我了。我們原本約好的。”</br> 蘇宇權趕忙改口道:“那今晚先算了,明天上午等我通知,我們見面的事,先不要告訴蘇景萱。”</br> 凌鋒應道:“大伯放心,我不會和她說的。”</br> 蘇宇權意味深長地說道:</br> “鋒兒,在蘇家,只有我才能幫助你。有些事電話里不方便說,見面再聊。”</br> 那邊直接掛斷了電話。</br> 凌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br> 猶豫片刻,覺得還是應該把蘇景萱叫回家,撥通了妻子的電話。</br> 蘇景萱:“喂,有事嗎?我正在工作。”</br> 凌鋒:“晚上回來吃吧,我買了菜。”</br> 蘇景萱疑惑道:“凌鋒,你今天怎么了?主動讓我回家吃晚飯?”</br> 凌鋒:“你昨晚在醫院陪著我熬夜,今天犒勞一下你,可以嗎?”</br>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蘇景萱突然笑道:</br> “凌鋒,你是想先抓住我的胃嗎?”</br> 凌鋒沒好氣地說道:</br> “蘇景萱,你想多了,一個人不好做飯,更不好炒菜。”</br> 電話那頭再次停頓了片刻,蘇景萱輕聲道:</br> “那行吧,我今天估計要六點半下班。”</br> 凌鋒淡淡地說道:“知道了,我等你回來。”</br> 掛斷電話后,凌鋒徑直回到碧海花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