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急事兒
不待褚遇再往下說,那人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并搡著他迅速地往小巷里退,邊退,邊回頭張望,又說話,“遇哥,別聲張,”。
“遇哥?聲音好熟悉”,褚遇被那人用大手捂住鼻,口,幾乎要窒息,可又說不出話來,只得丟下果籃,拿兩只手去摳。
無奈,那人的一只大手就像一把鐵鉗子,怎么摳也摳不動,褚遇急的沒法子,干脆改摳為巴掌拍。
一記拍下,兩記拍下,但,第三記拍下的時候,褚遇驟然覺得自己的嘴巴一陣火辣辣的疼,他本能地哎吆了一聲。
“幸好沒人”,那人這時回頭開了口,“哎!遇哥你怎么了?嘴巴疼嗎?”。
褚遇呲牙咧嘴,拿手指點了點那人,“你到底是誰啊!早不抽手,晚不抽手……哎呀!我的鼻子,我的嘴……”。
“啊?什么……早晚的?”,那人竟然不曉得褚遇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事兒。
“行了,你到底是誰?”。
“是我呀!遇哥”,那人拿兩指在自己面頰處摳了一下,一張仿制面皮立時被揭下,“我是胡不凡哪!”
“還真是你呀!你,你,怎么打扮成這個鬼樣子?”,褚遇輕輕地揉著自己的鼻子,心里一陣索然,他此刻誰除了蘇如煙外,誰都不想見。
“為了保命哪!”,胡不凡撥拉撥拉蓬松散亂的頭發,“遇哥,你的嘴怎么了?”。
“還不是被……胡不凡,趕快拿開你的腳,你踩著我的果籃了”。
來人正是胡不凡,也誠如陸箏所料,他把自己的樣子真的進行了毀容性的搗騰了一番,聽到褚遇呼喝,他也慌忙低頭,并快速跳開,但是果籃已被踏爛。
“你……”,褚遇那個氣呀!
“你什么呀!一個果籃能值多少錢?”,胡不凡照著褚遇指來的手就是一巴掌,“救命啦!遇哥”。
“救什么命?”。
胡不凡又朝身后小心地望了望,“我查到了”。
“什么查到了?查到什么了?”。
“校尉營集體叛逃的真相”,胡不凡一字一句地道。
“這很好啊!你還喊什么救命?拿著真相回虎蟠軍團你便清白了”,褚遇道。
“回不去呀!”。
“胡扯蛋,你怎么回不去了?”,褚遇還在用手揉著鼻子。
“我被人一路追殺,一路圍追堵截直到山陽縣,根本去不了攀平府方向”。
褚遇揉鼻子的手忽然一頓,臉色也跟著驟變,這朗朗乾坤,法制世界,以大欺小,倚強凌弱的事情,他沒少見,但那也都只是栽個跟頭,摔掉兩顆門牙,吐一口鮮血的事兒。
而殺人,殺人,這可是上古王朝的禁令。
“你在胡說八道吧!圍追堵截這個詞語,在這個地方可不能亂用噢!用了這個詞語便說明京城也不安全,再說,如真的有人要殺你,以你的武功能活到現在?”。
“我沒有胡說,也沒有亂用詞語”。
“你有證據?”,褚遇用眼睛斜視著他。
“有,你看,你看……”,一邊說話,胡不凡一邊擼開袖子,領口,“這,這,還有這,全都是傷”。
“真有人要,要殺你呀!”,褚遇眼皮一跳。
“當然了”。
“可你的武功……你是怎么躲過追殺的?”。
“我的武功雖不算高絕,但也沒有差到極點,……可……可還是打不過人家”,說這話,胡不凡的臉還有一些臊紅,“不過,原本他們是想把我斃殺在落云縣的,只不過,我急中生智想了個辦法才逃過一劫,可我想的辦法,不久便被他們破解了,于是,我就逃,順著豁口打落云縣往北一路逃”。
“你用了易容術?”,褚遇對此似乎有些興趣,“你是哪尋到的?這玩意兒也是上古律法不容許的,這幾年幾乎被打壓到瀕臨滅絕”。
“哎!這個年代,只要有錢什么門路尋不到?但高深的易容術我就不曉得了,像這種低級,粗淺的便是買上一張假面皮往臉部一貼,搓平即可”。
褚遇一笑,“所以,你被他們識破了?”。
“嗯!他們有反易容高手”。
褚遇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不再接話,抬步走向巷口,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反正視線能通過的地方他都看了一遍,“不凡,眼下我有些急事兒,你順著這條巷子一直走,大概走上半里左右,出巷子便可以看到許多客棧,酒館,你找一找天一客棧住進去,辦完事,我便過去尋你”。
胡不凡黑著臉,沒說成也沒說不成,那表情看起來很讓人心疼,也確實,他才二十來歲,雖然軍齡不短了,但還只是個大孩子。
褚遇似乎也察覺出了這一點,忙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不凡,遇哥今天真的有不能耽擱急事要辦……”。
“什么急事兒?”,胡不凡突然仰起臉,正對著褚遇,眼中還含著一絲絲淚水,聲音有些抽噎,“什么急事兒能大過救命?……”。
褚遇張嘴,但還沒出聲,胡不凡便道,“遇哥,你先別說話,先聽我說,不錯,遇哥你是有錢人,我是窮人……你別說話……”。
胡不凡突然神經質的一跳彈開……抽噎徹底被激化,“你別說話……別說話……”。
“好好好,我不說話”,褚遇趕緊往后退。
“遇哥你是有錢人,想想,想想這些年,村子里的人確實沒給你少添麻煩……”。
褚遇很想客氣一下,但瞧見胡不凡因激動而漲紅,淚濕的臉,他又不敢出聲了……
“但是,若不是鄉親們遇著了難事兒,誰會千里迢迢往京城里跑啊!給你添麻煩,若不是有你褚遇在京城里,鄉親們有個靠頭兒,鄉親們便是遇到天大的難事兒,也不敢往京城里跑啊!”。
褚遇握緊了拳頭……臉一陣陣火辣。
“錢財方面,遇哥沒有短缺過,我們都很感激,可是你拍拍胸口說,鄉親們每次來找你,你哪次不是說有急事兒?你哪次有真心真意的幫過鄉親們?”。
“我……”,褚遇啞然了。
“就比如這次,我都說了我連日一路被人追殺,說句不好聽的,我都嚇的尿褲子了,可你呢?有問過什么嗎?依然還是一句我有急事兒將我打發……”。
“不是這樣的……不凡……”,褚遇也有點哽咽了,不過,他想想的確是自己怠慢了,胡不凡說的對,看望蘇如煙再重要,也比不上救人性命重要。
“什么不是?”,胡不凡大力地揮動著手臂,“我看出來了,分明就是你怕死,怕死……我,我不找你了,我胡不凡今日便是橫死街頭,也不再向你褚遇張一次嘴”。
說完,一尥身往巷子外掠去……
怕死,還真被他說中,但褚遇此時卻顧不得汗顏了,忙追了出去。
胡不凡功夫是好,力氣也大,但若是論速度,他差褚遇的可不是毫厘了。
褚遇一步便攆上了他,迅速地抓住他手腕,不料胡不凡怒氣沖沖地一甩,一掄,直接將他格出老遠,差點跌一跟頭。
“胡不凡你站住”。
胡不凡不理他,擰著頭繼續往前走……
褚遇無奈,只得又追過去,這次他攔在了胡不凡的前面,“不凡,不要生氣,沖動好嗎?聽哥說,你這樣走在福祿街上是很危險的,說實話,哥是怕死,但哥絕不會因怕死而無情無義,見死不救”。
“遇哥”,胡不凡到底是沒忍住,停下腳步,哭叫了褚遇一聲,“哥,我胡不凡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我死了,我我爹我娘怎么辦?他們傷心欲絕事小,嚴重的是身陷囹圄,被打入縣府大牢,替我背一輩子叛逃的罪名啊!”。
“哥知道,哥知道,你不會死的,你爹你娘也不會有事”。
“而你不同,不論我是假冤屈,還是真罪名,你幫了我都不會死,因為你上頭有人,有一個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不凡,話不能這樣說呀!權力再大,也大過天哪!天道,天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就是天道啊!天就是最公道的法則,誰也逃脫不了”。
見胡不凡又要擰脖子,褚遇趕忙又道,“我不廢話了,不廢話了,這次你蒙受冤屈,哥一定幫你,況且,自始自終,哥也從來都沒有說過不幫你呀!來來來……我們到巷子里細說好嗎?”。
“好”,胡不凡點點頭,孩子嘛!一哄什么事兒就都沒有了。
一入巷,褚遇便著急地道,“把,先把你那假面皮重新敷上,還有,還有胡子”。
嗯!胡不凡極是聽話地從懷里摸出……大概有三四張薄如蟬翼的仿真面皮,隨便抽出一張,揭開貼在了臉上,“胡子?胡子,剛才丟了”。
“不管胡子了,說說吧!”,褚遇道。
“好,那是……算了,還是不說了”,胡不凡開個頭后,又不說了。
“為什么不說了?你懷疑我的真心是嗎?”。
“不是,我不是懷疑遇哥的真心,剛才著急沒有細想,這時才反應過來,此事,沒有人能夠幫的上忙,包括徐宰輔”。
“怎么可能?快說,快說,我就不信沒人能幫的上你的忙”,褚遇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