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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第 22 章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世間最尖銳的武器,將賀言郁臉上的笑意盡數(shù)擊潰。
    其實先前葉聽婭打電話過來,他本想把安棠叫醒,但轉(zhuǎn)眼想到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太破碎了,這怎么行呢?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現(xiàn)在和安棠在一起的人是他。
    隱藏在心底的陰暗心思就這樣迅速發(fā)酵,骯臟、齷齪、又卑鄙,讓賀言郁做出很不紳士的行為。
    他用安棠的指紋解鎖,接聽了來電。
    葉聽婭顯然也沒料到會是賀言郁,所以問了句安棠在哪。
    他呢?他是怎么做的。
    賀言郁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證明自己的機(jī)會,于是,他是這樣回復(fù)葉聽婭的。
    “伯母,棠棠還在我身邊睡覺?!?br/>     “她很累,還沒醒呢?!?br/>     聽筒里傳來漫長的沉默,賀言郁耐心的等待,良久,葉聽婭說:“等棠棠醒過來,告訴她,讓她回家吃飯?!?br/>     “你也一起來吧?!?br/>     他們簡短的聊了幾句,賀言郁掛掉電話,安棠也被吵醒了。
    然而,陰暗的小心思得逞,還沒來得及心情愉悅,安棠就說了那種掃興的話。
    賀言郁盯著她,心里冷笑連連,就算她父母再中意溫淮之又能怎么樣?
    他活著尚且不能和安棠永遠(yuǎn)在一起,死了就更沒有機(jī)會。
    他不會輸給一個死人。
    賀言郁心里藏有郁氣,他盯著安棠,一步步逼近。
    安棠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幾步,小腿肚子抵著床沿,她伸手擋住賀言郁,警惕道:“你干嘛?”
    “棠棠?!辟R言郁長臂一伸,攬著她的細(xì)腰,兩人貼得很近,呼吸都快纏繞在一起。
    他溫柔繾綣的喚著安棠,語調(diào)像極了溫淮之,就在女人愣神的時候,賀言郁俯身銜住她的唇珠。
    輕柔得就像情人在耳邊呢喃,他看著安棠眼神迷茫,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賀言郁眼神冰冷,動作越發(fā)強(qiáng)勢,五指埋入安棠的發(fā)間,在她氣喘吁吁的時候,手指驟然用力,迫使她抬頭望著自己。
    他似笑非笑:“你父母喜歡溫淮之當(dāng)他們的女婿又怎么樣?現(xiàn)在和你接吻的人是我?!?br/>     骨子里卑鄙惡劣的男人眉目清冽鋒利,下一秒仿佛春暖花開,俯身輕輕啄了啄安棠的嘴角,“早安吻?!?br/>     他松開安棠,微微挽唇看了她一眼,解開袖口,露出一截修韌結(jié)實的小臂,轉(zhuǎn)身走進(jìn)洗手間。
    *
    回家的路上是安棠開的車,賀言郁坐在副駕駛,支起手臂抵著車窗,拳骨撐著下顎,扭頭看向?qū)W㈤_車的女人。
    他們在一起三年,有一次鬧了不愉快,他晚上應(yīng)酬喝多了,再加上席間聽了一些話,不知出于什么樣的心理,打電話讓安棠開車來接他。
    那個時候的安棠,已經(jīng)不像最初那樣對他有著瘋狂的占有和癡迷,她變得越來越冷靜佛系。
    得知他喝多了沒法回來,甚至連關(guān)心都沒有,只是平靜的說:“我不會開車,沒法來接你?!?br/>     原來,她不是不會開車,而是清醒后心里根本沒有他,所以也不會在意他。
    以前的記憶再次翻出來,讓賀言郁的臉色并不好看。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記得你以前說自己不會開車?!?br/>     “是嗎?”安棠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
    賀言郁掃了她一眼,“年紀(jì)輕輕,腦子就不好了?”
    這夾槍帶棒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發(fā)瘋了,安棠握著方向盤右轉(zhuǎn),她盯著前方漫長又寬闊的道路,車窗外的景色在不斷后退,一絲絲春風(fēng)透過細(xì)縫灌進(jìn)來,像是要平息她的情緒。
    “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別刺激開車的人?!卑蔡拿偷貏x車等紅綠燈,趁這個時候,她側(cè)眸望了眼賀言郁,繼續(xù)道:“會死的?!?br/>     賀言郁盯著她漂亮的眉眼,他見過安棠很多面,神經(jīng)質(zhì)、佛系、青春俏麗、還有現(xiàn)在的……瘋狂。
    他垂眸低低笑出聲,像是聽到特別有意思的話,胸膛微微起伏,賀言郁抬眸,饒有興致道:“跟你死在一起嗎?好像也不錯。”
    “……”
    神經(jīng)病。
    安棠收回視線,紅燈已經(jīng)消失,她開著車子繼續(xù)行駛。
    賀言郁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逗她:“又在心里罵我?”
    他總是這樣,能精準(zhǔn)知道安棠在心里說他壞話。
    抵達(dá)安家已是早上十點半。
    安棠把車子停在車庫,賀言郁跟在她身邊,兩人一起進(jìn)了屋。
    家里顯然不止自己人,還有溫窈婕夫婦。
    葉聽婭正和溫窈婕聊天,看到安棠回來,招手道:“棠棠,過來,你溫阿姨有話對你說。”
    安棠撇下賀言郁走過去,溫窈婕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收回視線說:“棠棠,我們到陽臺外面聊吧。”
    “嗯?!?br/>     安棠點點頭,跟她來到陽臺。
    隔著落地窗,將里外兩個世界切開。溫窈婕的手搭在欄桿上,扭頭對安棠溫聲道:“棠棠,你想聽聽淮之和言郁小時候的故事嗎?”
    安棠對賀言郁的故事不感興趣,她只想聽溫淮之的,不過出于禮貌,她什么都沒說,只是點點頭。
    “他倆很小的時候關(guān)系特別好,那時候言郁還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跟淮之一樣,都是特別可愛的小孩。”
    “淮之生來患有血友病,脆弱得就像瓷娃娃,而言郁很健康,我和賀景忱,也就是他們的父親,從此便對淮之更上心些?!?br/>     “言郁小時候性子調(diào)皮,四歲那年,他不小心害淮之摔倒,導(dǎo)致淮之的喉嚨處被劃傷出血,后來也留下淡淡的傷疤?!?br/>     “他們五歲的時候,我和賀景忱感情不合離婚了,賀景忱是完美的商人,但卻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想留下言郁作為他的繼承人,我沒辦法,最后只能帶走淮之?!?br/>     “淮之雖然患有血友病,但他內(nèi)心堅毅,一心想學(xué)古典舞,立志將它發(fā)揚(yáng)光大,讓世界上更多人看到。”
    “而言郁……”溫窈婕深吸一口氣,眼里似乎已經(jīng)有了薄霧,“他六歲那年偷偷給我打電話,哭著跟我說,他父親搶走他撿回家的貓,還逼他親手把刀子捅進(jìn)貓的肚子里,他說他滿手都是血,說他害怕賀景忱,哭囔著讓我回去接他離開賀家。”
    “他最后一次給我打電話,是在十歲的時候,那次他說他快死了,因為他比賽沒有得到第一名,讓完美主義的賀景忱感到丟人,所以賀景忱把他關(guān)在屋子里,好長一段時間不給他吃喝,而在這種情況下,賀景忱最后還逼他吃辛辣的東西,言郁那時候沒抗住,進(jìn)了醫(yī)院差點死了?!?br/>     “他求我救救他,可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后來,言郁就再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我。”
    “等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二十歲,那時候的言郁已經(jīng)變得跟他父親一樣,臉上沒有溫情,為達(dá)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棠棠,他們的人生軌跡截然不同,淮之因為身體原因,從小生活在愛與被愛中,你知道的,他溫柔陽光又樂觀,可是言郁不同,他父親把他養(yǎng)成冷血自私又偏執(zhí)的性子?!?br/>     “言郁其實很缺愛,他——”
    “伯母,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想說什么?”安棠問。
    “淮之已經(jīng)死了,我相信他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過去,伯母希望,你能重新?lián)肀腋??!?br/>     “所以你想讓我和賀言郁在一起?”
    “如果你對他有一丁點喜歡,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著交往?!睖伛烘计叫亩摚骸把杂魧δ闶窍矚g的?!?br/>     安棠笑了笑,“伯母,你不了解賀言郁,他只愛他自己?!睂λ?,只是一種不正常的占有欲,以及把她當(dāng)做取樂的玩意兒。
    “更何況……”她頓了頓,目光飄向蒼茫的天際,似乎在遙遠(yuǎn)的天邊,她的淮之還活著。
    “我愛的人一直都是淮之。”
    聞言,溫窈婕沉默著。
    剛剛說了那么多,其實她身為一個母親是有私心的。她愧對賀言郁,想要彌補(bǔ)他,可如今的賀言郁有錢有權(quán)有地位,他什么都不缺,身邊就缺能帶給他溫暖的人。
    不管他對安棠的感情如何,她這個母親能做的就只有盡量撮合他們。
    哪怕這對安棠而言并不公平,可是沒辦法,人都是自私的。
    溫窈婕不死心:“棠棠,如果你真的深愛淮之,那你現(xiàn)在也不會和言郁走得這么近?!?br/>     這話確實有點過。安棠倒是不惱,語氣輕緩:“伯母,這你得問賀言郁了。”
    如果賀言郁不來糾纏她,她是不會主動找他的。
    “叩叩——”
    落地窗里面?zhèn)鱽沓翋灥穆曧?,只見賀言郁站在屋內(nèi),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
    他走到陽臺,瞧見溫窈婕眼里似乎有水霧,疏離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客氣問道:“溫夫人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br/>     賀言郁微微頷首,“溫夫人若是沒事,可以先進(jìn)屋嗎?”
    這是有私話要單獨和安棠說。
    溫窈婕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走進(jìn)屋,空闊的陽臺只有他們兩個人,從這里憑欄而望,可以看見漂亮的花園和噴水池,穿過層層景致,隱隱可以看見清澈的人工湖泊。
    這里只剩他們,賀言郁卸去那身疏離客套,慵懶的倚著欄桿,笑問:“你們剛剛在聊什么?”
    或許是因為不愛,又或許是不在乎,所以安棠說話也沒那么顧及,直言道:“聊你小時候的可憐事?!?br/>     “哦?”賀言郁似乎來了興致,手肘抵著欄桿,一副打算聆聽的模樣:“說說?!?br/>     安棠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小時候發(fā)生的事,你自己不記得?”
    “記得啊?!辟R言郁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
    “那有什么好說的?!卑蔡姆笱艿溃骸罢媸菬o聊?!?br/>     “無聊嗎?”
    賀言郁有些費解,又有些苦惱,半晌,他盯著安棠,微笑道:“因為我從不覺得自己小時候可憐?!?br/>     “如果沒有以前那些經(jīng)歷,又怎么會有今天的賀言郁呢?”
    “你看,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就連賀景忱也不是我的對手?!?br/>     他的笑容越來越深,隱匿著詭異與滲人,像極了操縱陰暗的幕后黑手。
    這才是真正的他,不會輕易感情用事,想要他折下傲骨,心甘情愿把一個人愛到骨血里那是很難的。
    于他而言,他的愛只流于表面。
    安棠撇開視線,不愿與他對視,索性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過來了?”ωωω.ΧしεωēN.CoM
    “剛剛在屋里,你爸媽都希望我離你遠(yuǎn)點,我不是很明白?!?br/>     他頓了頓,伸手?jǐn)堉蔡牡募绨?,垂眸凝視她,笑道:“難道我很可怕嗎?”
    “……”
    “我過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約定的三年期限別忘了。”
    賀言郁壓下眼底的一抹情緒,面上裝得既無辜又風(fēng)輕云淡。
    “所以,你也要記得跟我一起回港城?!?br/>     不知情的人要是聽到他這番話,還以為賀言郁生怕女方丟下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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